“嘭——”
山黛被推到地上,咬紧牙关强忍身上的痛,在此之前她才在暗牢受过刑,刀子划开她的皮肉,鲜血早已染红她的绯色长裙。
此刻,她脸色苍白,虚弱得仿佛一个死人。
“我的好妹妹……”
齐勐泽蹲下身来,用力捏住山黛的下颌,目光犀利得像个邪鬼。“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坞岷的人还等着要人,听说,坞岷那位少主也是翘首以盼着你嫁过去呢,你乖乖地答应哥哥,帮兄长完成这件事不好么?何必在这里受皮肉之苦?”
“你休想。”
山黛即便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但眼里始终不变对齐勐泽的憎恨。她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之人,“齐勐泽,你残害父王,毒杀母后,为了一个王位,甚至不惜让宁乐宫血流成河,像你这般丧尽天良的人,你最后一定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于山黛而言,她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兄长了,全天下她只恨一人,她只有这唯一的仇人,就算死,她也要拉着齐勐泽一起下黄泉。
她咬重最后几个字,仿佛若不是遭受过刀割之刑,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她真恨不得现在一把掐死齐勐泽。
“哈哈哈。”
齐勐泽传出轻快的笑声,捏死山黛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如此狠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齐勐泽便如同在看笑话一般。
“我的好妹妹。”
齐勐泽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刃轻轻划过山黛那张惹人怜爱的连,她的伤令人心疼,只可惜齐勐泽眼里没有妹妹,只有王位和权势。
“坞岷的人已经到王宫了,你就算是给我爬,也得爬上坞岷接亲的轿子。放心,我已经在你体内种了虫毒,只要你乖乖听我话,到了坞岷那边助我一臂之力,我就不会让你体内的虫毒发作。”
“妹妹。”
齐勐泽站起来,笑意盈盈盯着瘫倒在地满眼憎恨和无助的山黛,“你是个识大体的人,肯定会乖乖照我说的做,对吧?”
山黛轻轻笑了下,毫无依恋地盯着正上空的房梁,“齐勐泽,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是吗?没关系。”
齐勐泽无所谓地转身抬脚,欲走出房门,“父王母后的尸身还在城墙上挂着,你要是不在乎的话,我就让他们的尸体在那儿挂一辈子。”
“齐勐泽!你个畜生!”
山黛的眼泪无声划过脸颊,她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支撑起来,满眼憎恨盯着那扇刚被打开又关上的房门。
*
“起轿——”
前来接亲的侍从一声长喊,接亲的队伍即刻启程,赶赴坞岷。
袅婆婆陪伴在轿子侧,喜上眉梢,偏头询问轿中之人,“公主,此去坞岷,山高路远,若累了疲了,你尽管告诉我,我立刻让大家伙儿停顿休息。”
“嗯,无妨。”
轿中,山黛轻轻出声回答,便再未开口说话,盖头遮住她的脸,却遮不住她掉落的泪珠。
这一路,她若真的只是作为和亲的公主嫁过去,该有多好。
她死死掐住左手,不让自己的哽咽和伤痛发出一点儿声音。
小侍女从接亲队伍最后方赶来,停在袅婆婆身侧,看了眼轿子,问道:“袅婆婆,我听说山黛公主是大通国最受宠的公主,可是为何今日送公主出嫁,大通国如此安静,连个送她的人都没有?”
袅婆婆直视前方,随着队伍往前走,目光平静,“不该问的别多问,做好你分内的事。”
小侍女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了话,低下头回话,“是。”
坞岷族天生具有神力,传言坞岷族人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不与外族通婚,不喜与外族交好,遗世独立,隐居在东陆一禺,神秘莫测,从未被外人发现足迹。
但强大的力量总是会引来外面世界的觊觎。
十年前,坞岷王在外出时被人暗算,身中剧毒,幸得大通国国君相救,平安回到坞岷。
自此,坞岷王许诺大通,只要大通国需要,坞岷可以答应大通国一次请求,怎样的请求都可以,只要坞岷可以办到。
三个月前,大通国国君逝世,大通向坞岷传去消息,提议坞岷少主迎娶大通国公主齐山黛。
消息刚传到坞岷时,引来全族上下一致反对,所有族人都说,坞岷不与外族通婚已有百年,万万不可坏了规矩。
大通的确有恩于坞岷先王在先,他们提出任何要求都可以,但唯独这一条不行。
长老安抚坞岷族人的情绪,与众人达成一致意见——询问坞岷少主的想法。
只要他愿意娶,坞岷族上下全力支持。
那夜,圆月高高挂在天上,岩石石壁又冰又凉,长老轻轻走到坞岷少主身后,问他:“少主近日虽一直在后山修炼法术,但想必早已听闻和亲一事,十年前先王遇难,少主也在随行队伍中,早已见过大通的人、大通的景、大通的事,如今,回话的期限将至,不知少主作何打算?”
