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别说花店,卖花圈的都关门了,他只能从自己住的地方找一些花临时顶替。
上一世因为外婆,他对鸡蛋花还有点好感度,自从来到这个时间他就非常思念外婆,从各个地方搜罗来大把鸡蛋花装饰在每个角落。
每每看到这些话,都仿佛看到了外婆和蔼的面庞。
眼下,已经被拆得惨不忍睹了。
他扔了手套和剪刀,把精致漂亮的花簇扔给刘在阳,“给你。”
然后“哼”一声扭头走了。
“喂!”
刘在阳转身。
林景年回头,惺忪眼尾洇了一层水汽,没睡好眼圈通红,生气地瞪了一眼。
刘在阳一噎,嘟囔一句“搞什么飞机嘛”,红着半边耳垂又转回去了。
-
小插曲一过,林景年起床气也消了大半,站在蓝烟这些高级秘书特助身后,静静窥听病房内动静。
孟坤,也就是孟父,见孟策舟进来立刻起身,眼底精明一闪而过:
“半夜叫你来,辛苦了。我是孟坤,你的父亲。”
闻言,孟策舟撇风衣的动作一顿,手又收回去,干脆连风衣都不脱了。目光沉如水,嘴角却扬起一个弧度刚好的浅笑:“不辛苦。”
父子见面还需要自我介绍的,他们应该是头一份。
接着,一旁的孟沁也与他打了招呼。
VIP病房是套房,宋怜,也就是孟母住在病房,亲属则是在等候区的厅房,林景年他们则守在最外一层。
医生从病房出来,脱了手套和口罩:“骨折和脑外伤,已经缝合。接下来的时间一定悉心照顾,别让病人情绪过激。”
“大夫,我妈醒了吗?有没有事啊。”孟沁一脸担忧。
医生摇头:“前额叶、海马体,神经组织都没事,只是有一些很轻微的脑震荡,是经过猛烈撞击导致,好好修养会恢复的。唔……病人年龄有些大了,愈合的慢,大概三四天醒来吧。”
“三四天!”孟沁急了,一拍桌子:“不是说轻微吗!”
“沁沁。”孟坤低咳一声,“注意分寸。”
随后喊人进来送走了医护人员,一旁孟沁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低啜起来。
孟坤很是心疼这个女儿,他换了手臂,让孟沁依靠的舒服一点。
细声安慰:
“沁沁,你妈没事的,别担心,还有爸爸呢,一切还有爸爸在,别哭了沁沁。”
父女情深,把另一个亲生骨肉晾在旁边。
从头到尾,除了那句自我介绍外,孟坤再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孟策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真的很浪费时间啊……
孟坤惊觉,给孟沁垫个抱枕,起身:“你妈这段时间需要人照顾,辛苦你常来。”
孟坤心疼地看了一眼闺女,头也不回地吩咐:“还有沁沁,也都要交给你了。”
说着,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们俩亏欠你更多,这些年来我跟你妈一直在忙事业,只想着给你和沁沁更好的生活。”
他年级看着有些大了,鬓角散落些许白发,像是一个威严大半辈子的父亲突如其来的示弱。
“不管怎么说,是我们对不住你,正好借着这个契机见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从前那些缺失的爱,我和你妈一定拼了老命也得给你补回来。”
孟策舟笑容更甚,眼底也掺杂了几分晦暗不明:“是吗。”
孟坤热泪盈眶:“你可是我的亲儿子……”
他笑而不语,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会厅灯光从头顶散落,棱角分明的五官打下一片阴影。
头颅微低,是以一种审视的姿态打量着他们,而显得整个人更加阴骛。
亲生孩子……
他内心一直在默念这个四个字。
上一世挤在破落出租屋,他其实已经放弃自己,任凭堕落。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他的爸爸妈妈姐姐能怨恨他至此?夺走孟氏、不惜用最恶毒的方式羞辱他……
那个时候,孟坤他们是否想过“亲生骨肉”这四个字;是否想过,他和孟沁一样,都是一样的孩子。
孟坤拉开茶几抽屉,从夹层里抽出一份文件,佯装不经意蹭掉眼角泪水,“策舟啊。”
那份文件很眼熟,Jil Sander牛皮纸、黑色logo、缝线用的金线,一份光是外表就非同寻常的文件,里边却诡谲暗涌,条条例例,无一条不是针对他的。
他目光淡淡投过去,正是上一世他签下的那份稀释股权的协议,
“这是我在金马街那片的地产。”孟坤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这个地产算是我们父子——”
“孟总!”
孟坤文件递一半,却被林景年匆匆闯进来给打断,门外蓝烟吓得大气不敢喘。
其余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这个时候,谁说话赖谁。
他们仨人一齐被吸引注意,孟策舟只看一眼便挪走视线,不过眼底松缓些许。
最生气的应该是孟坤,他沉声不悦:“哪来的毛头小子,冒冒失失的没规矩!”
