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沈辞暮将刺客持有精铁的锅扣在了陆元的头上,且让人寻不到破绽,还让众人怀疑刺客的事情要么与刑部有关,要么就是有人指使陆元这般做的。
这等污蔑的手段,晋元帝不会看不出来,若当真刺客的事情与陆元有关,陆元在猎场那一日便不会逼着他彻查此事。
想来是沈辞暮的栽赃,可又叫人挑不出什么错来,事后问他为何要处心积虑针对陆元一介孤臣,也是虚以委蛇不肯说,晋元帝当时被气的甩了杯盏,故意冷落了沈辞暮这些时日,便是知晓沈辞暮的伤未曾好彻底,也没有再派人给国公府送药。
本是心中怒气未消,看见沈辞暮这幅样子,心中的不满消散了些,晋元帝垂眸打量着这个因着伤病未愈,病弱消瘦许多的儿子,想来沈辞暮这些时日也知道错了,便缓和了语气开口关切:“怎的肩上的伤还没好?若是府上的大夫不行,等会儿便让太医院的太医跟去你府上替你诊治。”
沈辞暮未曾起身,坐在椅子上颔首行礼,声音却是不急不慢:“多谢陛下关怀,臣并无大碍。”
说到此处,沈辞暮的语气顿了顿,压下眸子中的不耐,淡淡:“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谓何事?”
沈辞暮眼底的不耐烦掩饰的很好,至少晋元帝未曾察觉出来,但是却也感觉到沈辞暮的冷淡,眼底刚刚升起来的那点父子亲情的关怀转瞬即逝,晋元帝就算再喜欢沈辞暮这个儿子,也不会允许他忤逆犯上,语调转冷:“孤召你来,是给你赐婚,清河崔氏女品性端庄,温良贤淑,与你是极为般配,你的母亲不在了,孤便替你做主婚事,将崔家的女儿许配给你为妻。”
清河崔氏之女,沈辞暮眼中闪过一抹冷笑,清河崔世之女却不是什么好的婚配,清河崔世盘踞清河郡数百年,在李朝之时,出了五位皇后,直接让崔氏的族人遍布前朝后宫,到了最后李朝只知崔氏不知李氏。
偏崔氏最为精明,在李朝大厦将倾之时各处押注,因为押中了先祖,故而有从龙之功,因此李朝虽亡,但是崔氏不倒。
大邺先祖为防重蹈李朝覆辙,故而立下规矩,崔氏若无谋逆之心,可许崔氏百年无恙,安享荣华,荫蔽子孙,但是崔氏女不可入宫为后为妃。
晋元帝想要将崔氏女赐婚给他,无疑是在说他不可肖想哪个位置,这可不是什么恩宠,这是帝王的警告与威胁。
沈辞暮眸光闪了闪,缓缓起身,他立在大殿中央,目光看向高处,与晋元帝直直对视,半响垂眸拒绝:“恕臣不能遵旨,臣与崔氏女素未谋面,并无情分。”
“岁日过后春日宴崔氏女会上京,到时候便能见到,至于情分,娶来家中的女人,不过是个身份,只要能生儿育女便可,何须计较是否喜欢。”
说罢,晋元帝看向沈辞暮,却见他神色淡淡,不为所动:“陛下罔顾臣的心意,想是觉得臣在上京城中碍眼,若是如此,陛下不必这般迂回,臣不日便回大华寺去。”
此番言论虽是以退为进,却也是诛心。
大华寺上有谁,有老安国公,落玉衡的夫君,沈辞暮名义上的父君,晋元帝最为介意的人。
果然晋元帝面色难看,他的胸口上下起伏,若非顾忌沈辞暮旧伤未愈,非不得让他去外面雪地里反省认输方才能离去。
终究是压下这股怒意,晋元帝冷声:“你若不愿就此作罢,日后无召不得入宫!”