漆黑的夜色中,那抹身影眨眼间消失,又眨眼间重新出现在长老身后。
少年执剑,放于身后,抬眸凝视眼前之人:“长老觉得,我应该答应吗?”
头发苍白的老者笑了笑,和蔼的样子还和秉曳记忆中一样,他对少年说:“我来的时候经过少主的屋子,少主不在,门被风吹开,老朽无意间撞见挂在房中的一副画,我寻思,画上的女子一定对少主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既然少主心中已有答案,其实问不问我,都不重要了。”
少年将长剑放入剑鞘,不再像长老初到时般紧绷,他就地坐下,抬头望着夜空中被厚重云层遮挡的圆月。
“父亲离世时嘱托我守护好坞岷,我是坞岷的少主,我要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我自己一个人了,还有整个坞岷,不是吗?”
“傻小子。”
长老在秉曳身旁坐下,拐杖被他放在一旁,“你是坞岷的少主没错,可你也是秉曳自己啊,坞岷子民认可你,敬重你,这些年来你为坞岷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你做的任何决定,族人们一样也会支持。”
“记住,你是坞岷的少主,也是秉曳。”
少年偏头看向身旁的人,轻轻扬起嘴角,“谢谢长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眸光变亮,迫切问道:“大通国的使者现在身在何处?还没启程对不对?我即刻派人去回话。”
少年着急起身,长老拉住秉曳衣角,乐呵呵笑道:“少主不急,在看到你房间那幅画时,我就已经派人去给大通国使者回话了。少主,既然不日之后你就要成婚,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坐下来和我聊一聊?否则以后你的心全在未来的少主夫人身上,老朽我可就没机会找你聊天咯。”
“长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秉曳认真地看着身旁的老者,作为承担着守护整个坞岷重责的人,他比同龄人总是沉重很多,自然也成熟许多。
上天赐予他这张俊美无暇的脸,给予他坞岷族人百年未有的天赋,也给了他这世上最真挚的眼眸和最诚恳的心。
“长老一直都是我们坞岷的长老,不管秉曳有没有成婚,你永远都是我在这世上最敬重的人。”
“你这小子,今晚嘴抹了蜜是吧。”
老者嘴角合不拢,乐呵呵地捋着白胡须。
*
“公主,过了这条河,前面就是坞岷了。”
袅婆婆客客气气对轿子中的人说道。
“公主?”
袅婆婆发觉帘子中的人半天未传来动静,惊慌掀开帘子。
“不好了!快来人!送公主去医馆!”
*
秉曳刚巡视完军队回来,就听见山黛公主自杀被送医馆的消息。
他匆匆赶去医馆,问道随从的人:“究竟怎么回事?山黛公主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杀?”
“回少主,我们也不知道。”
敖匀低下头,“袅婆婆发现的时候,公主手腕割破,已经流了好多血。”
秉曳赶到门口,看着慌慌忙忙端着被血染红的水盆的侍女上上下下走来走去,抓住出门取针的医师:“她怎么样?”
“少主无须担心,好在公主送来及时,血暂时止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
秉曳拽住医师的手格外紧。
医师回答:“在为公主止血的时候,我们发现她身上全是刀伤,许是受过什么刑罚……身子比常人虚弱很多,日后定当多加静养才行。”
“刀伤?”
医师先下去了,秉曳还在为山黛的自杀和身上的刀伤疑惑,他想了下,偏头询问身后的侍从,“敖匀,你和袅婆婆前去大通国接亲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有!”
敖匀对此很有话说。
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国家送公主出嫁如此草率敷衍。
“少主,你有所不知,我们去大通国待了三天,期间一直没有见过山黛公主,若说这是出嫁前不宜见人的习俗,倒也可以解释,可是,山黛公主出嫁那天,一个来送她的人都没有,那场面别提多草率敷衍了,就跟走了个过路人似儿的。”
“竟有此事?公主不是还有一兄长?”
敖匀挠挠后脑勺,“是有一兄长没错,但听闻他们二人不和,很少来往。”
“我知道了。”
秉曳挥挥手,示意敖匀退下,他轻轻走入房中,目光落在躺在榻上的女子身上,问道:“袅婆婆,我现在可以先看看她吗?”
“当然,少主,既然如此,老婆子我就先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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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过年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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