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汤熬好后,长亭和阿宝各喝了一碗。阿宝喝了一碗当归汤,长亭喝了一碗地黄汤,喝完之后,二人就分别去睡了。
半夜的时候,倒霉的长亭开始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儿,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疼的冷汗直流的,原来是地黄的问题啊!
头很晕,胃难受,察觉快要吐出来之后,长亭紧紧捂住嘴,强忍下那股呕意,翻身滚下床,拉过一个短颈青瓷唾壶,才把那股想呕的**释放,一阵畅快!
黄褐色的药汁随着晚饭一起吐出,少女难受的眼里都泛起了泪光,红红的眼圈泪眼盈盈的,只是吐过之后,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晕乎乎的感觉也渐渐退散,莫名觉得舒服多了!
苏延来的时候,看到长亭正对着青瓷唾壶吐漱口水,吓了一跳,被吓成这样了吗?不过有时候惊吓过度,胃里反酸确实会呕吐不止。
“长亭,你怎么了?”
长亭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延,抹了抹嘴角的水渍,不解道:“你怎么又来了?”闯她闺房上瘾了是不是。
苏延看着她那红红的眼圈,一副楚楚可怜的破碎模样,蓦地心中一动,“你哭了吗?”
“没啊,我没哭,我只是……”话未说完,想吐的感觉再次上涌,忙推开苏延,又是对着唾壶一阵狂吐。
苏延给她拍着背,看她吐的稀里哗啦的,蹙眉道:“到底是怎么了?”
“把水给我。”长亭微喘着气道。
苏延忙给她倒了水端过来,长亭漱口之后,见没有要再吐的**后,才又大口灌了几口水,舒了口气道:“舒服多了。”
“你吃坏肚子了?”
长亭擦擦嘴道:“算是吧。”
“怎么乱吃东西?”苏延蹙眉,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长亭却打断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儿?”
苏延吞吐道:“我,我睡不着,随便逛逛。”
长亭呵呵一笑,端着茶杯走到桌边又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道:“随便逛逛就逛到人家家里?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能随便欺负我!”
苏延无语,谁欺负她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打了你不也跟你赔礼了?何况,昨天还是我把你从石枯寺救回来的,你不会都不记得你昨天晚上哭成什么样了吧?”
“我……”长亭脸一红,干嘛老揭她的短,丢死人了!“那你来我家干嘛?”
苏延没好气道:“今天我去了司徒府,大哥问起你,我才想着过来看看你如何了。”
长亭眼睛一亮道:“苏中书还会问我啊?”
“呵。”苏延冷笑,她还挺得意,“客套几句罢了。”
长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拨着桌上药罐里的残渣若有所思,阿宝到如今也没动静,想来当归是没问题的,出问题的只有地黄。
苏延瞟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询问道:“晚上是吃药了吗?吃的什么药?”
“没什么,一碗地黄汤,大概是药不好,才吐了。”长亭若无其事道。
“是药物中毒了吧。”苏延蹙眉,“地黄性温,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不良反应吧?”补气血的,她还会气血不足啊?天天活蹦乱跳的!
“可能是吃了坏掉的药吧。”
“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药商,可以拿到典药局的御药。”
长亭轻笑一声,嘲讽道:“宫里的也未必见得好啊!说不定,只是看起来好呢!”
“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御药的路子呢?”长亭反问。
苏延哑然,的确,她的家世倒真不至于连味好药都拿不到。世家当权,宗室衰弱,皇宫之内,未必见得好。
尤其是如今小皇帝年幼,年长的三叔清河王又是个病秧子,虽因其身份地位领了司州牧,可压根不管事,司州行政权依然握在苏司徒手中。
“这批药,是托我四叔的关系,从秦州拿的皇商御药,听说连清河王都是吃那儿的药。”长亭漫不经心道:“看着挺不错的药,不还是把我吃吐了?”
“你说什么?”苏延脸色一变,四叔、秦州、清河王、药!“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些药的?”
“今天晚上是头一次。”
“长亭,那些药,能给我一些吗?”
“干嘛,你也要试试?”
“不,我可以找人帮你查一查。”苏延认真道:“看一看药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找了很多大夫查,都说没有问题。”长亭耸耸肩,可她吃了就吐,明明就是有问题!
“我认识的这位大夫,一定胜过你问的那些百倍,所以,能给我一些吗?”
“可以啊,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长亭眉梢一挑,“我要跟你一起查。”
苏延微微错愕地看了她一会儿,含笑点头道:“好……”
…………
今晚夜色不错,漂浮的云层遮挡了夜空,只有明月周边晕染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不时浮动的云层,把弯钩样的月亮遮挡的若隐若现。
长亭踏着月色,带苏延去了自家库房,那批药收回来之后,就暂时收到了家里库房的药库中,想着等查清缘故,再做处置。
长亭轻手轻脚推开了库房的门,点上了一只小烛,翻找着今日入库的药,不多时,就找出了几块上好地黄,递给了苏延。
苏延收起药,又瞅了一眼地上堆积的药袋,“你们买药一次买这么多?”
