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外面又等了一会，程徳开始不间断地接电话，像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情，时不时应和地笑两声。
就连白瑾瑜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一直没出声的陆知周开口了：“不想等就出去。”
他声色寡淡，眼底透着化不开的寒意。
程徳瞪了他一眼挂断了通话：“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朋友。”陆知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朋友？抱在一起亲的朋友？”程徳拔高声线，路过的医护纷纷看向这边。
陆知周讽刺道：“总比你这个觊觎她财产、巴不得她死了吃绝户的丈夫要好。”
“小叔。”白瑾瑜上去挡在他们中间，“里面还在手术。”
陆知周偏过头，不再说话。
半小时后，医生出来了，朝着他们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你们准备后事吧，有什么要说的就抓紧时间说。”
顿时间，陆知周脸色煞白，他扶着墙，险些站不稳。
而程徳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又很快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他率先跑了进去，哭着跪在白莉的床前。
白路行神色复杂地跟了上去，当他看见白莉的那一刻，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白莉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强势的样子，从来没有这样憔悴过。胸膛忽起忽落，呼吸似乎很艰难，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你……出去。”白莉瞪大了双目，死死地盯着程徳。
“行。”程徳拍了拍白路行的肩膀，看向站在门口的白瑾瑜，露出一个笑容，“她没叫你进来，和我一起在外面等吧。”
门合上的刹那，白莉可是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她依然记得自己要交代的事，于是伸手抓住白路行的手腕：“路行，从前是我不好，因为瑾瑜忽略了你，但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你就当可怜我，不要再走了，接管白氏集团，我把我所有的股份都留给了你，你和白瑾瑜结婚，架空你父亲，不要让他有机会插手集团的事。”
没等白路行回应，白莉就撒手人寰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从J市回来到母亲去世，也不过几个小时。
白路行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沾的血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痛哭出声。
“砰——”门外的两人立即进来。
“妈——”白瑾瑜跪了下去，两行清泪自眼角流下。
程徳也流了两滴泪眼，哭嚎起来：“莉莉啊，你怎么就这么抛下我走了——”
白路行张了张嘴，发出难以遏制的呜咽声。
程徳哭完抹了抹眼泪，立即联系了火葬场。
就在此时，陆知周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指向程徳：“别动。”
程徳立即举起双手，瞪大了双眼：“我不动……你别冲动。”
“小叔，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瑾瑜不解。
“让我带她走，她被白家困了一辈子，我不想她死也被困在这。”陆知周单手将人抱起，另一只手拿着刀威胁程徳。
程徳一动也不敢动，还给白路行使了个眼色，见他目光呆滞，只能喊出声：“傻愣在那干什么呢？！那你是妈！”
“对，是我妈，但不仅仅是我妈。”她首先是她自己。
白路行低下了头，任凭陆知周带着人离开。
白瑾瑜也没有动。
“你个死小子！胳膊肘往外拐！”程徳说着就要打白路行，被白瑾瑜拦下了。
白瑾瑜面露讥讽：“你确定要把时间耗在我们这？”
程徳立即反应过来：“等会再收拾你们！”
说着，程徳跑了出去。
“好荒唐……”白路行扶着墙，垂下眼睫，话语间带着一丝嘲讽。
“路行，难过就哭出来，不要勉强自己。”白瑾瑜站到白路行面前，想要抱住他，却被一把推开。
“白瑾瑜，我一点也不难过。”白路行扯出一个苦笑，“因为她死前都在为你考虑，她被困在白家，所以也要把我困在这，她死了，一了百了，我呢？”
白瑾瑜说：“我知道的，你不会被轻易困住的。”
“可是，我心软了怎么办？”白路行的声音很轻，他靠在墙上，有些无力地缓缓蹲下。
白瑾瑜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回家休息吧，我派人去找他们，你回去睡一觉，从J市匆忙赶回来很辛苦吧？”
白路行确实有些累了，于是点了点头。
他回到家，他的卧室没有半点变动，而且很干净，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他洗漱完，穿着睡衣正打算上床睡觉，就听见外头传来敲门声。
白路行慢吞吞地走到门前开门，不用想就知道是白瑾瑜。
“你这次，还会走吗？”白瑾瑜试探地问道。
白路行的眼底露出一丝迷茫：“我不知道，等事情结束吧。”
说完，他就将门合上了。
他侧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给沈临舟发了消息：“我家里出了事，得在A市待一阵，沈哥，你等等我，好不好？”
沈临舟没有回他。
白路行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哪怕忧心忡忡，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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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沈临舟没有在医院门口附近看见白路行，以为他是躲出经验来了，藏得更好了些，于是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临近巷口，他鬼使神差地回过头。
后面没有一个人。
白路行没有来吗？
他迟疑了片刻，先回了家，吃完饭后，再借口出来散步，朝着白路行住的地方走去。
房东阿姨见过沈临舟，一见他在院子门外徘徊，便朝他挥了挥手：“你朋友好像家里出事了，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谢谢阿姨。”
沈临舟只能打道回府，他看了看消息，什么也没有。
他不禁想，是白路行放弃了吗？还是他家里真的出了什么急事？
他想不明白，直到收到白路行的消息，他才真的信了。
会是什么事呢？
他灵光一闪，去查看了A市的本地新闻，看见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白莉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的新闻。
刹那间，他有种想去找白路行的冲动。
虽然白路行对他的父母多有怨怼，但他并不是对父母完全没有感情，他的母亲出事，他一定会很难过。
他刚从床上坐起，又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他又何必再去见白路行。
这么想着，沈临舟便没有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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