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舅舅的错,” 万境宽收住了脚步转身,他准备抡起袖子自己上。
“不是!” 夜燃犀想虽然我们都是男的吧......但也不至于此,“给我安排一个小厮就行。”
“那行,虽然你不想要他们伺候,舅舅也一直给你留着呢。只是平时都让他们在院子里做一些洒扫的活,备着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叫过来听用。” 这边话音刚落,夜燃犀就听到万境宽在外面喊:“层岗,快过来。”
层岗是一个面相讨喜的小童,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夜燃犀一边在心里感慨这世界的小孩真可怜,这么小就得来干活,一边昧着良心,面无表情地让小童伺候自己更衣。
小童打开衣箱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是一样的颜色:都是素白底色配上淡青色刺绣。好像房间里所有布料类的配色都是这样的。
一边伸手让小童给自己穿上外衫,一边看着袖口的刺绣。这绣的既像是花纹繁复的圆环,也像是扭在一起的花环。仔细看的话,好像是咬着自己尾巴的蛇。这是什么小众品味?夜燃犀心想,古代公子衣服上的刺绣好像应该是兰花或者山水之类的高雅之物才对。等这账号彻底归他了,一定要去做几件鲜艳些的衣服,不然醒着睡着都穿白衣,就和服丧似的。
做常照夜的时候,他也没走动过什么亲戚。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姑姑,那姑姑听到他出生的消息后,就兴冲冲地赶到医院产房把他的胎盘要走,据说是拿去给自己做了美容养颜的药引。
他大学快毕业的时候,那姑姑又想要介绍她家阿姨给他做对象,那阿姨大概也就四十多岁,离异带两娃。其实他当时还真愿意见见,万一自己就喜欢这个类型呢,可惜他爹那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袒护他姑姑,只说他还小,也就不了了之。
上辈子的事了,夜燃犀想,既然那样的姑姑自己都能忍,逢年过节还能带着笑去问好,这万境宽嘴里的严肃大伯应该也可以应付。
作为崇阿家主所居之地,夜家的宅子自成一个小型建筑群。这里的格局不是几进几出的形式,而是借着对所种绿植的巧妙安排而形成的一个巨大的迷宫阵。在迷宫的终点,也就是建筑群的西北角,是家主夜芪的宅子,东北方向则是夜燃犀的宅子。夜晖的宅子在东南角,那是迷宫的起点,也位于夜燃犀宅子的正下方,看似很近,可不能走直线过去。
一开始看着马车担心自己是否会“晕车”的夜燃犀在得知这个坑爹的实际距离后,默默爬上马车坐好,再没有别的心思。
此时是正午,也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可是夜燃犀却觉得自己的双手冰凉的厉害。冷,好像连骨头里都泛着寒,被阳光照到的皮肤更是像融化的冰一样泛出凉气,不觉得温暖,反而更觉寒冷。
马车在一座外观看起来就很严肃的宅子前停下。夜燃犀刚准备下马车的时候,看见车帘被一只漂亮的手掀起。他抬头,一个穿着青色外衫的少年对他笑得一脸灿烂。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光景,见他看过来就笑眼弯弯地道:“堂哥,你来啦。父亲让我来接你。”
夜燃犀一边在心里感慨这少年长得也太可爱了,真想戳他的酒窝。他搓搓手,待手的温度升高一些后,故作镇定地伸出手,搭着堂弟的手下了车。
“堂哥,我一早就听说你要来,我禀告父亲后就来候着了。”
“堂哥,你今天是来看我的吗?我练了新的剑法,一会耍给你看。”
“不对,应该先问堂哥的身体,堂哥可好些?得知你病了后,我担心的饭都吃不下去。”
夜燃犀还想着怎么和这个便宜堂弟寒暄,等反应过来,发现他非常乐于提出话题,且擅于保持聊天的活跃性。
极好,他心想,你多说点我就可以少说点,少说点我就可以少露馅。毕竟他交换前一直都是独居的状态,联系人只有外卖小哥和心理咨询师,一换过来就要应付这么多便宜亲戚真是手足无措。
“你哪是饭都吃不下,你明明吃得比平日里都多。” 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人走过来,对着夜燃犀行了礼,“大公子随我来吧,大管事在正厅见您。”
“这是我爹爹的贴身侍卫,我叫他陌叔,” 夜甫奚拉着夜燃犀的袖子悄声说,“爹爹的心腹!我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穿过一个养着荷花的池塘,就是这宅子的前院。院子静悄悄的,就算是有偶尔路过的丫头和杂役,也都面无表情,行无声响。
正厅的门大开着,里头主人的位置坐着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他身着藏青色外衫,坐的腰背挺拔,连看过来的目光都让夜燃犀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
那个教导主任总是穿着一件灰色系的Polo衫,周一到周五,从深灰到浅灰。有时候上着自习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背着手站在外面,板着脸,感觉谁都欠他钱。
虽然常照夜一向都是好学生那一卦的,按理说是没有机会被教导主任请喝茶的。可是有一次因为帮一个同学作弊,那同学不知道是心眼大还是没心眼,就那样把他丢过去的纸条公然打开,放在桌上抄,好像就怕监考老师看不见的样子。于是两人都被请去办公室,他同学只挨了骂,常照夜却被留下。
“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要留下你,” 教导主任打开他的大保温杯,他给常照夜倒了一杯……枸杞茶。
常照夜表示知道的领导,自己以后再也不助纣为虐了。
“如果你不能一辈子都为他考试的话,那你就不要开这个头,这会害了他,也害了你。” 说完,他就挥挥手让常照夜回去。
一开始常照夜只是顺手帮朋友一个忙,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即使被连累也没后悔。可教导主任的话让他意识到,原来,很多事情,除了当下的好坏,还有长时间的得失。
此后,他都尽量不插手别人的事情,也不愿和别人建立联系和羁绊。不过,因着这件事,他对“严肃的教导主任”型的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感。
“燃犀见过大伯,” 夜燃犀左手握拳放在右臂上,微微躬身,这还是他临走前拉着万境宽恶补的崇阿的行礼方式。据万境宽说,虽然夜晖是长辈,可是夜燃犀却是未来的家主,所以微微躬身足矣。
“燃犀,” 夜晖对着他招手,“你身体弱,坐下说。”
夜燃犀依言落座,他发现夜甫奚没有坐在他身旁的位置,反倒是站到了他的身后。
“说吧,何事。” 夜晖转着自己手里的沉香珠子,好似漫不经心地说。
“是这样的,大伯,我决定还是去泽渊一趟。”
“哦?还是这事。燃犀,你今年多大了?” 夜晖看过来。
“晚辈……晚辈刚及弱冠。”
夜晖:“你知道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是崇阿的家主了吗?”
他还真不知道,夜燃犀在心里说,但还是本着尽量不节外生枝的美好心愿回答道:“是,大伯说的是。”
夜晖:“前几天死活不肯去,还喝了鸩酒。现在又能去了?你把这事当什么?儿戏吗?”
“大伯,您说的是。” 夜燃犀向来不爱和别人争一时口舌,反正去是肯定得去的,随他怎么说。
“行了,说到底我也不是你父亲,这些话本不该我来教训你,可是你父亲……”夜晖看着夜燃犀,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将崇阿的重担交到这样瘦弱的肩头上,他这么说,也是希望他可以尽快长大,不要像他爹一样,因为一个女人就可以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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