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要和宋家结为姻亲之事提上了日程。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和离之事办妥,为此,陆棠氏专门请来沧州有名的算命先生择黄道吉日。
先生道:“后日、三日后都是好日子。”
陆棠氏听后,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眉眼间满是喜色,吩咐下人把日子报给州府,让叶挽后日腾出时间。
下人得令后,一路小跑着去了州府,片刻后匆匆忙忙赶回来,道:“夫人,州主说她后日没空。”
陆棠氏皱了皱眉头,道:“那就三日后!难不成她还能拖着反悔不成。”
下人连连点头,又匆匆跑出去,这回回来时,脸上带了一丝轻松,道:“州主说三日后,行。”
陆棠氏长舒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又问:“少爷人呢?”
“少爷今日去小西县查账了。”
陆棠氏若有所思,喃喃道:“小西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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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宴最近心里郁闷,索性借着查账的由头去外面散散心。
出了沧州城,往西三十里外便是小西县。小西县在沧州属地管辖范围内,又与隔壁的清州挨得比较近,虽然不如沧州主城中繁华,但也算半个交通枢纽,汇聚各地的行商,是个热闹的地方。
马车在小西县城门口缓缓停下,陆九宴刚一落脚,便看见一个身着藏青色常服的男人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男人抬头看到他时,眼睛瞬间瞪大,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神色自然地恭敬道:“少东家,小人是本地负责陆记商铺的掌事金荣,家里行五,少东家唤我金五便是。”
陆九宴慵懒地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金荣见状,极有眼色道:“少东家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了,吃住小人都为您备好了,这就带少东家去湘雅小居。”
陆九宴摆了摆手,“倒是不累,就是饿。听说小西县的美食别有特色,你给引见引见?”
金荣‘哎哟’一声,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笑道:“少东家真是抬举小人了,能为您服务是小人的荣幸。既然您这么有兴致,那我们便从东街起步吧,咱西县美食啊,东街七绝当排首位,说起这七绝……”
原以为品过七绝后,陆九宴就该打道回府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从东街吃到了西街。
金荣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看看陆九宴那饕餮一般的胃口和修长合度的身量,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怎么吃不胖啊!不像他,喝凉水都能胖。
趁着陆九宴等人吃吃喝喝的功夫,金荣招来手下人,低声吩咐:“那丫头醒了没有?告诉她这次来查账的是少东家,轻易忽悠不得,让她务必好好准备。”
早晨刚接到上面来人的消息,金荣原本只当是平常的查账,走个流程而已,没太在意。却没想到来的会是少东家,当即便把客栈上房换成了湘雅小居,又忙命人把近几年的账簿都整理出来,方便陆九宴查账。
不过,听说他们这位少东家这些年大把时间都花在州主身上,对生意上的事恐怕一知半解,应该看不出账本上什么问题。至于他带来的几个账房先生,都是老朋友好说话……金荣这般想着,稍稍放下了心。
饱餐过后,随行的账房先生便先去核对账簿了,金荣恭敬地把陆九宴请到湘雅小居,还贴心地安排了晚上的娱乐活动。
他见这位少东家血气方刚,精神气十足,猜想他闲下来肯定会在城里四处走动,倒不如自己先安排好,让少东家载兴而归,也好在东家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果然,陆九宴很满意他的安排,不过,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微微皱起,道:“明日吧,明日白天再出门。”
金荣笑眯眯道:“少东家,咱小西县的夜市美食堪比七绝,不容错过。”
金荣见他盯着天色若有所思,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触了逆鳞,立刻赔着笑脸,道:“倒也不急这一时,少东家今日受累了,小的这就差人送您去小居,您要是想吃什么,就吩咐下边人去买。”
陆九宴这才神色缓和了一些,道:“我待不了几日,明日上午到总铺核对了账簿,就该回去了。”
金荣哈着腰应了一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心中想,今夜得加班把账簿理顺了。
小居外守了十几名护院,陆九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侧身,一会儿平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慕叶在外面的耳房听见动静,心中纳闷,挠了挠头。
少爷一向是倒头就睡,最近怎么老是失眠呢?
陆九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难得没有惊心动魄的一夜,在安神香的气味中,睡得无比舒适。
次日清早,慕叶打着哈欠出了房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见着金荣已经等在院门口,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殷切的笑容。
慕叶:“金掌事,来了多久了?怎么不派人通报一声?”
