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感觉耳边全是风声,声音大得将南秦的话都淹没了,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神经在紧绷,仿佛要断裂。
他一步一步朝着南秦走过去,朝着他的一切走过去。
一边走,他一边哀求,甚至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已经嘶哑得可怕的声音一遍遍呼唤南秦的名字。
“活下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活下来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姐姐,我需要你!”
南秦仿佛没看见南乔悲痛欲绝的眼泪,她仍旧在一点点往悬空的地方而去。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倾盆大雨就要来临。
南秦仰着头,忽然笑了。
“南乔,要和平舟好好的活着,你们是我最爱的两个弟弟。”
南乔还是晚了一步,他没有拉住南秦的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乘着风飞下去了。
冰凉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他有瞬间地失神,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在梦里。
楼底下聚集的人很多,在高楼上看起来就像一只只蚂蚁,后来蚂蚁全部围着自己姐姐的尸体,好像要把她搬走。
警察冲上了天台,一把将南乔制住了,他疯狂地挣扎,撕心裂肺地呼喊,他想让楼下那些人别动他的姐姐,可是身体却受到各种各样地枷锁,无法动弹。
南乔眼神闪过一丝惆怅,尽管过去四年了,那种痛苦却历历在目。
陆平舟无法言语,仿佛也被什么枷锁困住了躯体,灵魂一同被封印。
“秦姐……没有怪我吗?”他的声音颤抖,总是觉得南乔说这些只是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而已,“陆子安会纠缠秦姐,很大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我,我之前仗着有权有势,对他动过手,他没准是心里记恨,所以才会干出那些事。”
南乔摇摇头,烟雾随着他头幅摆动四散而去。
“为什么恶人做了坏事,反思的却永远都是好人呢?在姐姐的这件事上,你确实疏忽过,但是不能怪你,畜生的脑回路,人怎么能防的住?况且……”
南乔低了头,露出一丝苦笑:“你已经做了很多了,该感谢的是我,你不用一直因为愧疚而留在我的身边。”
陆平舟内心汹涌,他迫不及待地蹲在了南乔身边告诉他:“不是的,南乔,我是感谢你,感谢秦姐,你们给我的远比我为你们做的多得多。”
“在我重伤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救我,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家,在我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你却没有放弃,我这辈子能遇到你和秦姐,是我最大的运气。”
陆平舟感觉很激动,脑子里忽然有很多话想说,那些他觉得很矫情所以从没讲过的话,现在他不觉得矫情了,他只想完完整整地表达自己。
“可是,这不是愧疚,我知道我很少对你说爱这个字,是因为我觉得两个大男人,这话实在别扭,可是现在我只想对你说——”
“我很爱你,会一直一直爱下去,像这枚戒指一样,即使时间让他褪色了,其中蕴含的情意却永远不会褪色,我不是抱着对秦姐的愧疚,我就是单纯地爱你。”
南乔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认知里,陆平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说这些话的人。
可是现在的他是如此认真,没有半点轻浮,他甚至对着南秦的墓碑发誓:“秦姐,我会照顾好你的弟弟,哪怕自己再一次穷困潦倒都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委屈的,等把陆潇洋这个坏蛋伏法,我就去立遗嘱,以后老死,我的财产全是南乔的。”
南乔上一秒还因为陆平舟的话深受感动,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被烟呛到:“你最后那句话可以不说,我对你的财产不感兴趣。”
陆平舟微笑着靠近他,肩膀贴着肩膀:“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表达自己,你喜欢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都听你的。”
南乔无奈笑了笑,将未抽完的烟塞进了他嘴里:“那今晚让我在上面。”
陆平舟笑容凝固,木讷地抽了一口烟,吐出,随后淡定地开始收拾东西下山。
南乔追着他的脚步,继续说:“我也可以去立遗嘱,财产都归你,今晚我在上就行。”
“你美吧,都说了我有痔疮。”
“四年了都还没好吗?”
“我不可能会让它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平舟你真欺人太甚……”
*
杨言心坐在副驾驶,掰开镜子瞅着自己娇俏的容颜,鼓弄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旁边正在开车的南乔眉头紧皱,心里不太安稳。
“奇怪,这个李勉说让我们去拿尸检报告怎么约在台球厅?”
杨言心一边欣赏自己的容貌,一边无所谓地说:“哎呀,这就说明他对我们已经放下防备了,可能他觉得这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没有太在意。”
南乔眉头并没有因为杨言心的话松弛半分,他就怕李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很快到了李勉约定的台球厅楼下,停好车以后就打算上去赴约,一旁的杨言心也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
南乔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想了想便说:“言心,你还是在楼下等我吧,有什么事好照应。”
杨言心笑南乔实在太谨慎:“南医生,你怕什么呀,我们这段时间跟李勉关系处得这么好,你还怕他诈你呀。”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杨言心见他这么严肃,也便不再执着了,坐回车内,朝他挥挥手故意调侃:“南医生,要不要整个什么暗号?”
