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知道在写什么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原本丢了魂一样的徒弟似乎恢复了正常。
他每天如同平常一样，起床，洗漱，打扫卫生，整理花草，给小妖怪喂食，晚上了就洗衣打扫，最后休息。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仿佛许潋还活着，而他依旧过着平淡却美好的生活。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问题。问题大了。
他自己在山上给许潋立了一座衣冠冢，明天打扫的活干完了就坐在坟前一动不动，还总是在那自言自语——但知道的人都随他去，如果不让他这么做，可能这小子没撑几天就跟他师尊走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的同一个位置，都会有一个青年坐下，同旁边的土堆讲话，聊天，聊每天发生的事，例如掌门的孩子还不能化形，整天拖着大尾巴在宗门里乱跑的事，还有小妖怪外出一趟，回来身边多了十七八个老婆，又或者是宗门哪哪装修了，哪哪又出了很有天赋的弟子。
很多年后，每日都来此处的年轻人变成了老人，能说的事情也少了，但也能从新任掌门的事聊到小妖怪难以照顾自己的好几窝后代的事。
那臭鸟妖还想要我这个已经上了年纪的人帮他带孩子，真是的，我哪有那闲工夫啊。
老人摇头笑到，但那群小雀仔的手感很不错……如果师尊你也能摸摸它们就好了。也许有助于它们修炼呢。
每天都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倾诉。有时候老人忘了自己都说过了啥，还会把之前讲过的事情再讲好几遍。
但他自己意识不到，听众也没有意见，就这样又过去好几年。
即使身住灵气充裕的山林里，但焦冼河终究还是个普通人。只是几十年，他已经到了无法下地行走的地步，每天都有不同的小鸟妖怪来照顾它，只是最初的那一位也已经与他们脚下的宗门法阵融为一体。
我明明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可焦冼河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家具摆设，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早时候跟师尊一起住的房子早已被翻新的完全没了原来的痕迹，如今能再给予焦冼河一些怀念感的，也就只有一沓被保存起来的衣物罢了。
焦冼河已经用尽了方法保存他们，但那些衣服不敌时间的侵袭，如今都已经非常脆弱和陈旧了。
……焦冼河偶尔会看看它们，但他不敢上手去摸，生怕自己力气大些，衣服就会碎成一团救不回来的碎片。他只是看看，仿佛在注视那座他看了无数日月的衣冠冢。
但现在，比这些衣物还要脆弱的却是他自己的身体。
呆望半晌，焦冼河将目光从装着衣物的箱子上挪开，重新盯着头顶的床帘——自他只能躺在床上开始，他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今天回忆一下那个事情，明天回忆一下那个瞬间，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不是活不下去，而是感觉……少了很多本应该存在的记忆。
……
某天，负责照顾的小妖怪打开房门，却见本该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角落里存放旧衣服的箱子被打开，里头的衣物同样不见了。
小妖怪愣了片刻，撒腿往外冲去。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会去哪……！
等他跑到衣冠冢跟前时，只见到一团破碎的布块和一团很显眼的土堆。焦冼河很明显没有埋自己的经验，拼尽全力也还是漏了一部分身体在外面。
小妖怪:......
他招呼来几个兄弟，还是动手把他们的老大哥安葬了。
说来也奇怪，他们把人埋好后，那坟头边上就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大哥。
掌门说，那是执念。
即使他的身体已经死去，执念却不会随之消散。他现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等他的师尊。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等着会有结果吗？
新上任的掌门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能摸摸自己弟子的头，然后抬头看向远方。
或许吧。毕竟我们这儿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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