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好黑！
这是宁芙重新睁开双眼后的第一反应。
原本被电灯照亮的警署休息室内，现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原本笔直端坐在沙发上的宁芙，不知怎的，竟变了一个姿势，仪态全无地蜷缩在马修的怀抱里。
现在的宁芙头痛欲裂，仿佛有人将一勺融化的铁水，一滴不剩地灌进了她的脑壳里。
不，不光是脑袋。
宁芙浑身上下的肌肉关节，都传来了阵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一呼一吸之间，除了肋骨酸痛难忍以外，杂乱无章的喘息声音，更是像破风匣般粗粝嘶哑。
如浆的冷汗浸透了宁芙身上菲薄的短袖衬衫，黏答答地糊在皮肤上，显得格外狼狈。
“我这是……”
还没等宁芙把话说完，她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宁芙，刚才的一个多小时里……”
虽看不见马修的表情，但宁芙也能听见助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措辞。
透过抚在马修胸前的右手，宁芙能够清晰感触到，手掌下紧绷的温热胸肌，以及肌肉下方剧烈搏动着的心脏。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宁芙你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对光线与火焰表现出了极度的畏惧……”
马修说得有些含糊，但宁芙还是即刻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遭遇。
很明显，这就是一次典型的临时疯狂发作。
至于诱发恐惧症状的罪魁祸首……
在宁芙的记忆里，她透过占卜术形成的虚幻景象，窥视到了琼斯管家造访神庙的场景。
确切的说，所谓神庙云云，更正式的称呼应当是圣火庙或是火祠，也就是Ateshgah，阿特斯加进步会的名称由来。
彼时火祠建设尚未收尾，建筑内部空空如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阿特斯加进步会对这座宗教建筑十分看重，哪怕是皈依改信的合作伙伴来访，也得灌下豪麻饮料混淆记忆，并选在午夜时分前去火祠，以防建筑选址不慎暴露。
纵使宁芙开了外挂，也只能从隐约可闻的河水潺潺声，外加周边地脉的走向，推测出火祠大致位于维塔河的沿岸。
占卜结束之前，宁芙看到的最后一段影像，就是矗立在夯土祭坛后方的铁火炬，以及火炬上面铭刻的天马图样。
背生双翼的身骏马匹，这倒是没什么好稀奇的。
许多宗教或是传说，都有与之相近的形象，本不应当引发掉san危机。
不是天马的话，那会是什么？
在天马图案的周边，还有什么图案纹饰吗？
在那匹长着翅膀的马背上方，似乎悬着一轮圆形的……
圆形的什么东西？
“喂，宁芙！清醒一点！”
毕竟刚刚才经历过一次临时疯狂，多少积攒了一点应对的经验。
马修反应极快地收拢怀抱，双臂紧紧箍住扭动挣扎的宁芙，右手及时捂住宁芙的嘴巴，盖住大部分的尖锐嚎叫。
约摸班课多钟后，宁芙抗拒的力道逐渐减轻，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
“没事了，马修，我现在好多了。刚刚我好像在喊……什么叽里呱啦的外语？都怪我太过鲁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宁芙捋了下糊在脸上的发丝，略带尴尬地问道。
“多亏你反应迅速，及时捂住了我的嘴巴，没让我当众丢人……”
马修呼吸一窒，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屋内漆黑一片，虽然看不见助手的神态表情，但从对方闭口不言的态度里，宁芙或多或少觉察到了一个有些可怕的事实。
满心惶恐的宁芙手下用力，紧紧抓住马修胸前的衣料，连忙追问道。
“之前那一个小时里，我是不是也跟刚才一样，嚎得跟待宰的猪似的？”
马修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之后又想起屋里缺少照明，宁芙看不见刚刚的动作，于是字斟句酌地挑选不太会刺激宁芙精神的话语，柔声解释道。
“呃，其实也没喊多久，能捂住的我都尽量捂住了……”
马修这言下之意是，也有不少没被捂住的女妖の尖嚎，或许会传到警署总部所有值班警员的耳朵里？
摸着马修手上残留的斑驳牙印，宁芙双脚十趾尴尬抠地，恨不得原地挖一座米○妙妙屋出来。
见到宁芙精神状况还算稳定，似乎没有再度发病的迹象，马修揣度着宁芙的接受能力，慢慢列举宁芙临时疯狂的具体表现形式。
“最开始时，你害怕屋里的灯光，一边像刚在那样惨嚎，一边往茶几下面去躲，差点把茶几给整个掀翻了。后来你实在是躲不进茶几下面的狭窄空隙，就把目标转移到了置物柜里，打开柜门把脑袋挤了进去。一开始我也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看你折腾了小半个钟头，才勉强猜出了畏惧光线这个条件。关掉了所有灯光之后，你反抗的力道就轻得多了，也比较容易蛮力控制了……”
宁芙心底一凉。
“那……”宁芙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发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见到了我那副发疯的样子？”
