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号早上七点,只睡了6个小时的《离境》B组又在练习室集合了。
练到11点左右姚丝丝来了一趟,看他们表演完一遍之后和张老师一样狠狠夸了一波蔺晨昏的编舞,然后又训了蒋寒和沈沛一顿,让他们跳舞的时候多出点力气,别跟没吃饭似的。
午餐的时候漫景同坐到了蔺晨昏旁边,一整餐都在偷偷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蔺晨昏被看得一头问号,出了餐厅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
漫景同垂下眼眸,又安静了好久才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蒋寒的舞蹈动作还能帮他再改改吗?”
又要改?蔺晨昏心底里先升起巨大的“别了吧”三个字,但理智还是让他先问了原因。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漫景同似乎有些迟疑的样子,但最终还是继续道,“只是现在这个版本,蒋寒确实不太出彩。”
他一边说一边把头扭开了,接着还叹了口气,叹完又转回来看蔺晨昏。
“不是,就舞蹈方面来说,大家的part不都差不多吗?”蔺晨昏没懂他想表达什么,这首歌killing part在声乐啊。
“我明白的,只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他可能要一轮游了。”漫景同声音沉沉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蔺晨昏觉得既惊讶又新鲜,漫景同平时看着性格冷冷清清的,但是对蒋寒的闲事还真上心啊。
蔺晨昏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漫景同:“你和蒋寒,很熟吗?”
对方的回答是点了点头:“我和蒋寒从小就认识,初一之前他家就在我家隔壁,后来联系才少了。”
行吧。蔺晨昏不知道他对“很”这个程度是怎么定义的,都断联这么多年了,人是会变的吧?他咬着嘴唇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答应漫景同会“考虑考虑”。
大概是饭饱神虚,回到练习室以后蔺晨昏就开始频频地打哈欠,角落里的君无凭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枕头,问他要不要先睡上半小时再继续。
连着熬了三天的夜,说实话蔺晨昏自己也很想歇,但是……
“不行啊,漫景同和我说了要我帮蒋寒改动作的。”
这话被一边拿着水杯的司寇听到了,他眉头随即皱了起来:“老实说我早就觉得这个漫景同不对劲了,他最开始选《离境》B真的不是针对你吗?”
此时练习室里只到了他们三个人,摄像机在斜对角收不到声,司寇的话也格外直白:
“如果不是我来了这个组,那么C位就会是你,主题曲偏偏他又是内投第11名才丢的C位资格,他粉丝还那么多,到时候你不被迁怒才怪呢。”
蔺晨昏摇头:“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他去任何一个组都是针对别人咯?况且平心而论我没觉得漫景同主题曲就该拿第11名。”
司寇耸耸肩:“那他可以和我一组,我C,他的粉丝总没话说了吧。”
“……行,你牛。”蔺晨昏被拽到了。
“其实还有你和左冉battle killing part的时候,那个投票,”司寇仰着头回忆了一下,“你4比3胜出,还有一票弃票,我到现在都觉得这个票型很怪。”
“我敢打赌漫景同投的左冉,没准还是拉着蒋寒一块儿的,为的就是削弱你的分量。”司寇做了如此定论。
“我看未必。”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君无凭抱着枕头坐下来,“先告诉你们,弃票的是宋明明。”
“诶?”蔺晨昏有点意外地看向他,“不是匿名投票吗?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忘了,宋明明和我一个宿舍的,他与左冉同公司关系又好,那天为了朋友投的弃票,后来大约是看你编舞太辛苦觉着良心过意不去吧,就偷偷和我告解了一二。”
司寇反驳:“那也不能证明漫景同没投左冉。”
“嗯,是不能,”君无凭点头,“不过我偏巧还知道些别的。蒋寒、向昊、乔阳这三个人应该都投了左冉。”
蔺晨昏更诧异了:“不是吧,你这都什么时候打听的啊?”
君无凭咳了一声:“原是应该尊重匿名投票,不适宜拿出来讲,但这个蒋寒不大对劲,只能对不住其他几位了。”
接着他又简单解释道:
“那天投票结果出来我就有暗中留意过,后来请左冉提供了点有效信息,从他那里得知乔阳投的他,前两天又终于问到了201宿舍的邱雨华——他和我们宿舍曹文耀是同公司选手。
“蒋寒和向昊都是201宿舍的,邱雨华那边的消息是说,这俩人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起过,他们组内battle投票都投了同一个人。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蒋寒和向昊都投的左冉,漫景同和沈沛都投的你;要么就是反过来。我目前更倾向于前者。”
司寇静了三秒钟,然后感叹了一句:“你脑子还真好使。”
蔺晨昏则在想,这经历过党争的古人就是不一样啊!
