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的珠帘半遮半掩,层层纱幕笼罩。榻前一对烧得通红的龙凤双喜烛,照得满屋旖旎。
徐广舒睁开眼,瞧见自己躺在软塌上,被褥松软,似乎悬浮天空,包裹在云朵之中。
识海模糊,心底隐隐升腾起一股奇异的燥热,手脚皆被捆仙绳牢牢捆绑着。
他这是在什么地方?
徐广舒头晕脑胀,视线模糊,勉强坐起身,却发现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举头一望,芙蓉帐暖,满室红纱。案上摆着水果和酒,烛火灼灼。那光金灿灿的,映得居中的壁上贴着的囍字格外鲜亮。
这是婚房?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徐广舒低头一看,他竟然穿着女式的红纱衣,轻烟似的软纱朦朦胧胧地罩着他,却什么都遮不住。
徐广舒愣了愣,运气暴动,绳子没有断,手腕脚踝反而一阵剧痛,一股气直冲入丹田里,在五脏六腑内乱蹿,仿佛成千上万的利针不停地扎。
他头上冒汗,仰头梗着脖子倒在床榻上,不禁蜷缩起来。
五指攥紧身下的被褥,咬紧牙关,那种难耐的疼痛好不容易才散去,他不信邪又试着用灵气震开绳索,却再次疼得全身颤抖,在床铺上挣扎。
发颤的睫毛之下,浮映着两片淡粉色的氤氲,喜烛的暖光打在侧脸上,照亮额角一颗汗珠,亮晶晶地滑落,渗入被褥中。
“不要乱动了,捆仙绳越动越紧,到时候吃苦的只是师兄罢了。”一道声音幽幽传来,徐广舒循声一望,一道挺拔的人影立在床榻前。
徐广舒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清来人的脸。
那人俯低身,凑在他耳边,耳旁拂过暧昧低语,气息沸热,“师兄穿这身可真好看。”
徐广舒呼吸急促,眼角煞红,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却怎么也瞧不清那人的容貌……
那股燥热越来越盛,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他紧咬着下唇,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颤抖的字:“……是……谁?”
猛地从梦里惊醒过来,徐广舒睁开眼,映入眼瞳中的是天空。
天空纯净蔚蓝,朵朵白云优哉游哉飘着,大片大片墨绿葱郁的叶子被和煦的风拂动,透亮的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间洒下来,一点也不刺眼。
竟然是一个梦……
可也太真实了,就像是确实发生的。
徐广舒躺了一会儿,缓过神,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就见一个师弟从远处走来,他边走边喊:“徐师兄!徐师兄!师父叫你过去!”
“我知道了。”
徐广舒笑着答应了,往师父的天玑宫去,却见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孩。
徐广舒以为他是其他山头的弟子,上前问道:“师弟,天玑山主葛仙长去了哪里?”
那小孩冷冷地看着徐广舒,不说话。
这态度实在令人不爽,徐广舒皱了皱眉,“你这小孩怎么那么没有礼节?”
徐广舒打量了几下,那小孩大概十一、二岁,穿了一件朴素的玄袍,眉目俊逸如画。
“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徐广舒狐疑道。
他转过身,即将离开,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冷笑。
徐广舒停住了脚,回头看向小孩,“小鬼,笑什么?”
小孩嘴角又上勾几分,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我没说什么。”
徐广舒有点惊讶,“原来你不是哑巴。”
小孩沉默了一下,垂了垂眼眸,正要说什么,门外一道身影飘了进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老者,徐广舒连忙恭恭敬敬地作揖,“师父!”
“来得正好。”师父笑眯眯地说,冲小孩慈爱地招招手,“这是为师新收的小徒弟,名唤潭千钧。千钧,快来见过你徐师兄!”
徐广舒惊讶得嘴巴微张,随即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师父捋了捋胡子,转头看着徐广舒,“作为师兄,你就带着小师弟,好好在这山上转一转,再安排住处。”
“是。”徐广舒抱拳应下。
那边潭千钧偷斜一眼,瞧了瞧徐广舒,似乎他没有察觉。
潭千钧又多瞧了两眼,徐广舒不过是个少年模样,穿着一袭织了银丝云纹的蓝衣,乌黑柔软的长发高高地绑成一束。长眉入鬓,俊朗清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偏偏气质温和,不带丝毫轻浮之气。
徐广舒冲潭千钧抱拳,“那师弟,请跟我来。”
潭千钧目光一冷,立刻低头敛眉,掩饰住自己的眼神,拱了拱手,谦和地回了一句:“麻烦师兄了。”
看着这兄友弟恭、一团和气的情形,师父满意地点头,又捋了捋胡子,“我还有事与你们师叔商议,你们先下去。”
“是,师父。”
他们还没走出天玑宫,望见一个豆蔻年华的白衣少女朝这边走过来。
即使她年岁尚小,但还是能看得出她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容貌绝美,纤弱婀娜,气质纯然。
她对他们轻轻点头,望向潭千钧,“这位就是小师弟?”
声音有些清冷,却带了几分少女特有的温婉。
徐广舒眼睛一亮,上前抱拳,“兰师妹,我还有些事要忙,小师弟初来乍到,请你……”
兰兮远瞧了瞧潭千钧,正要说话,却听到潭千钧说:“徐师兄,师父可是说让你带我转转。”重音强调了“让你”这两个字。
“……”徐广舒怔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小师弟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你牵个线还不乐意了?
走下天玑宫的台阶,潭千钧转过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兰兮远的背影。
眼底的情绪却很复杂很矛盾,似乎有迷惑,也有冷意,藏了深沉的波澜。
徐广舒也没留意,随意问道:“师弟,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听到徐广舒的话,潭千钧微微抬眸,“没有,住的地方在何处?”
语气一点也不客气,非常理所当然,带了一种上位者的冷傲。
徐广舒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暗自叹了一口气,吹个口哨,唤来他的座骑白毛鹰,带上潭千钧,走了。
耳边风声猎猎,两个人乘着巨鹰往下俯瞰,无数峰头在云雾缭绕之间若隐若现,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天玑山是云海中的一座绿岛。
巨鹰拍打几下翅膀,稳稳着陆。
徐广舒从鹰背上跳下,指向前方的一座院子,“到了。”
潭千钧抬眸打量,院子白墙黑瓦,四栋小楼环绕成庭院,中央还有一栋小阁,里面住的都是天玑山的弟子。
四周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清风徐徐,空气清新,竹影摇曳,使人心旷神怡。
步入小阁中,庭院宽敞,草木郁郁葱葱,点缀着嶙峋的怪石。
他们走了一段走廊,绕过拐角,进了一间卧房,陈设清雅简单。
徐广舒将潭千钧安置在这里,顺手施了一个除尘术,又帮忙打开窗透透气,回过头,“师弟,你饿了没有?我这里还有一些辟谷丹。”
“师父已给,就不用麻烦师兄了。”潭千钧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遍屋里,冷冷清清地说。
“那师弟你好好休息。”
屋里只剩一个人,潭千钧盯着离去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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