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吱呀”一声轻响,月白的鲛绡纱被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从内挑开。

帘幕如水波般向两侧滑去,露出门内景象,也露出了那张脸。

就在这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寂静中。

“吱呀”一声轻响,月白的鲛绡纱被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从内挑开。

帘幕如水波般向两侧滑去,露出门内景象,也露出了那张脸。

是‘阮柿子’那张找打的脸。

风流,是刻进他骨子里的底色。雅痞,是漫不经心挂在眉梢眼角的玩世不恭。

墨玉般的长发并未束冠,随意披散,几缕不羁的发丝滑落额前,非但不显凌乱,反倒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颓靡,衬得那张脸愈发白得晃眼,如同上好的羊脂暖玉,在雅间柔和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却惑人的光泽。

眉骨生得极高,带着一种天生的倨傲,眼窝微深,眼睫浓密如鸦羽,此刻半垂着,遮掩了眸中大半神色,却更显得那眼尾天生上挑的弧度,风流尽显,似笑非笑。

他唇角习惯性地勾着那抹恰到好处的痞笑,倚着门框的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己家后院晒太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全不顾他人死活”的从容与散漫。

“哟,”他开口,声音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动最低沉的那根弦,带着独特的磁性微哑,尾音拖长,无端撩人,“娘娘能来赴约,真是倍感荣幸……”

调侃的话语如同精心打磨的珠玉,流畅地滚落舌尖,带着他惯有的玩世不恭。然而,当他的目光,终于穿透那薄纱般的帘幕,真正对上温招的视线时。

那流畅的、带着戏谑韵律的尾音,毫无征兆地卡在了喉咙里。

温招没有动。

她就那样静立在帘外,隔着冰冷无情的银色面具,两道狭长的缝隙如同深渊裂开的口子,直直地“望”向他。那不是寻常的打量,更非惊艳或厌恶。那是一种……洞穿。

一种仿佛能剥开他精心维持的风流皮囊,直刺入灵魂最幽暗角落的、彻骨的冰冷审视。那目光里没有情绪,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虚无,以及一种近乎漠然的、对世间一切包括他阮柿子在内都毫不在意的死寂。

‘阮柿子’唇角的笑意,那如同面具般焊在脸上的风流痞笑,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仿佛被那目光冻住了一瞬。

他感觉自己的喉结似乎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并非恐惧,也非恼怒,而是一种……仿佛被看穿、被置于某种冰冷解剖台上的无所适从。他引以为傲的从容,他玩弄人心的戏谑,在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注视下,竟显得如此……肤浅和可笑。

温招并不在意眼前人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台步走进雅间,稳稳落座。

温招坐定,这才微微侧首,冰冷无情的银色面具上,那两道狭长的缝隙如同深渊裂开的眼,再次“望”向僵立在门口的‘阮柿子’。

“阮公子,”她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平静无波,字字清晰,却比窗外渗入的夜风更冷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找本宫所为何事?”

她刻意强调了“本宫”二字,点明身份,也划下无形的界限。既然此人能悄无声息潜入她的寝宫外,留下那张轻佻的邀约纸条,那么对她的身份自是心知肚明,此人异常棘手。

‘阮柿子’被那穿透性的目光和直白冰冷的质问钉在原地一瞬。

他心底那股莫名的躁意又翻涌上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恼火。他讨厌这种失控感,更讨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强行压下喉间那点残余的异样,‘阮柿子’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痞笑重新挂起,甚至比之前更灿烂几分,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挑衅的风流。他慢悠悠地踱步进来,反手将月白鲛绡纱帘重新拢好,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优雅。

“娘娘这话可真是伤人心呐,”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那份磁性的微哑更添几分惑人,桃花眼波光流转,深潭般的墨色试图掩盖方才那一闪而逝的金芒,重新凝聚起掌控全局的从容。他走到温招对面的另一张圈椅前,并未立刻坐下,而是斜倚着椅背,姿态依旧闲散,目光却牢牢锁住那冰冷的银色面具。