金荣满脸堆笑,道:“少东家还睡着,小的们等等没事的。”
慕叶想了想,点头,道:“少爷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金荣挑了挑眉,笑呵呵道:“少东家不愧是少东家,夜里睡不好,白日还这么有精神。”
金荣想起昨夜偶遇的一名女商贩。那商贩一语指出少东家夜不能寐,需要安神调香,他本来半信半疑,但那商贩说得信誓旦旦,加上这睡觉熏香本是平常之事,他也就信了,昨夜特意将专门调制的熏香放进了卧房,没想到还真有效果。
又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房内传来打哈欠的声音。
慕叶小跑着进了屋,没过一会陆九宴便神清气爽地站在了门口,伸了个懒腰,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用过饭后,陆九宴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没等金荣溜须拍马的声音响起,便双手一拍,直接切入正题,“走吧,查账。”
账簿先被几个账房先生仔仔细细地合计了一遍,都没有问题后才落到陆九宴手里终检。
金荣虽然心里对这位少东家不太当回事,但看到陆九宴一本一本拿起账簿翻看时,心里还是捏了把汗,眼睛紧紧地盯着陆九宴的动作。
二十余本账摆在书案上,各铺的掌柜伙计们分列守在门外,有的双手交叠,有的不停搓着手,神色紧张。金荣则在书案旁不时替陆九宴添茶倒水,一边偷偷觑着他的神色。
他怎么看,都觉得少东家只是个绣花枕头,账簿翻得那么快,能看清吗?不过金荣也因此暗暗庆幸。
只见陆九宴撑着下巴,修长的五指飞快地翻过一页又一页账簿,双眼半垂,嘴唇微抿,看起来还不如逛街的时候有精神。偶尔他也会轻轻皱起眉头,弄的金荣心里怪紧张的,也不知他到底是走过场还是强迫症。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还剩下几本没有看,陆九宴忽然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肩膀。
金荣见状,以为他这过场终于走完了,小心翼翼道:“少东家,这账没问题吧?”
陆九宴道:“嗯,先吃饭,回来再看。”
金荣松了口气,忙命人准备午饭。
这顿饭距离上一顿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等饭的这段时间,陆九宴又翻了几页账本,金荣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少东家,是要看完全部账本吗?”
陆九宴瞅了他一眼,道:“那不然呢?”
金荣夸张地比了个手势:“是所有的账本哦。”
陆九宴看了看面前的账簿,再次道:“没错,所有账本全都要看。”
暗号没对上,看来少东家这次不是专门来查那笔账。东家说了,没对上暗号,任何人都不能见到那笔帐,那就算是少东家来了,对不上暗号也不能见。
用过午膳后,陆九宴也看完了所有账本,金荣又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问题,陆九宴只是笑了笑,说道:“账目都做得很细,金掌事是个懂分寸的人。”
金荣愣了愣,一时没听出他话中褒贬,但见陆九宴笑得明媚率真,便也跟着笑了,脸上的肥肉跟着抖动了几下,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少东家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
陆九宴:“天色还早,我随便逛逛吧。”
金荣:“小的差几个伶俐的伙计陪您游尽兴。”
说完刚要叫人,门外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们都杵这儿干嘛?我哥呢?”
这死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金荣心里刚嘀咕完,眼前便闯入一个紫色的身影。
来人一身飒爽的江湖人士打扮,手里随意地甩着一个带刺的铁球,脚步轻快地迈进屋内,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金荣赶忙介绍道:“少东家,这是舍妹金兰香,是家里的老六,叫她金六便是。”
金兰香微微眯眼,打量陆九宴的同时,嘴角的笑容便溢了出来:“少东家唤我兰香就好。”
金荣咳嗽一声,示意她注意场合。
金兰香笑得两眼弯弯,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少东家想去哪?兰香可以奉陪,这小西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金荣拽了她一把,咬着牙低声道:“你是不是才睡醒还不清醒,别跟着瞎掺和。”
金兰香一甩头发,道:“我睡醒了,非常清醒。”
看见陆九宴的时候,她天天熬夜早已飘散的魂魄,瞬间魂归本体,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早知道少东家是这么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她昨日就不睡懒觉了。
都怪传信的人没传回重点,只说少东家从东街吃到西街,却没说人长得这么丰神俊朗,她还以为少东家只是地主家的大胖儿子。
陆九宴见两人僵持不下,担忧地看了看天色,道:“听说小西县的望舒楼……”
金兰香眼睛一亮,道:“望舒楼我熟啊!那可是本县的招牌酒楼,少东家,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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