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要帮简星唯偷钥匙后,萧洛变得异常得寸进尺。
比如说快到睡觉时间了,还让简星唯读了“好宝宝的10个美德小故事”。
简星唯嗓子快冒烟了,埋怨道:“您不能自己看吗?明明字都认得差不多了吧?”
“我不想自己看嘛,求求你了。”
小神经病的心智好像很幼稚,虽然思维不大正常,让简星唯时常被这家伙的举动弄得无措又害怕,但大部分时候这家伙就是很符合不识字这一特征的幼稚小孩。
不论是撒娇还是突然犯病,都是简星唯不想经历的,只好继续读下去。
他挑了个末尾是晚安的故事,这样他就能顺势把书一合,说“晚安了我要睡觉了”。
“……小熊临走前,小兔子很依依不舍,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朵小花带在它的头上,问小熊‘明天你还会来找我吗?’,小熊说:‘我肯定会来找你的’,说完,低下头在小兔子的头上亲了一口,小兔子脸上泛起了两圈红晕,小熊挥挥手:‘晚安了小兔子,明天见。’”
读完最后一句话,简星唯呼出一口气,把书一合:“小洛,晚——”
“我有问题,老师。”萧洛举手道。
“说。”简星唯按按眉心。
“为什么小熊要亲小兔子?”
“因为小熊喜欢小兔子啊。”
“为什么喜欢?为什么喜欢就要亲?”
“那是因为——因为——好了你别管这么多了,小熊只是随便亲了亲兔子的额头而已,这没什么的,我要睡觉了,你不困吗?”
“我困啊,可是我想变得好学一点,懂的更多一点。”
简星唯只好硬着头皮回忆自己脑海里看见过的有关喜欢的定义:“喜欢就是有好感,感兴趣,看见喜欢的会心情愉悦,至于亲了兔子一口,就是一种亲近的表达吧。”
“原来如此。”萧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可以——”
简星唯有种不妙的预感,又说了一遍晚安就迅速地溜了。
萧洛盯了一会儿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笑了笑,那如果有时候看见就会心情好,有时候心情又会很差是什么呢。
要是主人愿意为它奉献一切,那肯定只有心情好了。
为什么它的污染场,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主人为它心甘情愿奉献一切呢?因为主人精神阈值很高吗?还是因为重生?
重生是它理解的重生吗?它的同类都很擅长重生。
次日,简星唯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了。
简单洗漱后,推开门就对上面无表情的男女主人瘆人的两张脸。
男主人摊开手心,露出一串沾血的钥匙。“你什么时候才会消停点呢?要知道,即使是我们的儿子,违逆我们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你究竟用什么迷惑了我们儿子!我们都是为了他好!他居然敢对我们耍心思!”
女主人忽然发起疯甩过来一巴掌,不过简星唯当然不会乖乖挨打,攥住女人的手腕把她推开了。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简星唯问。
“收起你那虚假的关心吧,他是我们儿子,我们怎么忍心伤害他?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的教学任务可能要延迟了,等他伤好了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开始吧。”男人冷冰冰地回答。
简星唯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小洛毕竟是他们的孩子,这两人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真对他怎么样吧。
但是到了房间,他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萧洛盖着厚重的棉被,只露出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和往常无异地开口:“哥哥,早安。”
简星唯想把被子掀开,被萧洛急促地按住了手。
他看着仓皇之下伸出的手臂上布满了伤痕,尤其是按着他动作的手心,触感坑坑洼洼很不平整。
简星唯把萧洛露出的手一翻,发现手心红肿一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就是因为拿个钥匙而已吗?”简星唯有点不敢相信,“他们怎么会这么对你?”
“嗯……没什么的……他们就是抽了我几十鞭,对不起哥哥,我没有成功偷到钥匙,我被发现了。”
萧洛身上还穿着睡衣,虽然睡衣的样式依旧眼熟,可更吸引简星唯注意力的还是划烂睡衣的鞭痕,触目惊心的伤口,睡衣被血珠染得斑驳。
简星唯转过头去,眼睛酸涩,不得不仰起头。“是我……应该是我要对不起。”
躺在床上的萧洛小心翼翼地在后面牵了牵他的手。“不是的,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要帮忙,和哥哥没有关系。”
简星唯深呼吸着,压制着情绪,以至于胸腔剧烈起伏。
“你蠢吗!你明知道会这样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无所谓地帮我偷钥匙!”
