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魏太后这些年与卫桓也算有些母子情分，怎就为了孩子急得要逼迫卫桓的程度？就算因为这两年帝党再次兴起，魏太后有心扶持孙辈来与皇上抗衡，但怎么就要是卫桓的孩子呢？皇上就算不与魏家女儿生育子嗣，但他与旁人生下的孩子，不也是魏太后的血脉么？
魏太后随意抚养了皇上的哪个孩子，都能废了皇上，再立新帝，不是比扶持卫桓的孩子更名正言顺？
难道皇上生下的孩子，就不是魏太后的孙子？
姚宁骤然顿住，心如鼓跳。她这些年从各处得知的散碎信息细细梳理，再结合魏太后如今的做法，让姚宁大胆勾画出了一桩瞒天过海的大事。
当今皇上或许根本就不是魏太后与先帝的亲生子，当年魏太后被先帝下了那么多年的药，便是调养地再好，身子也有亏空。更何况魏太后再有了卫桓之后，每隔多久就再使了些手段有了当今皇上。魏太后当初的第二胎或许就没生下来，或者是个女儿，或者也是个有残缺的。魏太后当年已经厌恶先帝至极，身子又已败坏，再难有孕，就用狸猫换了太子。
这些年皇上与魏太后斗的厉害，魏太后难免会生出非亲生血缘的孩子终究靠不住的念头，所以要皇上与魏家女儿生养一个孩子。但是皇上竟用了先帝的招数，阻止魏家女儿有孕，这触了魏太后的逆鳞，这才让魏太后想起了卫桓。卫桓虽然身有残缺，但他却是能有子嗣的。
姚宁想到这里，都觉得自己想得荒唐。但她在这些年经得事多了，看得事多了，许多看似荒唐的事或许就是真相。
姚宁背后出了一层细汗，这时就听秦嬷嬷道：“到了王府，你就跟在我身边看着。”
姚宁忙笑着点头应是，随后轻笑道：“王爷身份尊贵，嬷嬷去了，还是先劝劝他。万一出了什么事，嬷嬷也不好回去交差。”
秦嬷嬷挺直了腰，冷哼一声：“你就是太顺着小王爷了，做奴婢的一味顺着也不行，还得懂得规劝主子！小王爷是尊贵，但也尊贵不过太后娘娘，也得听从太后的懿旨。老身奉旨办事，有什么事做不得的？”
姚宁笑道：“嬷嬷奉旨办事，自然无人敢不从。”
但姚宁心中却知道依卫桓的脾气，他定不会在这种事上被胁迫。大概因为卫桓眼盲，他较旁人比起来更加争强好胜。旁人做不到的事，他要做得好。旁人做得到的事，他要做得更好。无论是读书做文章，还是习武骑马射箭，他都要胜过那些旁人。时常得由姚宁劝了，他才肯歇一歇。
这样的卫桓，怎受得了旁人逼迫他？
过刚易折啊。
姚宁心中暗悔，早知今日，就不要花那么多心力让卫桓学那么多东西了。她或许该把他养得更怯懦些，更柔顺些，更容易让人摆布一些就好了。
姚宁正想着，马车已驶到了王府。马车刚要驶向了王府侧门，秦嬷嬷理了理衣袖：“我们从大门进。”
姚宁笑着点头：“嬷嬷奉旨办事，自然要走大门的。”
随后姚宁先下了马车，秦嬷嬷让个侍卫跟着姚宁。姚宁让门房打开大门后，就笑着吩咐道：“去给白芷传个话，就说秦嬷嬷过来奉旨办事，送些茶点到正房院来，嬷嬷喜欢喝碧竹茶，吃栗子糕和芙蓉糕。另外备一顶轿子，把秦嬷嬷抬进正院。”
门房的动作很快，秦嬷嬷进到大门里，就立即有几个人抬着顶小轿过来。姚宁笑道：“嬷嬷是奉太后懿旨来办差的，怎能让嬷嬷走着过去呢？”
秦嬷嬷轻哼一声，就乘上了娇子。秦嬷嬷进到正院，立即有人从来茶点。姚宁方要劝秦嬷嬷用差点，就见秦嬷嬷一把挥开，皱眉道：“让王爷过来吧。”
姚宁垂眸笑道：“我这就去王爷过来。”
秦嬷嬷抓住了姚宁的手：“你吩咐个人过去行了，你就不必去了。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别妨碍我办事？若是事情出了岔子，我没法回禀太后娘娘，你以为自己能落个好？”
姚宁笑道：“我怎敢妨碍嬷嬷办事？嬷嬷不放我去，我就不去了。”
姚宁随后叫来两个人去寻卫桓，秦嬷嬷却仍不放心，叫了个侍卫跟上。秦嬷嬷这才坐下，饮了一口茶。
不多时，卫桓就被带了过来。秦嬷嬷这才起身，也不对卫桓见礼，就对卫桓道：“老身奉太后懿旨，给王爷送来两个人来服侍王爷，王爷今日就把她们收做房中人吧。”
卫桓皱了下眉头，随后道：“好，我收下，你把她们留下，可以走了。”
秦嬷嬷笑道：“老身奉太后懿旨，得看着王爷与她们同房才能离开。”
卫桓沉下脸，问道：“姚宁姑姑呢？”
秦嬷嬷将姚宁拉在身边，笑道：“姚宁就在老身身边，太后娘娘命她与老身一起办差，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们。老身与姚宁在旁亲眼看过王爷确实与这二人同房，就回宫回禀太后。王爷也不必觉得难为情，便是皇上与皇后大婚，嬷嬷们也得跟着的。”
