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梦引归时3

一个半人多高的孩童静立在人群边缘。戴着褪色的傩戏面具,朱砂绘制的獠牙在晨雾中显得更加扭曲。手中握着的纸风车正以不自然的速度呼呼旋转,仿佛被无形的狂风吹拂。

楚安的呼吸微微一滞。那孩童僵直的站姿、纹丝不乱的衣褶,若不是风车在动,简直像极了......人形泥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安的后颈便窜起一阵寒意。他鬼使神差地向前迈步,却在距离三步之遥时,孩童的面具突然"咔"地转向他——

没有预兆,没有过渡,如同被看不见的丝线猛地一拽,头颅以完全违背人体常理的角度骤然扭转!

面具上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住楚安,风车的旋转声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刺耳。

只是一瞬,那孩童便一瘸一拐地转身往街角走去,姿势别扭得像是关节被错位拼接的一样。楚安望着它远去的背影,转头看向青兰——银发青年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仿佛方才所见不过是个寻常顽童。

"看来是我过度紧张了......"楚安自嘲地摇摇头,连日来的噩梦让他看什么都疑神疑鬼。或许那只是个贪玩的孩童,戴着集市上买来的廉价面具罢了。

巷子深处,一扇斑驳的木门"吱呀"开启。

"阿弟!"黑衣女子猛地从阴影中扑出,双臂如铁钳般箍住刚进门的孩童。她抱得太用力,孩童的面具"啪"地脱落,露出里面干裂的泥塑头颅——没有五官,只有几道象征性的凹痕,像是被粗劣捏出的陶胚。

泥人的手臂在挤压中断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森白的骨头从断面戳出,在阳光下泛着潮湿的光泽。

"姐姐说过什么?"女子声音骤然拔高,暗红纹路在她脖颈处如毒蛇般蠕动,"外面都是坏人!他们会把你......"话到一半突然哽住,她颤抖着抚摸泥人残缺的手臂断面,"不过没关系......"语调又诡异地轻柔下来,"姐姐找到新的了。"

她弯腰拾起断臂,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那里的皮肤已经变成暗紫色。胸前的深红印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内里翻涌的暗红如血海一般发出微弱的嗡鸣。伏柳悦两颊凹陷,斑纹随着脖颈处延伸,早已没有了一月前的神采。

"看,这是昨天才送上山的。"她从墙角拖出一只粗布包裹,解开时发出黏腻的撕裂声,"虽然老了点......但骨头还算结实......"包裹里蜷曲着一截人类小臂,断口处筋肉已经发黑,却诡异地没有**气味。

"等换上这个,阿弟就能......"她的声音开始破碎,语句中夹杂着咯咯响动,"再等等......我们就能......"

印徽突然剧烈震颤,血泉翻涌间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暮色如血,最后一缕残阳被青灰色的云层吞噬。街面上的灯笼次第亮起,在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橘红光影。

烧麦店的张老板正哼着小曲收拾蒸笼,竹制的笼屉在他粗糙的手中咔嗒作响。蒸腾的热气裹着肉香在寒夜里氤氲,他习惯性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余光却瞥见——

街角处,一个半人多高的身影正缓缓移动。

"谁家的小娃儿?"张老板眯起昏花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市井特有的热络,"天都擦黑了还不回家吃饭?"

那身影没有应答,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匀速前行。纸扎的风车在它手中呼呼转动,转轴发出的吱呀声在街道上格外刺耳。

张老板皱了皱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迈出门槛:"喂,说你呢!"

孩童突然停住。

这一停太过突兀,就像被突然掐断的提线木偶。张老板的脚步声不由得也跟着一顿,后颈莫名泛起一阵凉意。

张老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这几日街坊四邻里的闲谈,那些关于"南郊闹尸变"的传言,还有官府新贴的告示...但转念一想,自己活了五十几个年头,什么怪力乱神没见过?

他壮着胆子往前走去,布满老茧的手掌拍向孩童的肩膀:"你这娃儿..."

触手的瞬间,张老板的血液骤然凝固。

那不是孩童应有的触感——冰冷、潮湿,像是摸到了一块在阴沟里泡了三天的腐木。更可怕的是,他分明感觉到掌下有"东西"正在蠕动。

"姊……姊……"

孩童的脖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头颅缓缓向后扭转。脸上的面具在灯笼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朱砂绘制的獠牙仿佛在滴血。

"娘咧!!!"