“我只是不想让你讨厌我,而且我没事呀,我真的没事,爸爸妈妈还帮我给伤口消毒了,叫我好好养伤。就是身上还有点痛痛的,我这几天可以不学习吗?还有,我现在好饿。”
简星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少年解释,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反正不论他说什么,小洛好像都会无所谓地说自己没事,甚至根本不知道这样的父母是有问题的!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心里也被愧疚填满,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简星唯来到一楼,那对父母去上班了。如果他想,现在就可以破窗逃走。
但是小洛怎么办?会不会因为他的逃跑被牵连?
他就不应该来这里!好端端的要当什么家教,他又不缺钱!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简星唯心不在焉地淘米煮粥,他也只会干个这个了,下面条倒是也会,不过可能小洛更喜欢喝粥吧。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那对父母,包括小洛都很奇怪……为什么他总是逃跑失败又放弃逃跑计划?
不,不应该这样,他必须要逃跑。
简星唯下定了决心,等小洛吃过早饭,他就逃走,他会找来警察,在那对父母回来之前就把小洛救走,就算小洛执迷不悟非要跟着那两个杀人犯他也会想办法阻止。
总之他不能再停留。
简星唯盛了一碗粥,放凉了一点后端上楼。由于萧洛坐不起来,他只能一勺一勺喂给萧洛。
萧洛说:“太好了,我现在受伤了连饭都不用自己吃了诶。”
简星唯忍不住苦笑:“你别给我展示你那清奇的脑回路了。”
等萧洛吃饱后心满意足开始睡觉,简星唯就下楼开始实施计划,和之前一样,砸碎封闭的窗户,拉绳下去。
顺利着地。
这栋楼底下是个很大的花园,简星唯跑了一会儿,不禁想这家杀人犯还怪有钱的。
好不容易跑到了铁栅门前,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开始攀爬。
没爬两步就听见了脚步声,一回头居然是园丁装扮的男主人,举着根铁锹向他走来!
坏了!不会根本没有什么去上班!只是白天喜欢在花园种地吧!
为了防止后背受敌,简星唯只好跳下来。
逃不掉了,如果不能反击,今天必死无疑!
简星唯奔跑起来,男主人跟在后面。
他放慢了点速度,在铁锹快要给他当头一下时又从左侧后绕,摸出口袋里准备好的匕首,狠狠朝男人的脖子扎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扎进去的一刹那手都止不住颤抖,却又有种早该如此的释然。
男人倒了下去,铁锹“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简星唯刚想走,就听见身后铁锹挪动的声音,他瞳孔一缩,惊险地避开了一击。
早知道应该补刀的!他懊恼地想。
男人脖子上血流不止,呼哧呼哧地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简星唯豁出去了,一手抵住铁锹,一手又朝对方脖子扎去。只有这里柔软脆弱,最易得手。
男人再一次栽倒在地,这次,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再活过来,他还是闭着眼又割了一道深口。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男人第三次睁开了眼睛,尸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抽搐后站起。
“不可能……不可能……”简星唯目瞪口呆,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几乎让他失去逃跑的力气。
他疯狂地跑动,可男人跑得更快,在呼呼风声里张开了血盆大口。
简星唯不经意间一个回头,心脏骤停。
那张大的嘴几乎撕裂了男人的脸,淹没了整张脸上的其他五官!
“鬼啊!!!”
简星唯都想迎风洒泪了,对方要是好歹有个人样,他还能拼死一战。
铁锹砸到了他的肩上,简星唯向前栽倒,扭过头去看,男人的血盆大口在眼前逐渐放大,就在将死之际,男人突兀地莫名地化成了一摊黑泥。
不,不止男人,这座花园的一切。
花草,树木,全都瞬间褪色,又被镀上浓墨,融化瘫软,塌陷在地,汇聚成一片黑色的汪洋!
起初,高度只到简星唯的脚踝,他只觉得踩在了泥上。但是渐渐地,漫到了膝盖,他每行动一步几乎都会被绊倒在一片黑色里。
他好像陷进了沼泽,但这玩意比沼泽更汹涌澎湃,更柔软有韧劲,看着是液体,陷进去却是拥挤的让人窒息的固体,像是密密麻麻的东西连结在一起,簇拥着他。
铁栅门近在咫尺,外面并没有异状,只要逃出去——
在他摸上铁栅门的那一刻,他又非常痛苦地想起了还躺在床上的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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