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练习室的装潢简直就是断舍离生活最好的范本，里面真就除了必要设备其他一切都无。
蔺晨昏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前后两排巨大的镜子发了一分钟的呆，然后拍了拍脸颊给自己加油打气：“来吧，练习时间到！”
他先是把一公的表演曲目练了个够本，然后开始交替训练舞蹈和声乐部分的基础项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蔺晨昏觉得舞蹈动作的平衡感又上了一个台阶之后他才打开播放器设备，从中挑选了一支比较考验发声技法的歌曲进行完整尝试。
这种昼夜不分的高强度训练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被逼到崩溃边缘，但是蔺晨昏却能一直维持注意力的集中。
他从前最缺的是健康的身体，现在最缺的是时间，既然眼下两样都有了，那就没道理不抓住。
从空间练习室出去的时候系统报告了使用时间，他一共在里面度过了15个日夜。
猎隼机械地报告完毕后竟然还破天荒地感叹了一句：“您可真能练。”
蔺晨昏哭笑不得，在它消失前伸手薅了一把它棕白相间的大翅膀作为回应。
现实世界里时间依然是6月26号清晨，排练大楼里除了练习生之外，还有一大清早就过来指导的刘思勰。
作为声乐导师，他先用钢琴伴奏，让大家站桩唱一遍，到君无凭的部分时，比较懂声乐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
实在是因为，他唱得有点好。
唱完之后刘思勰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非常不错，尤其是君无凭和蔺晨昏，进步很大。”
蔺晨昏和君无凭中间隔着三个人，导致蔺晨昏又是往前探，又是往后仰地试了几次想去看他都被挡住了。
蔺晨昏前世本就在声乐上下了不少功夫，技巧早已纯熟，只是需要和现在这副声带好好磨合一下，15天的空间练习有进步不奇怪。
但是君无凭……
他的进步速度有点像一个刚刚达到“会唱歌”标准的人突然顿悟了怎么“唱好歌”，最明显的是情感的传递不一样了。
如果说夜里蔺晨昏陪他练习的时候，君无凭还只是一个模仿发声技巧的AI，那么这一遍试唱，他的水平就有如通过了图灵测试，AI一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效果不错，刘思勰接连夸了好几个人，大家都很高兴，一边的摄像机也忠实地记录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渐渐地好像就没人关心为什么君无凭进步神速了。
只有蔺晨昏一个人想着这件事想到了中午，然后在食堂里，当他面对一堆待挑选菜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悟了。
“我知道了，”蔺晨昏端着餐盘坐到桌边，神秘兮兮地和君无凭咬耳朵，“你任务完成了，是吧？”
任务完成就有奖励，有了奖励就能去商城购物，购物就能坐火箭进步，没准第三排货架上就有“声乐 20”这种商品呢对吧？
君无凭的反应却和蔺晨昏预计的不大一样，他先是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垂着眼帘“嗯”了一声。
蔺晨昏愣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地追问：“那你有拿到奖励吗？”
这次君无凭微微勾了勾唇，看过来的眼神也变得温柔：“嗯，拿到了。”
“那就好。”蔺晨昏也扬起一个笑，觉得自己约莫是猜对了，“那你接下一个任务了吗？”
君无凭摇头：“系统说我和它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新的任务了。”
“这样啊。”蔺晨昏听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君无凭的系统和自己的还不太一样，也许是穿越人的新手教学系统，只负责把人带出新手村的那种？
下午排练的间隙里蔺晨昏和司寇聊闲天，聊着聊着又扯到了君无凭身上，蔺晨昏把之前没有想出答案的问题拿来问了司寇：
“你有觉得君无凭失忆以后的性格和前世特别不一样吗？”
司寇仰起头想了一会儿：“有吧。比前世和大家距离更近一些，也相对更……外向？啊或者说热情，虽然也没有很热情。”
蔺晨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前世的君无凭除了在练习室会和组员们一起之外，平时好像基本都是一个人，司寇还是因为同公司的缘故才能偶尔出现在他身边。
当年的“司君”CP粉里有很多人似乎嗑的就是这种“特殊感”。
“但也不能说完全变了个人，”司寇摸着下巴补充道，
“练习时候那种认真的感觉，还有藏在骨子里的温柔的感觉，都还是一样的。倒不如说他现在的性格有可能更接近前世他幼年期的时候？”
“幼年期？什么意思？”蔺晨昏问。
“啊……就是那种，大概因为失忆忘掉了一些苦难，所以只保留了更加外向、好亲近的一面？”司寇说着扭了一下脖子，有点犹豫地，
“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好像就听说他小时候过得不太容易，爸爸妈妈，包括后来照看他的外婆，都先后离世了。现在这些不好的事情他可能都还没想起来，我也不敢和他说，不知道出了节目怎么办……”
蔺晨昏听罢也沉默了，没想到真·君无凭的少年时代也有这么多磨难。