张老板的惨叫划破夜空。他踉跄后退,□□瞬间湿热一片。蒸笼轰然倒地,雪白的烧麦滚落在尘土中。

那"东西"缓缓抬起手臂——那根本不该是孩童的手臂,青紫色的皮肤下凸起着不自然的骨节,像是把成年人的肢体强行嫁接在娇小的身躯上。绑脸的面具绳突然断裂,露出下面那张“脸”。

没有五官,只有几个潦草的凹陷。整张脸就是个拙劣的泥塑作品,被随手戳了几个洞。

张老板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东西慢慢靠近,暗红的黑泥几乎贴到他脸上。一股混合着腐土与血腥的恶臭扑面而来。

楚安左臂的天极印如同烙铁般灼烧,西北方的天空浸染着病态的潮红,像是被血水晕开的绸缎。危月燕展开漆黑的羽翼,在血色天幕下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它幽亮的眼珠在暗处闪烁,如同引路的幽冥灯火。青兰背着楚安疾驰在屋脊之间,每一次纵跃都掠过数丈距离,瓦片在足底碎裂飞溅。

"再快些!"楚安攥紧青兰的肩膀,灵力流从远方一**冲击着他的经脉,某种不祥的预感缠绕心头。

危月燕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羽翼间抖落的星辉在半空中化作灰烬。它一个急转俯冲向下方街巷中。刺耳的金属交击声撕裂了空气,数十名衙役正结成刀阵,将一袭黑衣的女子逼至墙角。那女子怀中紧搂着个瘦小身影,周身蒸腾着松脂与腐蜜的浊气——当楚安看清她赤红如血的双眼和爬满脖颈的暗纹时,呼吸猛然滞住。

"伏柳悦?!"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她臂弯里那个孩童。那具小小的躯体正在她臂弯里诡异地扭动,原本戴着的面具已经脱落,露出下面由腐肉与泥饼拼凑的头颅——没有五官的面孔上,只有几道歪斜的裂缝勉强构成嘴的形状。楚安记得清楚,那孩童便是两天前在府衙门口的那个……

"妖女交出邪祟!"为首的捕快刀锋横陈在胸前,掉在一旁的断肢分明是截青黑的人手,手臂缝里还嵌着暗红的泥浆和血垢。伏柳悦死死抱着那团蠕动的泥肉混合物,臂弯因太用力而几乎将泥人的肩膀挤压变形。

"你们都给我滚开!"她发出凄厉的嘶吼,顿时将几个衙役吓得连连后退。

此时街巷两端已挤满闻讯而来的百姓。有人踮着脚张望,有人捂着口鼻后退,更多人则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那妖女怀里抱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天爷啊...那东西在动!"

"官差怎么还不动手?"

衙役们形成半圆形的包围圈,却无人敢率先上前。为首的捕快额头渗出冷汗——他分明看见,伏柳悦怀中那团东西正在慢慢转动那颗没有五官的头颅。衙役们的包围圈出现了微妙的松动,几个年轻差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都...都别慌!"为首的捕快厉声喝道,声音却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尖利走调。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刀鞘与佩刀碰撞出细碎的咔嗒声,"妖女!立即放下...放下那邪物!"

伏柳悦突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温柔地抚摸着泥人光秃秃的头顶,暗红纹路在脖颈处诡异地蠕动:"官爷们说什么呢?这是我家阿弟呀。"

泥人的头突然"咔"地转过九十度,捕快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清楚地看到,那泥人的颈部有明显的断层,却能自己扭转。

"放箭!放箭啊!"后排有个衙役崩溃大喊,却见伏柳悦突然暴起,衣领处露出血泉翻涌的印徽,黑紫的手臂举起时,一阵符文流转,最前排的三个差役顿时跪倒在地,捂着突然喷血的鼻孔发出惨叫。楚安突然踉跄着跪倒,左臂的天极印爆发出灼烧般的剧痛,他的视野骤然撕裂——

——雨幕中,十五岁的伏柳悦被拽上马车。绣着云纹的袖口扫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宗门弟子冷冰冰地说:"灵根尚可,带走。"

"阿姊!"赤脚的孩童追着马车狂奔,泥水溅满褪色的粗布衣。伏柳悦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发疯似的伸手:"阿弟回去!等阿姊修成仙法——"

——油灯摇曳的赌坊里,枯瘦的男人正押上一块褪色的长命锁,锁边铜铃叮当作响,红色的棉线已然毛糙断裂。"反正那小崽子活不过这个冬..."