“那所以呢?我现在要怎么办?”蔺晨昏选择直接问计。
君无凭把枕头递给他:“不怎么办,先休息。”
蔺晨昏接过枕头,乖乖躺到角落里种蘑菇去了。
整个下午都没人再提改动作的事情,晚餐的时候蔺晨昏特地把君无凭拉到了一张空桌上,搁下餐盘就开始打听:“你究竟是谁?”
君无凭单手撑着下巴深深地看向他,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李忠。”
原本以为又要进行一轮攻防战的蔺晨昏被这简洁的答案打了个措手不及,傻愣愣地问了句:“李忠是谁?”
对面君无凭就笑,笑到蔺晨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答:
“高宗长子,王皇后棋子,先为太子,武后既立则被废,封梁王,后废为庶人,徙黔州,囚于承乾故宅,麟德元年被赐死。《旧唐书·卷四·本纪第四》所载因由为‘庶人忠坐与仪交通’。”
寥寥数语间又是“废”又是“徙”,最后还来了个“被赐死”,蔺晨昏听得大气都不敢喘,明明没全懂但也不敢问。
偏偏对面这个人平静得像是念了个别人的故事,念完还有心情给他舀了一只水晶虾仁递过来:“要尝尝吗?味道不错。”
蔺晨昏此时此刻脑细胞全耗在文言文上,人家递勺他张嘴,君无凭往盘子里去的勺子就从善如流地抬了抬送进他口中。
等蔺晨昏反应过来时一张脸迅速红到了耳朵根,虾仁嚼都没嚼“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去。
君无凭又笑,伸手再舀来一只虾:“再好吃还是该细嚼慢咽。”
这回蔺晨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张嘴去接了,君无凭也不强求,直接放进了他盘子里。
如此一打岔蔺晨昏不知所措程度直接翻倍,吃饭也不是接话也不是,最后还是君无凭先开的口: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李忠已死,我倒是更喜欢现在这个名字。”
“如果你是李忠,那之前的君无凭又去了哪里呢?”蔺晨昏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又自问自答一样地,“不过我死的时候他还红得好好的呢,大概在那个平行时空里也还能红很久吧。”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个君无凭微微颌首,“所以你才说他是‘完美先生’?”
当时差点认错人的蔺晨昏立马道歉:“不好意思哈,我那个时候幻视了一点点……你也很好的其实!”
李忠,或者姑且说是君无凭,就摇了摇头,然后自嘲地一哂:
“我从太子被降封为梁王后去了房州做刺史,彼时心中不安,总觉得有刺客随时会取我性命,我便偷穿女子衣物就寝,以作乔装,企图躲过刺杀。
“有时怕得狠了我还请人或者干脆自己占卜,算算什么时候死于非命。如此行径,实在算不得伟丈夫,也担不起你说的‘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睫毛垂得低低地,根本没有看蔺晨昏,而蔺晨昏却一反常态地把头贴到桌面上试图和他对视。
他似有所感地抬了抬眸,目光交错的时候蔺晨昏便递过去一个明亮的笑容:“李忠已死,是你自己说的哦,所以我以后还叫你君无凭。”
君无凭勾了勾唇:“谢谢你。”
晚餐时间结束,节目组的广播播放了一则通知,内容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导师姚丝丝将会在“真心话房间”等待大家光临,如果有想要聊天或者提问的可以抓紧时间。
食堂和“真心话房间”都在宿舍中心一楼,距离很短,蔺晨昏和君无凭说完“待会儿见”就直接来了个百米冲刺,最后近水楼台先得月排到了第三位。
他前面一个刚好是老熟人蒋寒。
“嗨,你也有问题要问姚老师啊?”蒋寒朝他招了招手。
蔺晨昏敷衍地点了点头。蒋寒又说:“对了,实在抱歉,关于改舞蹈动作的事情,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
“不好意思啊,”蔺晨昏也道歉,“我水平有限,我们时间也有限。”
蒋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前面一个人很快就出来了,于是蒋寒说了句“那我先进去了”就结束了这场对话。
如果不是君无凭说蒋寒不对劲,蔺晨昏会觉得一切正常的,但是说这话的是真正死在了谋算和斗争之中的人,所以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现在想想,蒋寒自从进了《离境》B组就一直很黏漫景同,但究竟是谁听谁的话,又是谁给谁当枪使,现在看来还真不好说。
“高宗长子,王皇后棋子,先为太子,武后既立则被废,封梁王,后废为庶人,徙黔州,囚于承乾故宅,麟德元年被赐死。”出自《资治通鉴》,但不完全是原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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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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