“难道无事,就不能请娘娘出来散散心,品品这聚欢阁新到的‘醉春风’?”他指尖不知何时捻起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玉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晃荡,映着雅间柔和的灯光,散发出醇厚的酒香。“这深宫寂寞,娘娘整日对着那些……”他故意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狎昵的意味,“……死气沉沉的宫人,岂不无趣?不若看看这鲜活的人间烟火,听听这软语温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面具后的反应。那两道狭长的缝隙,如同亘古不变的深渊,没有丝毫波动。他的话语,他的试探,甚至他刻意流露的狎昵,都如同投入无底寒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这种彻底的漠然,比任何愤怒或厌恶都更让他感到……挫败。仿佛他精心编织的言语陷阱和惑人风情,在对方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如同细小的毒蛇,悄然噬咬着他的从容。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玉杯杯壁,试图稳住心绪。

温招静静听着,面具下的唇角,或许勾起了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无人可见。她并未接他的话茬,也不去碰那所谓的“醉春风”。

“呵……既然娘娘不喜这醉春风,那我便同娘娘讲些趣事儿。”‘阮柿子’在温招身旁的木椅上坐下,姿态依旧闲适,只是那斜倚的角度,微妙地调整了半分,似乎想离那冰冷的气息稍远一点。他指尖把玩着那只小巧的玉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映着他那张风流雅痞的脸,却照不进眼底深潭般的墨色。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声音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磁性,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而无关紧要的故事:

“听闻啊,这皇宫中,昨日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顿了顿,桃花眼尾上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温招那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试图捕捉一丝一毫的波动,“那怀着龙嗣的梁婕妤,竟一夜之间,突然就……毙了。”

“毙”字从他唇齿间轻轻吐出,带着一丝玩味的叹息,如同谈论一朵被风吹落的残花,而非一条消逝的性命和未出世的皇嗣。他仔细观察着面具后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温招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羽睫轻颤了两下。

“此事人尽皆知,皇上已经宣召,梁婕妤秽乱后宫,引邪祟入体,”她微微侧首,那两道深渊般的狭长缝隙牢牢锁住‘阮柿子’,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封的潮水,无声地漫延开来,“阮公子可是对此事有别样的见解?”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雅间内沉水香清冷的余韵,被一股无形的、更为凛冽的寒意所冻结。楼下隐约传来的喧嚣,也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好一个良妃!竟敢拿皇上压他!‘阮柿子’眼眸微眯,但他话锋一转:“自然是不敢,但是在下还听闻了一些更有趣的细节。”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锋,试图刺穿那冰冷的金属屏障,“比如,梁婕妤出事的地方,似乎并非什么秽乱之所,而是供奉着一尊……颇为古怪的佛像?”

温招端坐的身形,纹丝未动。冰冷的银色面具隔绝了所有表情,只有两道狭长的缝隙如同亘古不变的深渊,漠然地“注视”着他。

‘阮柿子’毫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如冰锥:“那佛像……名唤子祭佛。”他清晰地吐出这三个字,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就在“子祭佛”三字落下的瞬间,温招那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震动了一下,一旁的柳含烟也跟着捏了把汗。

她搭在膝上的、被宽大袖袍遮掩的指尖,猛地向内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冰冷的、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之下,那双隐藏在深渊缝隙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这个轻佻、危险、风流的阮柿子……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子祭佛是万诡门的产物!他究竟是何人!

‘阮柿子’望向温招的反应,很是满意,又慢悠悠的开口:“而且啊,这西市的金身轩便有一尊子祭佛,恰巧,在下还与这金身轩的老板娘是旧友呢……”

‘阮柿子’唇齿间轻飘飘落下的“金身轩老板娘”几个字,如同裹着蜜糖的毒针,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温招那层万年玄冰般的外壳。

“嗡”

温招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面具之下,温招的瞳孔骤然缩紧到极致,随即又猛地扩散开,深不见底的幽潭瞬间掀起了足以吞噬一切的狂澜。

柳含烟的魂体在她身侧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柳含烟也开始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重新审视起来。

“诶诶~这位小姐,别太激动,孤魂太激动会变成厉鬼的~在下会害怕的~”‘阮柿子’贱兮兮的对着柳含烟调侃了一句。

温招是聪明人,如若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要揭发她,也不会把她约到这里。

“阮公子,本宫向来只与坦诚之人议事。”温招微微眯了眯双眸,外言之意,让眼前之人坦白身份再与自己谈条件。

俺不中嘞,啥时候上榜啊,涨涨收藏吧,主包要熬吐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08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洄天

生生不灭

逆鳞

绝世神皇

西游:万界书店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招阴笺
连载中郁书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