——记忆突然被血色浸透。楚安看到伏柳悦在昏暗的房间里颤抖着举起匕首,身后的无数纸风车在不断吱吱旋转,像一道道催命的铡刀,对面跪着不断求饶的枯瘦男人。她胸前的印徽正由青转黑,赤红的血色光晕逐渐蔓延:"父亲,借你骨血一用..."

——往生林的暴雨夜。伏柳悦跪在泥泞中,身旁已然是被刨开的无数坑洞。她左手指甲深深抠进自己掌心,印徽的青绳在风雨中摇曳,手中红光骤然爆发,无数暗红斑纹顺着她攥紧的掌心开始向周身蔓延:"不是说...仙家之法能活死人..."

"楚公子!"青兰的机械手猛地将他拽回现实,危月燕在旁边急得咕咕直叫。楚安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进左臂,鲜血顺着扭曲的暗纹滴落。远处伏柳悦正抱着泥人踉跄后退,那些差役喷出的血雾在她周围形成诡异的赤色漩涡。

"那不是邪术..."楚安哑着嗓子按住剧痛的天极印,"是...侵染印徽的反噬..."

“啧,真吵。”月光下,她右眼噙着泪水,左眼却已经完全被印徽的血色侵蚀。她怀中的泥人突然剧烈抽搐,断臂处喷出腥臭的黑浆,那些液体落地后竟像活物般向着差役们流去。

捕快终于崩溃了,他一把扔下佩刀,转身就逃,却撞翻了身后举着火把的同僚。燃烧的火把滚落在地,火星溅入泥浆之中——

"轰!"

幽绿色的火焰骤然炸开,如毒蛇般沿着地面蔓延,将整条街道映照得鬼气森森。

"快跑啊!是阴火!"

"我的腿!我的腿被缠住了!"

"救命——"

原本死寂的夜晚瞬间被惨叫声撕裂。

伏柳悦的瞳孔骤然收缩,暗红纹路如活物般爬上她的左脸。她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铮!"

散落一地的箭矢剧烈震颤,随即如被无形之手操控般浮空而起。箭身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箭头分裂、重组,转瞬间化作数百枚寒光凛冽的三棱铁锥!

"不要!"楚安厉声大喊。

铁锥破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如暴雨般向四散的人群激射而去!

青兰身形一闪,机械臂瞬间展开,化作一道银光屏障挡在楚安面前。"锵锵锵——"数枚铁锥被硬生生弹开,火星迸溅。

与此同时,危月燕长啸一声,身形骤然分化,化作无数漆黑飞燕,如乌云般向伏柳悦席卷而去!

伏柳悦被飞燕团团围住,却仍能感知到杀意逼近——青兰已如鬼魅般欺近,右臂化作森然长剑,剑锋撕裂空气,直刺她面门!

她瞳孔骤缩,右手迅速翻飞结印——

"锵!锵!锵!"

街边的铁锅、掉落的刀刃、铁铲同时崩裂,碎片如受召唤般汇聚,在她身前凝结成一面刻满符文的巨盾!

青兰的剑锋狠狠劈在盾面——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气浪炸开,青白色的冲击波横扫整条街道,碎石飞溅,燃烧的星火被卷入半空,化作无数灰尘飘散。

青兰借势翻身一跃,身后数枚铁锥擦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钉入地面时竟发出碎裂的响动。他稳稳落地,长剑横于身前,眸中青色符文暴涨,死死盯住伏柳悦。

而伏柳悦则被冲击波震退数米,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两道焦痕。她单膝跪地,□□,巨盾上赫然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暗红纹路正沿着她的左脸疯狂蔓延。

楚安看得分明——能迅速炼化器具,她也是炼器师!

舒伯序(举着金灿灿的青兰模型晃悠):亲爱的少年呦~你掉的是这个会背《黄帝内经》的金青兰……

(又举起银光闪闪的版本):还是这个会煲十全大补汤的银青兰……

(最后掏出锈迹斑斑的青铜款):...或者是这个死机时会跳《极乐净土》的青铜青兰?

楚安(死鱼眼):......您最近是不是又偷看我藏的《河神》话本了?

青兰(正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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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梦引归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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