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哨兵向导在觉醒后都会获得项特殊的能力，其能力多半与精神体相关。
温则清的精神体是白泽——传说中通晓万物之情，知鬼怪之事的神兽。
而他可以凭借精神体看到某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前提能找到此事件的相关人员。
“嘘——”
温则清手指灵活，轻松地将手上的镣铐卸下，食指抵着唇，他的瞳孔边缘泛起圈金色的光晕，并缓缓扩大，直至整个瞳孔都变为金黄色。
“你要干……”
未说完的话语中断，罗必先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像具失去灵魂的人偶。
透过罗必先的眼睛，他看到：
——被烈火吞噬的大楼，挣扎着失去呼吸的研究员，销毁的数据库，和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恶魔般的背影……
“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人活着出来了。”
温则清的眼睛已经变为兽类的竖瞳，配合着精致优越的五官，有一种浓烈的非人感。
得到了自己好奇的结果，温则清将镣铐恢复原状，打了个响指，将人唤醒。
回过神来的罗必先没有感到丝毫不对，自然而然地把审讯进行了下去，就好像中间的插曲不曾存在。
毫无疑问，这场审讯依旧已一无所获告终。
“会不会我们真的调查错了？案子和他没有关系？”
有人提出质疑，但被罗必先给否决。
罗必先的精神体为獬豸，是能辨是非曲直，识忠坚善恶的异兽。
他的能力是在案件调查上有着近乎百分百准确的直觉，虽然不是每次都能触发，但极高的准确率足以弥补了这点不足。
因此，治管处的人都对他很是信服。
见他坚持，众人也只能继续将温则清视为重点观察对象，只是加大了在外搜寻的人手，地毯式搜索的同时对失踪人员的同学进行秘密询问，多方推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失踪人员生还的希望愈发渺茫。
“长官，今天是我进入治管处的第三天。”
审讯室中，温则清面色平静从容，丝毫看不出是被关了三天，并在此之内接受十几次审讯的人。
他无视掉面前治安官难看的脸色，笑了笑：“当初你们扣留我的理由是，我有重大诱导未成年人从事危险活动嫌疑。”
“治安管理法规定，在无直接证据下，案件嫌疑人最多拘留时间为三天。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开了。”
治安官反驳的话语被中央管理局的一通电话堵在嗓子眼。
顶着治安官们不可置信的目光，温则清真的在失踪人员家属都被扣留的情况下离开了，毫发无损。
离开治管处后，温则清没有立刻回家。
他先是去买了个崭新的终端——之前那个已经完全损坏，而承诺赔偿的纪家夫妇还关在治管处，自身都难保，估计早就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花了点时间把原本的数据恢复到新终端上面，又和另外几家雇主通话，解释了没能照常上课的原因，最后在声声挽留中，辞去所有工作。
事情处理完，温则清看了眼时间，6月26日十一点。
他思考片刻，随后朝城中村的方向走去。
风吹起耳旁的一缕碎发，贴上瓷白的脸颊，又被双修长的手捻起，掖在耳后。很平常的一幕，却透漏着违和。
“老大，怎么了？”
红头发哨兵看着旁边皱眉沉思一动不动的队长，又扭头看看前面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有些着急，“人走远了，咱们不继续跟着了吗？”
“你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啊？什么啊？”
红毛看着周时宥，眼神清澈愚蠢。
“……”
周时宥觉得带这人来完全是个错误。
“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他随口敷衍。
两人尾随着温则清走进了条小巷子里，在里面七拐八拐，最后在分叉口钻进堆着杂物的路口。
“我去人呢！”
看着空无一人的死胡同，红毛用力揉搓着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明明看着他进来的，还能飞了不成？！”
他不可置信地往前几步，走到将胡同完全堵死的杂物前，想看看人是不是藏在里面。
“你们，是在找我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时宥顿觉不好，他快步上前，扯着红毛的卫衣帽子将人甩向身后。两人位置瞬间调换，原本朝着红毛的攻击自然落在了周时宥身上。
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周时宥攥住袭击者的手腕将其反剪在身后，另只胳膊将人拦腰环住，死死锢在胸前，动弹不得。他低头，直直对上温则清泛着凉意的眸子。
眸色是纯粹的黑，像潭深不可测的湖水，神秘又危险，让人忍不住想要陷进去。
他心头一颤，恍惚中嗅到抹淡淡的茶香。
温则清抓住他这个愣神，抬腿朝他膝盖踹去。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若是普通人挨上，那膝盖多半是要废了，可对面到底是个从小接受训练的高等级哨兵，这么大的力道也就仅仅是把人踹疼而已。
趁着周时宥吃痛后退，手上卸力的功夫，温则清挣脱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顺势将人压在墙上，手腕一转，小小的美工刀从袖口滑落，抵住他的脖子。
“别动！”温则清手中力道重了几分，低声威胁。
周时宥松开想做小动作的手，语气放缓，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温老师，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了解些消息罢了，却不想冒犯了你，真是抱歉。”