卫桓寻着秦嬷嬷的声音，向她身边搜寻，然后在姚宁身上定住。若不是他的双瞳灰白，双目失焦，姚宁几乎要以为他能看得见。姚宁低垂下眼睛，避开了卫桓的“视线”。如果皇上当真不是魏太后的亲生子，那魏太后必然是要卫桓生下一个孩子，此事无法转圜。若是姚宁不知道卫桓对她的心思，她还能出言劝一劝卫桓从了这事。但既已知道，若她出言再劝卫桓，无异于火上浇油。如此境况，便是姚宁口齿再伶俐，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卫桓皱眉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秦嬷嬷笑道：“那就只能用别的法子了。”
秦嬷嬷说着，对那几名侍卫使了个眼色，几名侍卫立即向卫桓冲了过去。卫桓的拳脚功夫虽也不错，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几招过后，就被那四个侍卫压制住。秦嬷嬷拿起一个药瓶，就要过去。姚宁想要伸手阻止，但才略微抬起手，就又把手放了下来。
姚宁看着秦嬷嬷让侍卫捏开卫桓的嘴，将药尽数灌了进去。姚宁退后了一步，不忍地闭了下眼睛。
秦嬷嬷给卫桓灌下了药，就对那两名宫女道：“你们去伺候王爷吧。”
那两名宫女见此处是宴客大厅，四周没有遮挡，且又有许多人在，便略有踌躇。
秦嬷嬷冷声道：“能够伺候主子，是你们的福分。若是你们不坐，那就是违逆太后娘娘的懿旨，你们是不想活了。”
那两名宫女听得这话，只能解开身上的衣裳，向卫桓走去。
姚宁见状皱眉道：“嬷嬷，最起码得进到内室。”
秦嬷嬷冷冷瞥了姚宁一眼：“我们做奴婢的伺候主子，该见的不该见的，都得看着。又分什么外面与内室？最要紧的是把差事办了。”
姚宁皱眉道：“可是……”
姚宁正说着，就听卫桓大声唤了声她的名字：“姚宁……”
然后卫桓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那四个侍卫，向姚宁的方向快步跑来。但因他看不见，没能来到姚宁的身边，就撞到了立在一旁的大花瓶。花瓶倒地，碎裂开来，在地上摸索着要站起来的卫桓，被花瓶的碎片扎入掌心膝盖，身上的天青色衣袍也立即沾染上了点点血迹。
秦嬷嬷微微一愣，去依旧唤侍卫继续制住卫桓。卫桓此时药效已经发作，他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倒在地上。他听得侍卫过来，随手抓起一块花瓶碎片，就扎向自己的脖子。因花瓶碎片并不十分锋利，只划破了卫桓的皮肤，留下道血痕。
姚宁大惊，快步跑向了卫桓。
就见卫桓快速又换了片花瓶碎片，再次扎向他的脖子，这次他下手更重，竟生剐下一片皮肉来。
趁着秦嬷嬷等人呆住，姚宁来到卫桓身边，卫桓此时意识不清，听得脚步声，还当又是来制服他的侍卫，又拿着花瓶碎片扎向自己的脖子。
姚宁连忙出声阻止：“王爷，别再伤害自己……”
卫桓听得姚宁的声音，只是微微一顿，随后就又紧握着花瓶随便扎向他的脖子。姚宁快步上前，却没有拦住卫桓的动作。卫桓这次的动作更加凶狠，且刺中了位置，血即刻喷了出来。姚宁忙上前，摁住卫桓流血的脖子，对一旁呆住的人道：“快去叫太医！不然我们都得死！”
秦嬷嬷这才忙去教人找太医过来。
卫桓因药效发作，又失了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边拼尽全力去推姚宁：“我再不要你了，你跟她们一道欺辱我！”
姚宁被卫桓推开，就立即又扑过去摁住卫桓的手和脖子。这时有侍卫上前，试图帮姚宁摁住卫桓。姚宁厉声阻止：“你们不许过来！”
卫桓粗喘着几口气，口中依旧说着：“我不要你了……”
但卫桓却终究没有再推开姚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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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宫斗文里的炮灰宫女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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