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警署众人确认,有关麦克米兰夫人的诸般猜疑,都只是场不甚美妙的误会后,审讯室内的气氛格外尴尬。
沉默,是今夜的警署总部。
自知干了蠢事的麦高芬侦探惴惴不安,连忙找来钥匙,分外狗腿地亲自开锁,解开了束缚着麦克米兰夫人的镣铐。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麦克米兰夫人照旧没给这二五仔侦探什么好脸色,只当做没看见这号人物。
要不是背时雇了这么个混账侦探,她也不至于被绿之余,还险些蒙冤下狱。
想至恨处,麦克米兰夫人扬起下巴,小嘴儿抹了蜜似的,开口就对着在场的警员与侦探们来了串经典国粹赏析。
这一串儿沁人心脾的温馨祝福说得又快又利落,言辞精妙技惊四座,顺带附送了不少国际友好手势,引得宁芙在心底连连赞叹。
这位富姐的嘴上功夫,属实是不一般呐。
只可惜她生错了时代,要是搁在几十年后,这位高低得混成个顶流rapper,走着花路C位出道,才算不辜负这一身才华呢。
麦克米兰夫人指天骂地地好一阵排揎,爽快地发泄了一顿无辜受辱的怒气,然后华丽转身,砰的一声摔门离去,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至于麦克米兰夫人回家之后的展开,众人心里多少也有点底了。
刚刚参与审讯的人,包括卖雇主求荣的麦高芬侦探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只怕都要迎接这位贵妇人的打击报复了。
就连坎贝尔总探长也是一样。
毕竟,同意骗来麦克米兰夫人协助调查的决定,还是他亲自下达的呢。
哪怕有宁芙光速破案,立下泼天功劳,但麦克米兰夫人也不是善茬,肯定不会坐视坎贝尔借功上位。
叔叔我呀,怕是升不了职了呢。
适才喜提麦克米兰夫人点名表扬的坎贝尔总探长默默想着。
不过,辖区内出了这种恶**件,只要不沦落到辞职谢罪的地步,那怎么着都还算是赚的。
看着其余人或是羞惭或是懊丧的表情,再想到他们之前对自己明里暗里的小觑,宁芙心中暗哂,轻咳一声,拿腔拿调地指点道。
“咳嗯……你们以后办案的时候,最好要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尽量少搞出这种冤假错案。你看,在你们的错误推测下,不只是麦克米兰夫人受了委屈,就连本案的受害者,也被你们编排了莫须有的桃色绯闻,这样真的合适吗?”
仔细品品,之前他们尚未掌握到确凿证据,就捕风捉影地胡乱编排受害者,这件事做得确实不怎么地道。
一言既出,包括坎贝尔总探长在内,众人均是面上讪讪,心里发虚。
随着时间流逝,警署之内,麦克米兰夫人含恨离开时造成的骚乱已然平息。
除了拉足了仇恨,仍旧一脸郁郁的麦高芬侦探以外,其余人也都整理好了心态,假借记录口供等名义,忙着围观凶犯的审讯过程去了。
反正犯人已经破了大防,再也提不起抵抗的心力了,警员们可以按照正常流程进行审讯,完全用不到宁芙替他们忙活。
随着犯人招供,这五起连环杀人案幕后秘辛,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根据凶手的自述,此人的身份信息,确实与宁芙所言完全相符。
凶手生来便与常人不同,虽有父母精心照料,但在父母照看不到的地方,凶手身强体壮的长兄,时常霸凌欺辱这个身有残缺的弟弟——这也是凶手恐惧男性的根本原因。
半年多前,凶手的父母相继过世,不多的家产都被长兄长嫂继承。
很快,凶手就被兄长扫地出门,任其自生自灭。靠着沿路乞讨,凶手辗转来到了嘉斯珀市讨生活。
虽说本市富裕且好心的市民不在少数,每日乞讨所得也不算太少,但作为乞讨者里的底层,凶手讨来的钱还要上供给乞丐头目,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
某天晚上,凶手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位面色不虞的娇小女郎,独自一人坐在码头旁边,对着平静无波的海面怔愣出神。
受害者身上的奢华服饰,瞬间激起了凶手的贪欲。
借助自己这幅貌似无害的外表,凶手巧言令色,用谎言把受害者骗到街边的小巷,之后乘人不备,准备抢劫她身上的财物。
谁料这第一位受害者过于激动,凶手本想要控制住反抗的受害人,却一不小心扼死了这名善心错付的姑娘。
这还是凶手第一次体会到行使暴力的滋味,这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不由让凶手有些失神。
