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定下,两人之间隔着条线。
夏无忧从背包取出黄铜钟摆,为太宰治介绍,“这个钟会在正午十二点弹出只小黄鸭,小黄鸭出来之时比赛结束,没问题吧。”
太宰治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举起手,“提问,为什么里面是只小黄鸭?”
钟摆的外观是复古的艺术品,哪怕是像素风,也能看出精巧,造型独特古典,镂空的花纹栩栩如生。
夏无忧理所当然道:“本来里面是只夜莺,还会唱歌,但我觉得不如鸭子叫提神。”
太宰治放下手,将手臂上的绷带理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致不错地附和。
“是呢。”
夏无忧狐疑地上下打量太宰治,“治,你知道黄鼠狼什么时候特别开心吗?”
太宰治想都没想说:“掉河淹死前。”
夏无忧摇头,“不,是它给鸡拜年前。”
太宰治的眉尾如同被系上石头,悠悠沉入了河底,“无忧的意思是,我没安好心吗?”
夏无忧将钟摆放在地上,站起来后双手手指交叉,掌心向外拉伸,做了个简易的热身。
他望向太宰治:“那到底是不是呢?”
太宰治浅笑回望:“我也想知道。”
夏无忧的目光掠过太宰治,侧转头部,倾听了会树叶的哗哗声,在某一个节点,他回首注视着太宰治,报出倒计时:“3。”
太宰治弯腰拿起斧头,接上,“2。”
当钟摆的指针过一次整点的时候,会有道细微的咔嚓声。
钟摆的“咔嚓”声响起之时,两人同时念出了倒计时:
“1。”
比赛正式开始。
夏无忧没有丝毫犹豫,向着自己的区域奔跑,跑动中,他身后一直有紧随的脚步声。
如影随形的追逐本来该很恐怖,但在游戏中,他只能听到啪嗒啪嗒的小人走动音效。
夏无忧的内心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他跑到最近的一棵树,绕到树干后,盯住不待在自己区域,而是来他地盘晃悠的太宰治。
夏无忧:“我想,你认得路的吧。”
太宰治拎着斧头,弯起眼,脸边飞出闪亮的星星,被提醒到般讶然,“原来我迷路了吗?”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逼近树后的夏无忧。
太宰治:“既然迷路了,这位好心的先生可以为我指路吗?”
夏无忧躲在树后,盯向太宰治的手。
“要不你放下斧头说话。”
太宰治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斧头,“你不说,我都忘记自己手上有斧头呢。”
夏无忧:“听我句劝,在森林里不能相信陌生人。”
太宰治捂住嘴,很是害怕的样子,“什么,难道你是报纸里提到过的,欺骗路人再把他们吃掉的怪物吗?”
夏无忧沉默地看着太宰治一边说怕,一边愉悦地加快步伐。
他顿了会说:“我看的版本和你不同,据说很多杀人犯都是伪装成迷路的人,将人骗走后残忍杀害。”
太宰治的神情依旧不变,“那不巧,两家报纸社可能是对家吧。”
夏无忧真挚道:“报纸不可尽信,也不可能全然不信,要不我们保持一点距离?”
太宰治没有回话,而是扬起手,重重往下一劈,斧头深深钉入夏无忧躲着的树干里,树叶簌簌落下,有几枚掉到了夏无忧的兜帽里。
夏无忧缩回树后:“太过分了,你砍树的时候轻轻一砍,追杀我的时候用上全力,难道我的身板比树还硬吗!”
太宰治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才拿到斧头,不熟练发力不是很正常吗?”
他去抓夏无忧,“要不陪我多练习下?”
夏无忧躲开太宰治,“如果不熟手上工具,贸然使用是会受伤的,所以还是放下斧头吧。”
太宰治握住了斧柄的末端,拔出了钉在树干中的斧头。
他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不是很好吗,要是我受伤了,伤口严重到发炎死掉,我会感谢好人先生的。”
夏无忧趁机伸手,拍了拍树干上的裂痕。
“在你死掉前,我可能先被谋杀了。”
太宰治又逮了下夏无忧,没逮住,他将掌心贴在粗粝的树干上,再曲起指节敲了敲,换了副甜腻的腔调。
“好人先生,好人先生~你在吗,为什么不愿出来?听说你被谋杀了,我好伤心,我可以来看看你吗?”
夏无忧在树干后幽幽道:“你不来,我就好了。”
太宰治往左,他就往左,太宰治往右,他也往右。
两人围绕着一棵转起了圈。
太宰治将斧头放在身后,眨了下眼,“逗你的,我不追了。”
夏无忧从树后伸出拇指,当即应和:“好,那我也不躲了。”
太宰治:“你先出来。”
夏无忧:“你先离开。”
太宰治撕开伪装,露出捕捉猎物一样的恶劣表情,“选择困难的话,就别选了。”他举起斧头就向夏无忧攻击。
夏无忧同样迅速地转身,跑向下一个掩体,跑的时候还不忘指责。
“治,原来你的取胜办法就是淘汰我吗?”
