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的灯光逐渐恢复，众人的视线终于回归。
原本围在中心的主角已经不在此处，令在场的人一懵。
“她人呢？”
“去哪儿了，刚刚还在这里啊？”
台长和部长们全是惊愕。
连司哲还在原地抱着花束，一言不发像是思索着什么。
“灯怎么回事？”
他平淡回头问台长，尽管有镜片遮挡也难以掩盖此时的阴沉。
台长也是眉头紧皱，低头不断跟此地的老板协商。
“我看老板说是跳闸的原因。”
“灯光总闸出的问题，所以这一圈的灯才都熄了。”
台长叹口气，明明下午都还确认过，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连司哲合了合眼，想到了什么再睁开眼底清明一片。
“要不辛苦大家先找找清渺吧。”连司哲冷静下来礼貌朝所有人笑笑，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台长点点头，转身朝所有人吩咐下去：“也是也是，先把人找到再说。”
“什么情况啊这是，不是说要表白吗？”
“失败了呗，没看到人家女孩子都直接跑了嘛？”
“我的天，那这不得尴尬到死。”
人群偶尔几句唏嘘，全都清晰落到连司哲耳里。
他全程沉默着，在外人看来还算比较冷静。
心里到底是否也如面色般平静，也只是连司哲自己知道。
此时辉煌的大厅悄悄冒出一个脑袋。
葛振和偷瞄一眼草坪上的众人，作为沙发拍着胸口松气。
还好还好，没发现。
鬼知道他拉闸的时候手都在抖！
回头不管成没成功，葛振和下定决心肯定要狠狠敲诈左叙那家伙一笔。
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干这种事，竟然是为了别人的爱情？
葛振和直接在心里骂一句。
但打心底，愿左叙能争气一点。
也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这趟突如其来的雨不知何时能停，雨势渐大，气氛往往僵持不下的，远远不止一两个。
“我知道是你。”
时清渺眼睫颤动，让那个人的掌心传来些许痒意。
面前人对于她刚刚的称呼没有出声否认。
但也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啦。”
少女勾唇轻笑，没有生气，没有害怕，反而是一如既往轻轻叫他。
左叙气息凝滞，似是忍了又忍。
“怎么知道的？”
他终于开口说话，语气冷漠得不似平常。
时清渺听到他开口的瞬间紧绷的身体却在放松。
“因为只有你会在我难受的时候松开我。”
“......”
只有他会发现她的不自在之后，然后妥协。
只有左叙会。
从黑暗来临那一刻起，尽管时清渺自己看不见，她承认她确实心里忐忑过。
但却隐隐有在期待，期待是否有个人能真的带她逃离那个窒息的环境。
因为时清渺自己知道，她不喜欢那里。
而她也知道，他全都知道。
面前的人迟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寂静无声。
“你......”
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他。
“我知道你全都知道。”
她只是笃定。
他却在此刻低低一笑，不知道是笑她天真，还是笑自己无可奈何。
时清渺就感受到后背的手渐渐下滑至腰间，她的呼吸近乎停滞。
随后左叙手一用力，直接将她揽入怀里。
“那你说，我为什么带你走？”
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脖颈，时清渺感到耳廓似乎在燃烧一般的滚烫。
时清渺握着他的手抓紧，直觉告诉自己左叙有些不对劲。
“嗯？说话。”
磁性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她莫名感到心跳骤然加快。
“我......”
被他握着腰时清渺隐约有些颤抖，连声线也软绵绵没什么力气。
以为她是在害怕，左叙眼里暗色涌动，圈在她腰间的手缩紧。
两个人的距离更加近，她明确感觉到，时清渺屏住呼吸。
就听到他再次开口：“那就是喜欢连司哲那样的？”
没等时清渺回应，左叙垂眸继续。
“那我提前帮他问问。”
边说他边俯身靠近，声音暗沉危险，与时清渺印象中的左叙大相径庭。
她似乎在触及他又是不为人知的一面。
左叙的尾音上扬，似乎是刻意重复与模仿连司哲刚才的问题。
一字一句咬在时清渺耳朵旁，强制性帮她回忆。
“学妹，有男朋友么？”
“要不要考虑考虑他？”
时清渺浑身僵硬，左叙强硬的桎梏使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身上。
她默然，手上稍稍一动，竟然轻而易举将左叙附在自己双眼的手拿开。
近在咫尺对视，时清渺终于看清左叙眼里翻涌不断的情绪。
往日冷静自持的深眸此时全是浓郁到溢出的悸动。
深度满是阴翳，甚至是极端的占有欲。
时清渺心里猛地一颤。
左叙学长......