等到凶犯缓过劲来,他才发现,原本害自己起了贪心的衣物珠宝,其实都是些烫手的山芋,实在是碰不得。
没有销赃渠道的凶手,若是将这些赃物明晃晃地拿回临时住处,且不说会不会被其他乞丐抢夺,等到警方悬赏缉拿犯人之时,这群乞丐估计都得将他扭送警署,换取酬劳。
碍于现实所迫,几番挣扎后,凶手最终只拿走了受害者随身携带的现金,别的贵重物品愣是没敢下手。
凶手提心吊胆的观望了几天风声,就又按耐不住心中的贪欲和凶性,如法炮制,接连犯下了数起命案,最终落到了宁芙的手里。
旁观了审讯过程后,宁芙小小的打了个哈欠,锐评道。
“要我说,这人犯下的罪行看着狠厉,其实反倒显露出了他色厉内荏的本质。”
这话虽是有些违反旁人的认知,但碍于今天刚被这位年轻的侦探小姐啪啪打脸,宁芙的其余同行纷纷偃旗息鼓,没一个敢出言反驳的。
倒是坎贝尔总探长阅历更深,点了点头,赞同宁芙的说法。
“犯人他只敢针对体能较弱的女性下手——还得是足够瘦小的姑娘,这本身就表明了他的不自信。”
发型清凉的总探长朝着凶手轻蔑一笑。
“况且这小贼的手头都染了血,却不敢回家报复欺辱自己的兄长,甚至连压榨他的乞丐,凶手都不敢兴起反抗的心思,属实是跟宁芙小姐说的一样,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
哪怕旁人正当着这位正主的面儿,点评他性格中的缺陷,但凶犯依旧垂着脑袋瑟瑟发抖,一句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啧,这种人已经废了,希望绞刑架上的绞索能让他老实悔改吧。哎呀,现在都已经过十二点了。”
总探长坎贝尔调了下表盘上的日期,之后又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和支票簿。
“现在也挺晚的了,各位也都辛苦了,尤其是宁芙小姐,你可是本案的大功臣啊!”
坎贝尔总探长刷刷几笔填完支票,当场交给了宁芙过目。
“我们警署经费有限,这是二百五十维达的支票,虽然不算太多,但也是嘉斯珀市警署的一片心意。”
二百五十维达?
虽然数儿不太好听,但这可真不是一笔小钱了。
若是换算成宁芙的房租,哪怕房东太太给她打了九折,但这笔酬金,也几乎能抵得上她三个季度的房租了。
认真算来,宁芙只不过是跑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腿儿而已,这钱还蛮好赚的嘛!
宁芙面上淡定自若,手底下却如同变戏法似的,迅速地将支票小心夹进钱夹,生怕搞出半点儿褶皱,影响到明日提现。
坎贝尔总探长继续挥洒笔墨,按照约定,也给其余侦探发了三十辛苦费,主打一个人人有钱拿。
采访总探长的那名年轻记者马修也很懂事,表示要为这起案件做一个专题报道,刊登在嘉斯珀日报上,好好为宁芙扬一扬名。
还有这种喜上加喜的好事?
要知道,嘉斯珀日报可是本地发行量最大的报刊,经过他们的登报宣传,自己的侦探事业,或许还真有起飞的可能?
虽说宁芙一直抱有转行的想法,但在没找到其他糊口方法之前,宁芙可还得继续指着委托恰饭呢。
能有免费广告可蹭,宁芙心里也很是开心。
马修记者表示,过会儿他就加班撰写稿件,争取这两天就让报道见刊,将真相带到广大群众的面前。
另一边,麦高芬侦探踌躇半晌,终于是下定决心,一步一挪地凑到了宁芙身旁,再度为之前的态度赔起了不是。
“没关系。听说你要搬离嘉斯珀市?对你来说,能离开金斯波特街,或许还是件好事呢。”
反正早就已经出够了气,宁芙从容接受了对方的歉意。
“嗯嗯,我打算去往我老师的家乡,继续跟着他学习办案技巧。话说,宁芙小姐,金斯波特街有什么问题吗?”
“呃,你就当我没说吧。”
“这样的话,宁芙小姐,你可否帮我等讲解一下,你今天办案时的推理过程呢?”
“是呀是呀!”“我们也想学习一下。”“正好能拿来当写作素材!”
其他人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哈?
开挂这种事,咱又不可能直接告诉你。至于推理过程,咱还没有编出来呢。
现在你让我虚空讲解什么呢?
万般无奈之下,宁芙只得使出甩锅妙法。
“唔……我有些累了,今晚的抓捕行动,巴德探长也出了不少力。要不,还是让他来代我解释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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