太宰治紧紧追在后面,“我不是给过你提示了吗?”
夏无忧无语,从背包拿出枚石子一丢,“所以你踩在我划的线上,是在暗示我你不会按规矩来?”
“嗯嗯!”太宰治躲开石子,“难道你没有预料到吗?”
夏无忧扒开前方的杂草,“我以为你至少会装一下。”
太宰治瞄准方向,丢出斧头。
“要是事事都如你所料,岂不是非常无趣。”
夏无忧被脚下的凸出泥土的树根绊了下,他往边上避,肩膀撞到树干,斧头钉入他脸边的树干中。
太宰治闲庭信步,手撑在夏无忧脸边,极具报复心地嘲讽。
“只有这点本事吗?”
两人一追一跑,已经进入了森林深处,再深入些,就要到达未开放的迷雾区了。
夏无忧叹气。
“我都把衔接迷雾区的地方划给自己了,你还是追来了。”
太宰治将斧头斜向下抽出,斧头在他手中转了一圈,被扛到了肩上,他望向树后的迷雾。
“因为探究这个岛屿的本质,才算是有挑战的游戏。”
夏无忧双手往后,抓住自己的兜帽翻开,把里面的叶子抖落出来,“不止如此,你就是想和我对着干。”
他想安稳种地,太宰治就要往危险的地方跑。
一个往东,一个绝对要往西。
太宰治是什么时候发现迷雾的不对呢?或许是第一晚,毕竟他是在湖边被召唤,湖的对岸就是雾区。
太宰治唇角微扬,“这是比赛。”
针锋相对再正常不过。
他似是把握住了夏无忧的纵容,学会光明正大提出要求,“你会为我展示这里的真实吗?”
夏无忧倚靠着树干,像是在为太宰治的安全考虑。
“迷雾区很危险,里面有可怕的怪物,我们没有战斗力,进去就要被怪物撕碎。”
太宰治笑了下,手指点在夏无忧的唇角。
“可是你看起来比我还期待。”
他的手指陷入温柔的皮肤,牵动一点脸上的肉,晨光透过层层树叶,经过他的手背,游曳到夏无忧脸颊上。
风抱着树干摇晃,鸟雀在树枝上哗然啁啾。
夏无忧如同一道黄昏之锁,他的前方是阳光照拂的森林,后方是晦暗黏稠的雾区。
而夏无忧本人是危险而无解的谜。
太宰治望入夏无忧的眼眸,仿佛是潮湿梅雨季中盛开的无尽夏,于雨雾里浓烈被抹去后的色彩。
夏无忧笑着,眼里涌动的不是犹豫、恐惧,而是兴奋、欢欣。
他明明比谁都期待,期待步入骤雨不息的夜晚,那里有狂风雷鸣,盘桓陨落的飞鸟,有潮起潮落的命运。
“疯子。”
谁人的呢喃散入空气。
在太宰治要收回手的时候,夏无忧攥住了他的手,“那么我们走吧!”
太宰治被拉得一个趔趄,他看着夏无忧向雾气跑去,抽出了斧头,跑动中劈开前方的杂草和灌木。
障碍被清除,他走在坦荡的路上,前方迎接他的是迷途。
太宰治吐出口浊气,“看来你早有预备。”
夏无忧顺手把植株上的果子收到背包里,“我不是也暗示你了吗?”
太宰治这才想到,先是他踏过了夏无忧划出的线,之后夏无忧一步步走向他,最终停在那条线上。
太宰治的目光从与交握的手,沿着夏无忧手臂往上,落到对方的耳垂处。
“果然,是因为提前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提出那样的赢家要求吗?”
不索取,单要送他一束花。
“不。”
夏无忧回首,他的眼眸恰好处于太宰治视线的中心,“我的确想将花送给你。”
迷雾离他们越来越近,夏无忧处理起越来越稀疏的草丛,“就如你所说的,要是事事都如我所料,那也太无趣了。我喜欢随心而为,但为可能性最高的发展做好准备。”
太宰治垂下眼,“你很了解我。”
“没人能了解一个人。”
夏无忧的声音与林间的风交缠在一起,被推入太宰治的世界。
“你是一本书,我偶然阅读了与你有关的一页,但也只是一页。往后的你,与我有关的你,要我亲自去见证。”
复杂的情绪在太宰治心中涌动,在进入雾气的前一刻,他问。
“这是解释吗?”
解释你的出现,解释你为什么了解我。
解释你是为我而来。
夏无忧的笑声穿过雾气而来。
“不,这是承诺”
他们的手分开,如同书被撕成两半,一半被海水浸透,一半被太阳焚烧。
【叮——检测到宿主进入未开放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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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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