说着，他给红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红毛名叫段子昂，是刚觉醒不到一个月的哨兵，此前并未接受过相关训练，连精神体都控制不住。进入『塔』还没几天，他就在上面明争暗斗的扯皮下被丢进这支临时凑起来的小队，打发到开阳区执行任务。
虽然发色非主流，但一直是乖乖好宝宝的红毛可从没打过架，对打架唯一浅薄的认识就是动漫里天塌地陷的夸张场面，如今出现在现场，压根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在被甩开那刻就吓懵在原地不敢动弹，见周时宥让他回避，便愣愣地点头，僵硬着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塔』的人？”温则清语气中隐隐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你很讨厌『塔』？”周时宥敏锐地察觉到那丝隐藏很好的情绪，有些不解：“这些年『塔』好像挺低调的吧，不应该啊？”
“是讨厌哨兵向导？不对，现在哨兵向导那么多，觉醒后必须全部进入『塔』的规矩早废除几十年了，在外面碰到十个人，最起码四个都是觉醒了的，不应该是这个原因……那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单纯不顺眼……”
“闭嘴！”温则清被他吵得头疼，忍无可忍地打断这位哨兵的自言自语。
“好好好，我闭嘴。”见他面色不虞，周时宥伸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过在此之前，能把刀挪挪吗，脖子有点儿疼。”
温则清额角青筋跳动，声音冷酷无情，“不能。”
“好吧，那咱们谈谈失踪案的事情。”周时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压根没把闭嘴这事放在心上。
“失踪人员——”
温则清直接捏住两片唇瓣，手动让他闭嘴。
“不、知、道！”他一字一顿道：“别跟着我，否则，就让你的脖子跟脑袋分家，我说到做到。”
说着，他再次加重手上力道，美工刀陷进皮肉，渗出几滴血珠。
周时宥垂眸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只觉得鼻尖茶香更加浓郁。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快点从『塔』离开。”收回美工刀，温则清后退几步走到巷口，回过头看着他，面无表情。
“唉别走啊——”
周时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见温则清板着脸没有回答的意思，周时宥揉了把头发，“行吧，这个问题先丢到一边。”
他从口袋里摸出终端。
温则清看着联络器背后『塔』的标志，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将对『塔』的厌恶彻底摊开在他面前。
周时宥全当没听见，拿屏幕当镜子照了照伤口，嘴角扬起抹笑意：“你不能走，我的脖子受伤了，你应该负起责任。”
温则清沉默一瞬，看着那道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的口子：“恕我直言，这口子最多晚上就能愈合。”
“我不管。”周时宥很是得意，“反正伤口是你弄的，你必须负责！”
“那你去医院看脑子吧，医药费我出。”温则清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
“医院就不必了，帮个忙就行。”他笑嘻嘻地跟上去，“不然，我就只能上治管处申冤去了，你也不想治管处的人知道你是个向导吧。”
“我记得，在第九基地，已经觉醒的哨兵向导故意隐瞒身份好像是重罪来着。”
温则清转过身，双手环抱于胸前，神情完全冷了下来。他讨厌威胁，那怕这个威胁对他微不足道。
“但是你没有证据，不是吗？”
这话跟承认了没什么区别。
他很清楚，周时宥不可能有证据证明他是向导。
就像哨兵在长时间的进化中精神阈值不断提高一样，向导也在进化中学会了伪装。只要不特意释放，和他在匹配度80%以下的哨兵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向导素的存在，而在80%以上的高匹配度哨兵如果不处于精神紊乱期，就算是察觉到也无法进行分辨。
除非有精密的仪器查验，或向导主动暴露出精神体，否则没有办法能区分出他们和普通人。
“我是没有，但治管处带你做完检查不就有了。”
周时宥似乎对他的承认有些意外。
“你有那功夫不如去完成『塔』的任务，和治管处讨论要怎么合作。哦，不对。”温则清笑笑，“去了也是白费功夫，以现在中央管理局和『塔』的关系，没把你们打出来都算治管处的人脾气好。”
听他这么说，周时宥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对吧，你也这么觉得。那群老头子跟有病一样，死活要我去找治管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脸。狗屁不通还指手画脚的，我还就不去了，不乐意亲就自来！”
看样子丝毫没有听从温则清话语中的讽刺。
他夸张地叹口气，还打算说些什么，但嘴又被面前人给手动闭合。
“你闭嘴。”
温则清有些头疼。他错了，这人看着精明 ，实则完全就一单细胞生物，和他交流，就不能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白泽和獬豸都出自《山海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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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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