“当时宁芙你的状态不太对劲，力气出奇的大，我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住，所以……”
马修羞愧地低下了头。
“与前下属叙旧的巴德、加班的新总探长伯恩斯、一块儿加班的几名巡警……”
哦，原来如此。
宁芙长吁一口凉气，冷静客观地想到。
原来是在警署突发恶疾，当场社死啊……
我悟了！
什么判定失败临时疯狂，都是狗KP暗改了我的骰点！
狗KP这是想让我似啊！
有的人活着，但已经似了，似得透透的了。
宁芙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似一切正常，实际魂儿已经没了有好一会儿了。
“嘿，宁芙！你还好吗？”
嘚吧嘚吧列举了半天人名的马修没听到宁芙的回话，吓得连忙捏住宁芙的肩膀，前后猛摇了两下，生怕这位名侦探小姐再度发癫。
“没事，咳咳，我没事。马修，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宁芙哑着嗓子安抚住马修，最终决定忘掉之前那堆丢人现眼的事，先讲讲刚才占卜看到的重要线索。
“首先，斯图亚特不止是像庄园仆人交待的那样改信异端，还跟阿特斯加进步会有着深层次的合作。维塔利亚桥上发生的踩踏事件，确实有这人的一份助力。”
宁芙根据琼斯视角看到的记忆，列举出几项可以定罪的人证物证。
“斯图亚特与琼斯管家不愧是一对好主仆，再加上路德维希四世，统统都是些自视甚高的普信傻子。居然真把阿特斯加进步会这个异端组织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勇气可嘉，还是说他们智商太低了。”
“没办法，有些依仗良好出身获得成功的家伙，确实有高估自己能力的习惯。”
“你说得对，马修。”宁芙赞同点头。
“其次，安士白与阿特斯加进步会发生了分歧。这个滑不留手的家伙知道召唤会引来灾难性的后果，没敢插手召唤事宜，提前跑到邻国避难去了。”
“灾难性的后果？”马修疑惑反问，“安士白她不是那位存在的信徒吗？”
“那位神祇可不会管你什么信不信徒，只要召唤成功，祂就会敌我不分地破坏掉所有事物，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极力阻止这场灾难的根本原因。”
“敌我不分？”
马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群阿特斯加进步会的狂信徒们……他们就这么疯？”
“谁知道呢？或许在他们看来，为自己信仰的伟大存在献出生命，也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吧……”
宁芙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用来举行召唤仪式的地点。”
说到这个让她喜提社死的重要地点，宁芙郑重其事地介绍了自己目测而来的建筑尺寸。
“从我所看到的情况分析，火祠的具体地点，应该是在维塔河的沿岸，距离河流不算太远。”
马修眼睛一亮，提议道。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多派一些人手，沿着河流一路向着上游溯源，就能找到狂信徒们用来召唤的火祠？”
“是的，没错。或许我们可以向警署借用一些空闲警员，沿河搜查新建成的砖石结构房屋。”
宁芙沉吟片刻，说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问题。
“处理方法是有了，问题是，这事要怎么跟新总探长伯恩斯提呢？”
如果现在在位的是好哥们儿巴德老兄，区区借用空闲警力，那都不算个事儿。
但宁芙与空降而来的伯恩斯实在不熟，顶多靠着胡珀议长，有那么点浅薄的香火情面。
之前刚在新总探长面前展现过美丽精神状态的宁芙，能否从伯恩斯手里借来人马，这还是一个有些难解的未知数。
为求稳妥，宁芙也只能提前做好另一手准备。
“马修，明天一早，你替我找新总探长伯恩斯透透口风，看看能不能借来人手。万一他不肯答应，我们就去找那个情报贩子哲罗姆，花钱雇佣他的流浪汉情报网，沿河寻找可疑的建筑。”
“好的，宁芙。哦，对了，你让我替你去找伯恩斯总探长，是不是怕丢了面子？”
“咳咳，看破不说破啊，马修。”
不慎看到铁火炬上克图格亚印记的宁芙：（阴暗爬行）（试图钻桌底）（躲藏失败）（痛苦嚎叫）（继续藏猫猫）（上蹿下跳）（蠕动痉挛）（跳大神）（美少女名侦探绝赞发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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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记纹样还是参考自《萨珊波斯与中国美术交流——中国美术中的琐罗亚斯德教因素》，内容有相应魔改
恭喜宁芙喜提临时疯狂www
削减宁芙san值的就是被安士白吐槽过没啥卵用的火炬附魔术——其实这玩意儿可以用来召唤炎之精，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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