“抱歉,孟先生。”
他把怀里的花篮抬高,大脑飞速运转:“花店没开门,我找了好多家店铺,路上怕耽误探望孟夫人的时间,所以才莽撞冲进来了。”
见他没多大,脸庞白净,身上连那股稚气都没完全褪下。孟坤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较劲,敷衍了事:“难为你有心,放下出去吧。”
林景年抬眼看看,小跑到吧台,那里酒水一切杂物都被清空,台面放着的全是前面来探望者拿的东西,珠宝首饰甚至还有一篮现金。
全是些精贵物品。
孟沁给他指了个地方放:“你是唯一一个拿花篮的人。”
林景年一愣,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一大片,好像……确实没有人花篮,这么一对比,倒显得花篮突出了。
林景年笑笑:“都是孟总让我们准备的。”
放下花篮,他没忘自己闯进来的目的,战战兢兢地走到孟策舟面前,在孟坤第二次拿出那份稀释股权的合同前,再次打断:
“孟总,今天下班前送您办公室一批白玉为堂的工程合同,里边有一些对方故意混淆进去的错误条例,想借机蒙混过关,现在要拿回财务部重新审批。”
孟坤警觉,捏紧了牛皮纸袋。
孟策舟敛眸,轻喝:“这么重要的项目居然在这种小事上出纰漏,回去重罚。”
“哦。”
林景年嘟嘴,低头默默挪到她身后。
孟策舟:“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地产?”
“……”孟坤对上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额间冷汗都冒出来了,一个劲撤手:“没什么,下次见面再说,你工作重要,回去吧。”
孟策舟冷笑:“既然舍不得送,那就好好留着吧。”
“……”
林景年偷瞄了一眼孟坤,到嘴的鸭子飞了,他现场又恼又气,脸部都扭曲了,但还得跟亲儿子卖笑。
他哪不想送,可太想送了。
只是,要趁孟策舟不注意送。
从病房内出来,孟策舟脸上连冷笑也不见,气势沉沉地离开医院。
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霞如层层叠叠火红帷幔。从医院到街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孟策舟挥手:“都下去。”
继而侧脸:“林景年留下。”
正蹑手蹑脚溜烟跑路的林景年:?
完喽——
“孟——”
刘在阳欲想说什么,被蓝烟半路拦下拉走了。
早晨冷风习习,路边绿植吹得沙沙响,林景年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孟策舟瞥他一眼。
下一秒,一条还残有余温的围巾被随意扔他怀里,他也没客气直接带上取暖。
太冷了太冷了。
俩人并肩走了段路程,孟策舟才开口问他:“怎么突然闯进来?”
这个问题,林景年还是非常欣慰的,不愧是他看中的反派,还是有些智商在身上的。
“嗐,打抱不平呢。”他嘴角一咧,叉腰:“我这个人,正义感强得可怕,见不惯人受欺负!看见了就忍不住哈哈给他两拳。”
孟策舟:“给谁两拳?”
“给谁都行,把那些受气不敢反抗的包子打醒也行!哈!哈哈!哈!”林景年双手成拳,装作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拳手挥舞拳头的架势。
但他作为被宠大的少爷哪学过练拳,没有基础只有感情,倒是学了个四不像。
孟策舟抿嘴:“嗯,所以是觉得我是包子。”
他可没说啊。
林景年敛了动作,蹭蹭鼻尖:“没有。偷偷告诉你嗷,我有个外婆,对我可好了,还有我妈。我前十几年是跟着我外婆长大的,后来跟我妈才多一点。可我不管跟着谁,另一方总是会经常来看我,连我说一句‘想你了’都会自责好久。”
如果一对父母真的疼爱孩子,又怎么会忍心几十年不见面呢?
今年孟策舟已经27岁,这是跟亲爹第一次见面,说出去,都要被人追着骂两条街说造谣的程度。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只是他身为外人不能开口直说。
一提到外婆和母亲,林景年总会变得柔软下来,眼神都冒着幸福的泡泡,喟叹道:
“爱就是常想常念啊。”
孟策舟脚步停顿,林景年旁边突然空了,不明所以地转身,歪头。
细腻莹白的脸庞被那条深色围巾衬得如黑色幕布中的皎洁白光,月色融融。
孟策舟仿佛能嗅到林景年身上的香味。就像那人靠近他时,身上散发的那股清爽香气,比香草裹挟泥土的清晨清朗味还要沁人心脾。
“所以,他们并不爱我。”
林景年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片刻愣神,咧嘴开怀笑了。
天边破晓,金色阳光铺洒他身上,镀上一层光边:
“可是,我喜欢你呀,孟总。”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补充一下:“高毅、蓝烟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很爱您。”
啊啊啊五千!!键盘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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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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