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欢而散。
温则清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没有开灯，借着模糊的轮廓避开障碍物，摸黑将小白放在客厅的垫子上，随后回到卧室把自己摔到床上。
困意袭来，几乎是在他闭上眼的一瞬间就睡了过去。黑暗中，一只狸猫大小的青色小兽从衣柜里钻出，蹭进温则清怀里，舒服地扭了扭，同样进入梦乡。
所有的工作都已经辞去，可以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了，温则清半睡半醒见迷迷糊糊地想。
但是不过八点半，枕头旁的终端就开始响个不停。
被吵得受不了了，温则清摸索着拿起终端，点开通话键。他闭着眼，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睡意：“谁啊？”
“出事了，你快看看【界】！”
周时宥焦急地声音从那边传来，“失踪案被人爆了出来，现在有一堆水军正把案子往哨兵向导和普通人的对立上引。”
【界】是第九基地研究院研发的软件，囊括了社交、办公、生活辅助等多项功能，在第九基地是人人都离不开的大众软件。
挣扎着起床洗漱，经历热水的洗礼，温则清彻底清醒过来。他打开软件，果然在搜索界面看到条后面坠着个红色“爆”字的新闻。
大致看了一遍，温则清得出个结论——这人绝对是新闻学的优秀毕业生。
整篇文章七分真三分假，熟练运用春秋笔法，把案件讲得是神乎其神，扣人心弦，大段大段的论述下来，看似是中立理性讨论，实则完全是在拉偏架，最后还专门提了句，让大家不要挑起对立，茶味十足。
评论区的水军看来也是花了大价钱，节奏带得飞起，治管处那边还没回应，这边就已经把罪定好了。
嫌疑手法是一问三不知的，但犯案人的身份绝对是哨兵向导。但凡有脑子都能看出来逻辑不对，可惜的是，从评论区来看，终究是没脑子的人占多数。
不过研究院那边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都没把这条新闻给压下去……
现在正是早高峰，温则清看着下面不停跳动的点击量和评论量，觉得事情没有现在看来的简单。
终端那边，周时宥喋喋不休地交代着。
“他们肯定知道这事瞒不过『塔』，但为了表面的和谐，治管处绝对不会把『塔』牵扯进来——”说着，他沉默一瞬。
“案件相关人员都在治管处，能接触的网络的只有你，也就是说，治管处那边肯定会将你当成唯一的嫌疑人。”
话音刚落，温则清就看到终端上编写新闻的账号被注销，水军账号全部禁言，同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知道了。”
温则清挂断通讯，起身开门。
不出所料，是治管处的人。
在离开的第二天，他又进去了。
回到熟悉的审讯室，看着熟悉的治安官，温则清无奈地笑笑。
“又见面了，罗队长。”
罗必先一宿没睡，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他给自己倒上杯浓茶，强撑着精神看向温则清。
昨天晚上刚开完会就接到消息，有人在废弃老城区一处宅子中发现六具尸体，尸体保存完好，表面无明显伤痕，已确认是近日失踪的六名青少年无疑。
诡异的是，在痕检人员想要将他们抬上担架，运回治管处时，被触碰到的尸体部位与本体发生断裂，在痕检人员手中化作一捧烟尘。
这可把当时在场的治安官吓得够呛，想了很多办法都弄不回来，又不敢对尸体造成二次伤寒，只能派几个人守着，暂时先放在原地。
至于那位报案人员，早已不知所踪。
“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大领导在会议室下达命令：“尽快将人找到！”
“这要怎么找啊？”有人低声抱怨，“技术组根本无法锁定报案人的ID，总不能到大街上拦人一个个问。”
讨论半天，他们一致决定先将知道部分内情，且可以接触外界的温则清带回来。
审讯室内，罗必先打开记录仪，将温则清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下来。
“你昨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刺眼的白炽灯迎面照射，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昨天吗？我离开这里后先去了商业街，买了新的终端，然后就回家了。”
温则清知道，尸体所处位置偏僻，首位发现的人必然是重点怀疑对象，他早已做好万全之策。
在被问即证据时，他拿出终端，打开链接家用监控的软件，表示，“昨天回家后我一直呆在客厅，监控应该可以为我证明。”
确定视频没有经过然后剪辑后，温则清身上的嫌疑暂且减轻，但并不能排除有同伙帮忙的情况。
就今天早上的舆论来看，这绝不是一个人能推动的。
罗必先想再关他几天，但中央管理局的电话几乎是掐着点打来，刚才审讯室出来的罗队长被骂了个狗头淋血，对面没有任何解释，命令他们立即释放温则清。
于是，温则清又可以离开了。
“唉——”
站在治管处门口，温则清长叹一声，“又是毁掉的一天假。”
眼看已经中午，他打个哈欠，准备回去补觉。
“温老师。”
家门口，周时宥等候已久，笑着挥手打招呼。
温则清木着脸，没有回应。
周姓男子嬉皮笑脸地凑到身边，好像昨天的不愉快都是在梦里发生的：“可算是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你了。”
温则清快速打开门，侧身闪进去，想将他关在门外。但周时宥也是早有防备，用脚堵住门，硬生生从缝里挤了进去。
“不要怎么冷漠嘛。”他环视一圈，自觉地换上客用拖鞋，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还不忘招呼房子真正的主人，“愣着干嘛，坐啊。”
看样子今天别想睡了。
坐在沙发上，温则清冷漠地想。
周时宥摸摸闭嘴，清咳两声，正经起来，“首先我要先道个歉，我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你，对不起！”
看着猛然起身90°鞠躬的周时宥，温则清困顿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将人扶起。
他尴尬地点点头，表示原谅。
“你不生气就好。”周时宥放松下来，“我过来还有件事，想找你证实一下。”
“什么事？”
温则清打开饮水器为自己泡茶。
“关于…宋玉婷…”
他有些犹豫地吐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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