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颜音摇了摇头:“不曾。”
茯苓瞪了金太医一眼,气急败坏地道:“娘娘怎会糊涂到吃性寒之物?何况奴婢们日日夜夜守在娘娘身边,又岂会看着娘娘食用那些东西而不劝阻几句!”
茜草虽未出声,可瞧她脸上的神色,分明心里也是跟茯苓一样的想法。
皇后身份尊贵,且皇上早在皇后刚诞下公主那会儿就已细细叮嘱过她们,叫她们细心照顾着皇后,莫说她们断不会端上性寒之物给皇后,便是小厨房的厨娘,谅必也没那个胆子偷偷在吃食里添些不该添的东西。
金太医听茯苓说得斩钉截铁,只说了一个“这……”字,便住了口。
阮颜音见他如此,心知他心中定是有所忌惮,温声道:“左右屋里没外人,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金太医抚着胡子思忖了几息,瞅了眼门外,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既是这么说,那微臣便有话直说了。依微臣推断,娘娘应是服过凉药之类的东西,微臣觉着,娘娘很该小心保养着身子才是,如若不然,长期以往,恐不利于娘娘生养子嗣啊。”
阮颜音面上虽维持着淡定,心中却有如惊涛骇浪。
不提凤仪宫里的宫人有没有胆子敢对她下手,她自己素来小心谨慎,绝不可能食用性寒之物,且近身伺候的唯有她最信得过的茜草和茯苓,她实在想不通背后那人是用何种方式对她下的手。
但金太医敢如此断言,她身子里应是有性寒之物的。
茯苓兀自有些不愿相信:“金太医,若您所言属实,缘何先前的郑太医没能诊断出来什么?”
金太医立时脸色微变,目光躲闪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道:“许是每个人医术不同,且又因着时间的缘故,没能诊断出来也是有的。”
金太医的这番话虽是为郑太医辩解了一二,只是没能糊住茯苓和茜草,更骗不了阮颜音。
阮颜音指尖轻捻着搁在桌案上的丝绢,若有所思。
郑太医专攻妇科,又是太医院的院判,论理该比金太医医术更高明才是。金太医都能诊断出来的事儿,郑太医却分毫未能察觉到,叫她如何能信?
茯苓显然跟阮颜音想到了一处,扯着嗓子直问到金太医的脸上:“金太医,您这话分明透着不尽不实之处!先前一直为娘娘诊脉的那位郑太医可是太医院的院判,他精于妇科,您能诊断出来的事儿,谅必也瞒不过他的眼睛,若娘娘真如您所说服用过凉药,郑太医怎会瞧不出来什么,为何一字不曾提过此事?”
她语气咄咄逼人,饶是痴长她二十岁的金太医,也被她说得面色僵硬,悄悄打量了一眼阮颜音,又有些心慌意乱地挪开视线。
见他一副有话没胆说的样子,阮颜音立时明白,背后对她下性寒之物的那个人势力颇大,是以就连郑太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也不敢对她吐露半字。
茜草性子温和,伸手扯了扯茯苓的衣袖,递了个眼色给她,示意她少说两句,免得声张起来反而多事。
见茯苓终于消停了些,茜草又抬眸看向阮颜音辩道:“娘娘,奴婢们一向做事小心,所有吃食和汤药端上来之前,奴婢都一一查验过的,断不可能让人偷偷动了手脚!”
阮颜音微微颔首。
茜草便是不说,她也相信茜草和茯苓不会在她食用的东西动手脚。
视线缓缓扫过殿内的每一处,她勉强保持着镇静,问道:“可否劳烦金太医帮本宫瞧瞧,这殿内可有什么蹊跷?”
既然不是吃食和药膳里头有问题,那么能动手脚的多半就是屋里的家什和摆设了。
金太医毕恭毕敬地道了句不敢,开始细细查验起殿内的每一样东西,就连床榻上的软枕和被褥,也逐一仔细验过,确认无任何异常才放回原处。
这一番验看,直到了晌午时才结束。
阮颜音瞥了一眼金太医脸上的神情,便知他一无所获。
金太医捋了捋胡子,喃喃道:“难道是微臣想错了不成?”
茯苓见他似是想对此事轻拿轻放,忍不住催促道:“金太医,您不再仔细瞧瞧么?许是哪处疏忽了也说不定。”
金太医摇了摇头,欲要道出他能查验的地方皆已查验过了,视线落到阮颜音手腕上时,忽而有一瞬的滞愣。
阮颜音接收到他的目光,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金太医可是觉着本宫身上的配饰有不妥么?”
金太医不愿把话说死,只得含糊其辞地道:“不好说。为稳妥起见,可否请娘娘让微臣验看一下?”
阮颜音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遂也没再多言,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兰花簪子和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金太医验完簪子,又捏着白玉镯子放到鼻尖前嗅了嗅,眸光一闪,抬眸看着阮颜音颔首道:“娘娘的这镯子似有些不妥。”
太医查明了问题的源头,原是该让人高兴的,偏偏阮颜音听了此话呼吸一窒,本就不甚红润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如纸,浑身冰凉,如同坠入了冰窖里。
这白玉镯子还是祁聿送给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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