南乔无奈摇头,没理会她,转身朝着电梯间走去。
台球厅在十五楼,南乔进了电梯间才发现10楼到20楼全是娱乐场所,而10楼以下的楼层都是非公共区域,电梯无法到达。
看样子李勉这个人还挺会玩的。
南乔直了直身板,心想不管一会儿李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先答应他,一切以拿到尸检报告为主。
电梯到达,入眼的便是一个极大的门厅,尽头便是一个前台小姐正在办理一些业务,四周传来台球碰撞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嬉笑的声音。
南乔耸耸鼻,很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所。
他大步一迈直接去了前台询问李勉的位置,得到一个包厢号以后便往那边去。
推开门,李勉正握着球杆,对准一颗黑球,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球场的老将。
彭地一声,黑球入了网,李勉露出自信的笑。
南乔站在他身后,佯装欣赏地夸赞:“好球!”
李勉定了定,回头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他,南乔不太自然起来,只能咳了咳,不好意思地说:“李哥,打扰到你了?”
李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番,眼神从奇怪变成玩味,南乔今天刻意收拾过自己,换了一件从没穿过的灰色夹克,微微紧身的牛仔裤,干干净净的小白鞋,看起来到真有几分学生的样子。
李勉就喜欢干净的男人,所以南乔这样的长相和打扮非常合他口味,不由得用眼神将对方调戏了个遍。
他热情地笑了笑,示意南乔坐到沙发那边去,自己则亲自倒了两杯咖啡放他面前。
南乔看了看浓香四溢的咖啡,略带防备,想着这杯咖啡没准加有什么小料。
“陈同学,你今天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李勉色迷迷地盯着他,身体还故意往南乔这边倾斜,与他肩膀相贴,“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皮肤这么好。”
南乔身体僵了僵,往旁边让了让,不好意思地说:“那是这里的光线好,李哥,你不是要给我看尸检报告吗?在哪里?”
李勉看出南乔的心急,可偏偏就是不让他如意,继续笑着说:“陈同学别急嘛,我们先聊聊天,你喜欢打台球吗?”
南乔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了,几乎是强压住甩手就走的冲动,礼貌回答:“还行,不怎么会。”
“那正好,我打台球还是比较可以的,我教你要不要?”
李勉的表情让南乔不适,可是尸检报告没拿到手,他固然是不能不给对方面子。
就算再厌恶,也等拿到报告再说吧。
南乔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面上微微一笑:“好啊,不过我打得太笨拙的话,李哥不要笑我。”
“怎么会笑你呢?爱你还来不及呢。”李勉调笑着将南乔拉到台球桌边,递给他台球杆,然后教他摆出一个标准的姿势。
南乔顺从地照做,俯下身趴在桌面上,神情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白球。
只是他没注意到一旁的李勉正盯着他光洁的后颈,仿佛在看什么美食一样。
“你这姿势不对。”李勉在旁边念叨。
南乔一边调整姿势一边问:“哪里不对?”
这时,他突然感觉腰部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那只手还试图往他衣服里钻。
南乔猛地站起身,将球杆置于跟前,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没想到李勉已经不想再装了,轻浮的语言不堪入耳:“陈同学……啊不……应该叫你南乔医生,你不是想要知道陆斌的死亡真相吗?只要你今天陪我玩一个晚上,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南乔后背顿时发凉,神经断裂,他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哦,我本来不知道,幸亏陆总提醒了我,不然我还真成了背叛他的叛徒了。”
南乔知道他说的【陆总】指的是陆潇洋,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可想而知这个陆潇洋是有多恐怖。
眼下尸检报告固然是拿不了了,南乔只能尽快找借口离开。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只是我想说,你知不知道你替陆潇洋办的事是违法的,法律是不可能会放过你的。”
李勉噗嗤一笑,好像在看傻子一样:“南医生,你们当医生的就是接触社会太少了,我要是怕违法,我一开始就不会干这事儿了,你说这些吓不到我。”
南乔余光瞟到不远处的大门,面上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聊天,脚步却在往门边慢慢移动。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觉得陆潇洋能庇佑你到什么时候?你们的苟且之事早晚会被发现的。”
李勉眼神微眯,就这样看着南乔往门口挪动,却没有一点反应。
南乔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无动于衷,因为在他摸到门把手打开门以后,几个男人便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南乔额头瞬间冒起薄汗,他立马掏出手机想呼救,结果被其中一个男人恶狠狠地打掉了,与此同时那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将南乔死死地扣在了墙上。
李勉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背着手踱步走到他身后,那语气让南乔止不住地恶心反胃。
“南医生,其实你医生的身份比你学生的身份更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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