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夏明州从姜曜的眼里看到了困惑与迷茫,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认清对陆乘是怎样的感情。

“如果……”气氛沉默片刻,夏明州试探性询问:“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和陆乘要怎样相处?”

“对他不要那么冷漠吧。”姜曜揉揉太阳穴,很笃定地说:“但爱上他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我心动的类型。”

“真佩服你。”夏明州感慨道:“面对陆乘那种级别的老公还能不动心。”

“长得帅有什么用?性格顽劣得像狗一样。”脑海中浮现出那人常常表现出的冷傲神情,姜曜好气又好笑,“我是没办法跟口是心非的人好好相处的。”

听闻,夏明州转了圈眼珠子。

他心想你难道不口是心非吗?明明对陆乘就很在意的样子。

姜曜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过陆乘电脑里那些照片,一颗心总没着没落的。

陆乘的脸就像循环播放的幻灯片,来回在他的大脑里滚动播出。

他们两个人就像针尖对麦芒,遇上了就掐,哪怕在床上也是谁都不服谁,暗自较劲,不小心喘出声都像给对方认了怂。

如今回想,姜曜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跟仇家似的相处,豪门联姻就不能相敬如宾吗?

酒过三巡,外面天亮了,酒吧里的喧闹也接近于尾声,不久前还个个精神抖擞的大家,突然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姜曜喝多了,扶着墙跌跌撞撞进了包厢内的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先洗了把冷水脸,望着镜子里眼眶泛红的自己,姜曜目光宛若凝滞。

“姜矅,你对别人都客气礼貌,见了我怎么就像见到仇人一样?你笑起来多好看。”

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恍惚了一瞬,姜曜忽然意识到——

他好像真的没对陆乘笑过,一次都没有。

因为同他联姻,是他极不情愿的,他不想沦为家族的牺牲品,但又敌不过陆家的权势和地位,只能认命。

所以,他恨陆乘,把怨气都表现在了脸上。

是他选择用这样“不共戴天”的方式和陆乘共处的,也许陆乘有过和他破冰的想法,不然的话也不会讲出那种话了。

其实他很爱笑的啊。

只是面对陆乘时故意冷脸罢了。

对着镜子僵硬地提起唇角,姜曜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身在局中看自己总是一团迷雾,直到跳出去才发现自己带着对陆乘的偏见,忽略了那么多他的好。

这人说得永远比做得多,记得他的生日,记得结婚纪念日,再忙也会赶回来庆祝,而那时的他却以为,陆乘做这些只是为了给爷爷看,博得他老人家的信任,让爷爷认为他是一个踏实可靠的丈夫,好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姜曜不但心里这么认为,嘴上也吐槽过,他让陆乘不要再假惺惺,没其他人在就不要演戏,那时的他听了这种话心里会作何感想?

水流声哗哗作响,姜曜犹如被抽空了全身力气那般,过了很久很久才从洗手间里走出去。

夏明州拿着麦克风,在鬼哭狼嚎地唱《死了都要爱》,明明他去洗手间之前,这人还像一摊吸了水的海绵,趴在沙发上。

不对劲。

姜曜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凝视夏明州,后知后觉发现,他染了黄毛。

那不是他七年前的造型吗?

这会儿,姜曜已经读大三,而复读的夏明州才刚上大一,同样的年纪比他差了两届。

没了高中束缚的夏明州整个像一头脱缰的野马,又是染头又是打耳洞和纹身,恨不能把叛逆的事情一股脑做个遍。

难道他喝多睡过去了,在做梦?

恍惚一阵,姜曜转头去看包厢里的其他人,好多都是久违的熟悉面孔,他们大学时经常凑在一块玩的同学,有自己宿舍的,还有隔壁宿舍的。

姜曜还在想这到底是不是梦,夏明州已经冲过来,把话筒塞进他的手里。

“今晚一首歌都没唱,逃不了你的。”

旁边的何文泽哈哈大笑,“你让我们斯文老实的小曜唱这么躁的歌?太坏了!”

“他斯文老实?”作为高中同学的夏明州嗤笑了声,“你们别被他的长相欺骗了,这人都好意思在大马路上唱。”

姜曜的大脑还在持续宕机,夏明州已经把他推向了一侧的圆形小舞台,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到了高脚椅上。

嘈杂高昂的背景音乐吵得人心烦意乱,不懂年轻时候怎么爱唱这种类型的歌。

姜曜紧紧握着话筒,目光掠过沙发那儿一张张的脸,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垂在一侧的右手掐了下大腿,明显感觉到了痛意。

这难道是真的吗?他重生到七年以前了?

“姜曜,你愣啥呢?快唱啊!”夏明州很莫名其妙,这人去了趟洗手间咋像掉了魂似的。

话刚问完,姜曜就把话筒放到一边,说要出去透透气。

其他同学皆是面面相觑,不懂姜曜怎么不高兴。

何文泽起身瞪了眼夏明州,“我就说小曜脸皮薄吧?你非要起哄。”

“我……”夏明州满脸写着冤枉,心想姜曜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性格啊。

-

一走出包厢,胸口处的郁结之气便疏解了许多。

姜曜叫住路过的服务生,问他今天几号。

服务生尽管满脸莫名其妙的神情,但还是回答了,“10月23号。”

姜曜也是问完才想起来摸口袋,他手机应该装在身上的。

结果手刚一往下伸,背后就传来声音,“你在找这个吗?”