这是收了沈辞暮可以随意进宫的权利,这个权利收了看似对沈辞暮没什么大的影响,可确实向众人昭告晋元帝不再重新沈辞暮,那朝中沈辞暮刚刚建立起来的势力,恐怕要瓦解一半。
大监看向晋元帝,这回恐怕是真的动了怒,又看看沈辞暮,仍旧不见半分退让。
待到帝王拂袖让沈辞暮退去后,御案上的奏折被扫落一地,晋元帝面色阴沉:“可是孤太纵着他了,竟叫他生出这样的胆子来忤逆孤!”
面对盛怒的晋元帝,大监小心翼翼:“陛下,沈世子母亲走得早,老安国公又一心向佛不曾管过世子,想来世子只是不知晓如何与长辈相处,才罔顾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提起沈辞暮的母亲,晋元帝面色稍缓,却仍旧对沈辞暮不满:“便是皇宫中的皇子,都是早早离了母妃,哪个似他这般!”
这番言论,已然是不能被有心之人听见,大监更加谨慎,观察着帝王的神色道:“许是世子肖父,想要寻个情投意合的女子,这上京城这样多的女子,世子又这样出色,定然能遇到符合心意的。”
此番话触动了晋元帝,让他想起了他少时对落玉衡的心意,又想起了他与落玉衡生生分开造就的悲剧,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叹息一声:“终是亏欠了他们母子,这回就随他去吧。”
书房内,平安将暗卫送来的纸条递上去,沈辞暮展开纸条,扫过上面的内容,面无表情将其扔进碳火中。
这个结果在沈辞暮的意料之中。
屋内的郑薛见状,道:“大人,结果如何?”
郑薛今日刚刚回到府中,还未与妻儿说上几句话,便被国公府的暗卫叫来,路上听闻了发生了什么事,心知此事要紧,便着急赶了过来。
沈辞暮淡淡:“赐婚清河崔世的念头已经打消。”
听到这个结果,郑薛心中竟然不觉得意外,不知何时便有这样的感觉,只要沈辞暮不愿意,无人能够逼迫他。
只是好奇沈辞暮是如何做到打消晋元帝这个念头的。
察觉到了他的好奇,沈辞暮瞥了他一眼,而后开口:“吴公公是本世子的人。”
郑薛忍不住心中的惊愕,瞪大眼睛,吴公公在晋元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跟在身边,这样的人沈辞暮也能够收归己用!
将心底的震惊压下,敛去脸上的惊讶,神色严肃了些,道:“大人,闲王这一次能够说动陛下给你赐婚,虽是未曾成功,但是也逼的大人得罪了陛下,难免闲王还会如此,即便是眼下大人得陛下信重,但是君臣之谊抵不住有心之人一次次挑拨,为了避免崔氏的婚事重提,大人何不先娶妻,绝了闲王的这个心思。”
郑薛这个提议,不乏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沈辞暮成婚不仅仅可以破了闲王的计谋,还能够拉拢妻族的势力为己所用。
上京城许多世家皆是这般,总归是要娶妻,不如便娶个对自己有助力的。
侯在一旁的平安听闻郑薛的提议,也不禁向沈辞暮看去,若是沈辞暮点头,此事便好解决了,晋元帝的怒气大抵是也能消了去,重新将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还给沈辞暮。
二人看向沈辞暮,却见他神色冷然,似是有不悦:“本世子岂需要这样方式稳固权势!”
这样稳固权势的方式得来的助力,沈辞暮不屑去碰,他要的东西,皆要凭借他的手腕夺来。
闻言郑薛不再劝言,只熟悉沈辞暮的平安察觉出些不对来,想起今日在回来国公府的路上,沈辞暮提起他活捉的那一只狐狸语气,只觉沈辞暮不愿意娶妻,固然有不肯用婚事稳固权势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为了国公府后院唯一的那个女人。
此时平安方才后知后觉如梦初醒,自家主子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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