长亭脸色微微不自在,哪敢让苏延知道,这都是她生药铺的货,只敷衍道:“那是,我爹天天盼着姨娘们生儿子,自是要在家里备上各种药材给她们补着身子。”
苏延嗤笑一声,“你爹年纪这么大了,还不死生儿子的心啊?”
长亭勉强一笑,“生个儿子又如何,大概率还是过继七弟来袭爵。”
依照魏国严苛的继承法,有嫡子的时候,爵位由嫡长子继承,若嫡长子早逝,则由嫡次子继承。无嫡子的时候,才可由庶子继承,不过也有很多人耻以庶子继承的。
比如前朝的王司徒,嫡子早逝,又厌弃庶子卑贱,宁肯过继一个弟弟家嫡出的儿子为嗣,都不肯让亲生的庶子袭爵!
还有王将军,因庶子生母身份卑贱,至死都不承认庶子身份。还是亲戚在他死后,把他的庶子找了回来,立为嗣,继承了王将军的爵位。
“你家已经决定过继长信过来了啊?”苏延试探道。
其实,谁不想让自己亲生的儿子袭爵呢?可惜庶子生母卑贱,勉强袭爵,若非才能十分出众,在看重家世门第的魏国官场也难以出头。
长泓这么多年不再续娶,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元配京兆宋氏这门关系。若是续弦有了儿子,由续弦之子袭爵,他家和京兆宋氏的姻戚就算是断了,宋惟也不会像如今一般疼爱长亭这唯一的外甥女。
“我大哥很快就要带七弟来了,以后,你都别想再随便翻来我们家!”长亭一扬眉,“我大哥发现了,肯定会揍你!”
“大哥?”苏延神色一滞,长道要来?
“是啊,大哥要来了。”长亭苦笑,微微落寞道:“等我嫁了人,就是外人了,府上这么大家业,还是要有自家人料理的。”
“你要嫁人了啊?嫁给谁?”苏延惊讶道,这么快就选好夫家了!?
“不知道。”长亭耸耸肩,“大哥一来,就不需要我管家了,估计很快就会把我嫁出去了。”
原来还没有定下夫家!苏延想了想后,安慰她道:“其实,你可以嫁一个家大业大的夫家,你丈夫的不就是你的吗?”
“家大业大的谁会眼瞎看上我,说不定想娶我的,还是图我嫁妆呢。”长亭自嘲一笑,想到苏湛给她找的那些歪瓜裂枣,说不定就那样的德行,还觉得娶了自己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是对她天大的施舍呢!
“万一真有人眼瞎呢?”
长亭故作坦然道:“我才不稀罕,大不了出家当姑子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魏国的确有很多贵女到年龄没有嫁人,就出家当姑子避几年,等有合适的夫家了再还俗嫁人,可出家了不自由啊,再也不能胡乱跑着玩儿了!
苏延听了这话,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这倒是个法子,说不定日后我也能这样躲躲。”
长亭被他这话逗的笑了起来,“你会娶不上媳妇儿吗?多少人求着嫁到你们兰陵苏氏呢?”
“那也不能是个女人就娶啊!你会是个男人就嫁吗?”苏延反问。
长亭想了想,道:“世家子弟大概都那水平,只要愿意娶我,没啥大毛病,相貌过得去,能凑合过就行。”
呵,呵呵,苏延嘴角抽了抽,这是想嫁人想疯了吧!?
“那你看我这样的能凑合吗?”
长亭脑子“嗡”的一声,呆呆看着苏延,苏延被看的微微有些不自在,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而长亭看了他一会儿后,却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终于知道你为啥娶不到媳妇了!”
苏延一懵,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长亭似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兴奋道:“我哪儿敢奢望你这样的夫婿啊?你想,连我这样的家世都不敢奢望你,何况那些不如我的呢?”
苏延嘴角抽的更厉害了,“说的好有道理啊!”真不愧是建安奇葩!
“什么人在里边?”
突然,门外闪起火光,长亭一惊,还未来得及让苏延藏起来,苏延已经飞身跃到房梁上了,反应还挺快!
“姑娘?”巡夜的家丁推门进来,不解道:“姑娘在这儿做什么?”
长亭随便敷衍道:“身上不舒服,来找些药。”
“姑娘要什么药,小的给姑娘找。”
“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了,这里没事了,你退下吧。”
“是。”下人颔首告退。
下人走后,苏延才又跳了下来,长亭提醒他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可别被人看到了,还有,别忘了要带我一起查药的。”
“好。”苏延笑了笑,“我安排好之后,让人给你送信。”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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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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