回眸,看见何文泽举着他的手机在半空晃了晃,姜曜把手伸过去,“谢了。”

“给你之前先告诉我,你心情为什么不好。”何文泽满脸在意的神情。

他喜欢姜曜,但这会儿还没告白,一直忍到了快毕业。

姜曜心里门清,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喝多了酒,头有点儿晕。”

“你才喝了两杯。”何文泽俨然惊讶,“酒量这么差?”

姜曜敷衍地点下头,按亮手机屏幕低头扫了眼,果然是回到了七年前。

向来不信鬼神学说的他已经被震麻了,只想找地方一个人冷静冷静,分析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但偏偏,何文泽这个没眼色的家伙要跟着,姜曜迈步朝前走了两步,见他亦步亦趋跟随,冷漠地转过头去,“可以让我自己待会吗?”

他语气虽温和,但眼里的冰碴子却像飞刀似的直接射向对面。

大学时候的姜曜很低调,为人随和好相处,总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眼神突然如此锋利,令何文泽心脏都跟着颤了下。

姜曜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感受到了一股天然的冷漠与疏离。

-

走廊的尽头是个露台,通常过来抽烟的人居多,姜曜还未走近就闻见一股呛人的烟味。

与此同时,说话声也传来,是特别大嗓门的那种。

“得罪了我三哥能有他好果子吃?等着看吧,明晚让他跪下磕头。”

姜曜心一惊。

这是池鸣飞?

那他口中的三哥一定就是陆乘。

“明晚八点,准时到皇爵看热闹……”

姜曜还站在那儿,池鸣飞突然从露台走出来,两人四目相接,他看到姜曜,粗犷的眉宇顷刻间拧起一道褶皱。

“你小子谁?他妈的也敢站这儿偷听老子讲话。”

池鸣飞脾气爆,还蛮不讲理,上前就揪住姜曜的衣领,挥起拳头问:“你他妈听到什么了?”

姜曜俊逸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一丝慌乱也找不见,薄唇抿着平直的弧度,睫毛浓密修长,覆着那漆黑深邃的眸,盯向池鸣飞的眼神透着丝丝凉薄。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松,池鸣飞也说不上为什么,对他这样的眼神竟有些发怵。

“从你说那句得罪了三哥没好果子吃过来的。”姜曜实话实说,越过他往后面看,“我可以进去透透风了吗?”

他整个人透着一种灵魂出窍的空洞,像幽灵似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池鸣飞悻悻然松了手,嘴里嘀咕,“哪来的神经病。”

-

姜曜回到包厢时竟也听夏明州提起了陆乘,说明晚是他的生日,要在皇爵开派对。

前世这个时候,姜曜对陆乘的大名自然不陌生,黎城市的富二代数不胜数,他在其中算闻名遐迩,不但因为陆家富可敌国,还因陆乘这人放浪形骸,各种离经叛道的事儿没少做,属于纨绔子弟里不求上进的典型案例。

皇爵是综合性的娱乐会所,台球、保龄球、麻将、影厅全都有,那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去得起的,本地出了名的销金窟,入会费高达数十万,没有个殷实的家底,你都不好意思在门外徘徊。

夏明州说陆乘大手笔地包下了整个皇爵,明晚的消费全由他买单,他刚好前些天办了张卡,问姜曜要不要去。

姜曜还没完全消化重生的事实,任何心思都没有,这么快去见陆乘,会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思虑几秒,姜曜摇摇头,说了句没兴趣。

夏明州并不意外,今晚要不是他硬拉着姜曜来酒吧,他还窝在宿舍里画设计图呢。

知道他不爱凑热闹,夏明州也没再勉强,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跟姜曜一块出去了。

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对过的马路边停了不少等着载客的出租车,夏明州上前两步挥挥手,接着就开过来一辆。

姜曜一直都心不在焉,听夏明州喊他上车,默默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也没看两边,低头径直朝那边走。

谁料,一辆银白的重型机车突然俯冲过来,对着姜曜的方向就要冲撞过去,快如黑夜里的一道闪电。

看到这幕,夏明州吓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失声大喊着:“姜曜,闪开!”

那人连减速都不曾,像是对生命完全漠视,没半点惧怕。

姜曜只感觉到一阵刺目眩晕的光从眼前强闪而过,未等他反应,那辆车已经压低重心,呈90度倾斜,几乎擦着地面从他眼前急速驶过。

“靠!吓死我了!仅差那么零点零一毫米就碰到你了。”夏明州骂骂咧咧走过来,瞪着车尾消失的方向,“这人是对自己的车技有多自信啊?万一不小心撞到人了呢?”

姜曜没听进他的话,怔然望着无边黑夜里被银白所撕裂的那个缺口,正如他内心窥不见底的黑洞,被照进了一抹光。

没人知道,他平静无澜的外表下,心脏是如何疯狂跳动。

因为他莫名的无比确信,那个人就是陆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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