“回答我。”
他的气息沉沉压着她，仿佛呼吸间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两个人的距离只差毫厘，望着左叙在眼前放大的脸，时清渺感到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左叙漆黑的双眸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语气毋庸反驳，可指尖却悄然收紧。
时清渺的手还保持握在他的手腕，脑海里的画外音不断叫嚣，她眼睫颤动。
脑袋似乎已经不能再思考，时清渺任由情感操控着自己。
“你低头。”
她就忽然出声。
随后便拉过他手腕仰头朝左叙的唇吻上去。
左叙呼吸霎时错乱。
一时没有动作，但他反应很快单手撑在时清渺身侧。
好凉......
时清渺闭着眼感受左叙唇畔冰冷的温度，两人鼻息相缠。
左叙感到她的唇瓣柔软，却如蜻蜓点水。
一触即离的刹那间，他反手扣住时清渺的后脑勺，不等她反应再次倾覆而来。
时清渺这次没有了半点退后的余地，被迫承受他的突袭。
不似她那般轻轻拂，左叙的吻带着难以忽视的侵略性。
一点一点地，将独属于他的炙热气息洒向她，直至淹没。
“唔......”
时清渺渐渐呼吸不上来，忍不住发出声呜咽。
这下两人都是一愣。
左叙如梦初醒放开她，时清渺还在微微喘气。
他双眸如同浓墨化不开，时清渺接触到他的眼神，触电般松开握住左叙的手。
脸上早已是一片绯红，她脑海中嗡嗡作响。
他们刚刚......
左叙看她的眼神越发幽暗，视线盯紧着她的唇，久久没有动作。
突然，他再次朝她靠近，时清渺脑袋发蒙。
以为左叙还要再继续，她下意识闭上眼。
而反是她多想，他只轻轻将头靠在她的左肩。
就连环在时清渺身上的另外只手也渐渐泄力。
这下要是想挣脱，时清渺都不用怎么用力，很轻松就能将左叙推开。
到头来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或者说没有勇气真的去做。
他怎么敢，怎么敢继续再有动作......
左叙埋在她肩膀，只要细微观察，便能发觉他的指尖直颤。
时清渺心口仿佛被轻轻挠了一下，止不住泛酸。
她略微偏头，看不清晰左叙此时的表情，却能明确感知到他的不安。
他为什么，
会小心翼翼到这种程度啊......
时清渺心里也堵得慌，没有多想抬起手。
她抱住他的瞬间，左叙身影顿住。
下一秒他便无声紧紧回抱，仿佛眨眼间时清渺就会消失一样。
“为什么......”
左叙在她肩头轻声喃喃。
时清渺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为什么不推开。”他闷闷开口。
心头咯噔一下，时清渺垂眸思绪复杂：“为什么要推开？”
“我明明都已经......”
那么对你了，为什么还肯主动拥抱他。
时清渺偏头，左叙没继续说，但她却明白了。
“....因为舍不得嘛。”
她声音小得像只蚊子，仔细看耳朵就跟熟透一样。
时清渺转头想去看左叙，唇畔却恍若擦过他耳廓。
难道她真的还不够明显么？
“或许有些奇怪，”事已至此时清渺深吸口气，“但我也不知道。”
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轻声诉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会莫名开始会在意一个人，在意他每天做了什么，在意他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意他有没有哪怕是多看我几秒钟。”
时清渺真的记不清了，情不知所起。
但或许就从第一张偷拍开始，他们的故事，就已经有了结局。
所以才不想就那么结束。
如果可以，她是说如果，她想和他继续一起摄影，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演唱会，一起走剩下的路，时清渺的意思是，和左叙。
她攥紧自己的衣角，心跳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速度。
“所以我才想说——
左叙，或许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直白的情语一字一句传到对方，屋檐外大雨并未停歇，两人的一步之外便是落雨倾盆。
朦胧水汽不知是模糊了谁的视线，时清渺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原来心跳真的会瞬时停滞，她感到情绪不断被压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左叙也是在这时候抬头，他的眼角已经泛红，落在时清渺眼里她只剩惊愣。
“左......”
“我也是。”
他忽地出声，语音止不住发颤。
“我真的，好喜欢你。”
“很早之前，很久很久。”
或许左叙对渺渺的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他会无时不刻期待，但却不敢真正去将答案打开。
“这无垠的宇宙对我来说是虚幻：你才是，我的玫瑰，我的所有财产。”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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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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