但是为什么，司寇口中这个“失忆导致性格变化”的逻辑可以盘得这么通畅呢？明明现在这个君无凭根本不是失忆而是穿越啊？？？蔺晨昏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但是第一次公演可不会等他想好再开始，目前重中之重还是舞台，蔺晨昏思索无果之后也只能把疑问暂时搁置。
后面两天里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排练，其间蔺晨昏又进了一次空间练习室，消耗了10天的练习额度。
蒋寒果然如君无凭所说，没有再出其他的幺蛾子，而练习室里和之前最大的区别大概在于，君无凭开始帮F班的几位抠动作了。
这一幕又很像前世君无凭的作风，蔺晨昏旁观了几次依旧觉得不习惯——明明初舞台还是个平地摔的学渣，怎么不到半个月时间突然变成能跟左邻右舍讲题的学霸了？
新晋学霸和他的同学们很快迎来了28号的彩排。
《离境》B组的时间段被安排在下午，是程PD作为指导老师。
由黎冬亭作为C位的《相见欢》B组正在舞台上表演，蔺晨昏和同为下午时段的方西西在台下第三排观众席吃瓜。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方西西看完表演之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蔺晨昏疑惑地看过去，但是对方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直到方西西上台表演，蔺晨昏身边的吃瓜群众换成了黎冬亭，他还惦记着上一口没吃到的瓜，于是问道：
“方西西刚才看你们组的时候说他有点后悔，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黎冬亭一双眼睛好像黏在了舞台上，半晌才答道：“风格。”
相当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但是蔺晨昏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黎冬亭选择了能够突破自己固有风格的古风曲目，而方西西一公这首《放课后》和初舞台的《青春练习题》完全是同象限作品，还在校园风里打转。
蔺晨昏顺着黎冬亭的视线看过去，方西西刚刚走下台，此时正在接受PD的点评，程慕的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鼓励的意味，倒是被鼓励的方西西看不出有多开心。
“是你和西西说过，让他改变风格之类的？”蔺晨昏问黎冬亭。
黎冬亭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前面一个教一个听的导师和学员身上，直到方西西人都往后台走了，他才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哼”了一声：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蔺晨昏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原本还想追问两句，但工作人员已经在催《离境》B组上台彩排了，他只得匆匆离开，走之前又顺口说了句：
“但他确实是看你彩排的时候说的啊，也许是觉得你转风格很成功呢？”
黎冬亭没有接话。
《离境》B组彩排进行得很顺利，程慕提出的改进意见主要集中在和灯光以及镜头的配合上，蔺晨昏一边虚心受教一边觉得程PD不愧是当年乃至现在都红极一时的偶像。
但是蔺晨昏总觉得现在这个剧情还是少了点什么。
他先和另外九个小伙伴说了说自己的新想法，几个人都觉得有意思，但是需要节目组紧急配合，于是他们拦住了准备下班的程PD，这样那样地争取了一番之后，程慕也点了头：
“是比原来的舞台更丰富，我会帮你们跟节目组协调的，你们抓紧排练就行。”
节目组很快安排上了新的道具，几个人一直练到了夜里，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状态又急匆匆地收拾东西回去睡觉。
快到宿舍中心的时候司寇拉住了蔺晨昏的手臂：“虽然我配合你改了剧情，但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白骑士。”
说实话改动后的剧情对谁都好，就是对司寇不太好，蔺晨昏甚至以为他根本不会同意的，没想到这家伙全程一言不发，配合度极高，只是说到底好像还是难免有点小情绪。
于是蔺晨昏安抚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的公爵殿下。”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司寇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其实很认真，流露出来的占有欲也明显超过了舞台和角色的范围。
***
到了29号第一次公演当天，所有学员戴麦完毕后节目组就陆续安排进行前采，蔺晨昏被分到和君无凭一组，采访正式开始前他忍不住问对面的工作人员：“我们为什么是两个人一组啊？”
好不容易争取到前采机会的赵蓝蓝十分官方地微笑：“单人时间太长了。”
蔺晨昏乖乖接受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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