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求的就是自由,去做内心想做又因为恐惧、拖延、懒惰而不能做的事,那才能得到自己,不然只能得到恐惧、拖延和懒惰。”他快速回答完这一句,便踩着雪板扬长而去。
……
一周后,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最后竟然真的被放在了电视上,秦明宇回头看觉得自己的话确实说的很有道理,但表现很不理智,只能评个B。
秦明宇不认可A以下的任何成绩。
他想要联系电视台删掉,却遭到父亲的反对,父亲认为如果他这辈子和金融频道无缘,至少可以上个像样的电视台,不辱秦家门楣。
秦明宇对此嗤之以鼻,他紧赶慢赶成功让自己的采访视频在首播之后失去了所有踪迹——除了真的在当天七点钟守在电视前观看早间新闻的无聊人士,再也不会有第二波人看见他。
好在他当时穿的严严实实,声音也很闷,除了几个雪场的朋友认出来之外,没人知道这是他。
唯一的错漏是,朋友不知道在哪搞到了那段录像,被秦明宇警告绝对不许放出来。
咖啡店门口处的一串风铃忽然清脆地响起,打断了回忆。
他看向手机,里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些恭维话。
“行了。”秦明宇不耐地警告:“别再打扰我。”
他定下通牒:“最多两个星期,事情我会处理好回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一眼手表,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对面还不见人影。
秦明宇皱起眉。
啧,自己都提前到了,对方为什么不提前来?
秦明宇想着,一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加进去两块方糖,小碟子放在中间,又把对面那杯推远了些——直到桌子边缘,远到不能再远为止。
他勉强点头,这就好了。
给别人点咖啡,还亲自拿到座位上,他应该会受宠若惊吧,这倒不用,只希望他别多话,签约的动作快点就行。
烦人的差事。
他运了运气,打开摆在桌子上的资料。
第一行就是耳茧的真实姓名,没有照片,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作品名称。
秦明宇大致扫过一眼,不感兴趣地重新看回个人资料。
应对签约事宜需要提前准备什么?
既不像谈业务合作,要查资质、查模式、查政策;也不像投融资类项目,需要查市场数据、查风险点……
这个,钱给够不就好了。
秦明宇漫不经心地翻阅资料,耳茧的名字里有一个字和他重了,让他不由自主地读出声:“……陈……既明?”
像是在回应他,话音刚落,一只手忽然拍拍他肩膀。
“是我,你好,初次见面。”他听见很年轻的男声说道。
秦明宇受惊地猛然转头——
只见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距离很近,那眼尾是上挑的,能看清每一根弯起的睫毛,仿佛天生带着小钩子;鼻子小而挺,嘴唇又似花瓣,透着白生生的粉色,气质清雅。
陈既明退开了些,笑了,很是灿烂礼貌。
秦明宇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理性评价道:长得很好看,事业上也很勤奋。
可惜他没有看小说的习惯。
他清清嗓子:“陈先生请坐,别客气。”
“陈先生”听话地绕到对面——然后在那杯卡布奇诺的面前坐下了,双手规规矩矩,不超过那杯咖啡哪怕一厘米。
秦明宇:“……”
再加上一条,距离感很强。
秦明宇说不清为什么有点别扭,但他欣赏距离感强的人,可以稍微和陈既明没提前到场的行为相抵消。
作为寻求合作的一方,他先做开场白:“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明宇。”
“我们来聊聊签约的事吧,价格随便提,只要不和市场最高限度差太多。你看怎么样?”
秦明宇打算速战速决,开门见山地拿出自己的诚意。
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咖啡,闻言忽然笑了,眼睛睁大了些,应该是有被他的大方震惊到。
秦明宇对这个任务越发有把握。
陈既明没接他的话,看起来在措辞。
大概文人会比较介意在外人面前自己对金钱的态度?
在这间隙,他余光瞟到桌面上实在很空,便打算再点一些甜品让他放松,表达想赚钱没有任何错误,如果陈既明过于热情,那也是很正常的。
他先绅士地询问对方:“你有什么想吃的甜品?我们可以点一些。”
陈既明像正在想的事情被打断了,不过他立刻给出回答:“不用的,况且这家店只做咖啡,不做甜品。”
秦明宇懵了:“为什么不做?”他奇异地环视四周,“还有这种店?”
如果要进行滑雪训练,时间常常是很赶的,要在一个地方就做足准备,一体式的场馆什么东西都有,咖啡混着面包当做早餐。
城市中,同样很有些顾客喜欢在喝咖啡时也点一些小甜品,一个店铺交的是整租,厨房能做得来咖啡也能挤出空来做食物,秦明宇不理解这种有钱不赚的行为。
陈既明温和地解释:“主理人开的店,是会有一些不同吧。”
“他做咖啡不只是想让你喝掉就算完事,你还得……有些感悟?怎么会让甜品来捣乱呢,对吧。”
他拿着小匙搅啊搅,开始谈一些别的:“就像我,你来找我谈合约却一点都不了解我,不询问我的创作计划,不谈未来对我作品的支持,不拿出具体的创作资源,这未免也太——”
秦明宇听出来他在借题发挥,垮下脸,预感他要说出与这张脸的风格截然不同的话来。
“叮咚——”
小匙从陈既明指间滑落,掉入杯底,敲的秦明宇心里一突——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他听到他说话节奏犹如丝雨绵绵,声调却是冷的:“未免也太简单了,对吧?”
随后拿上自己的东西,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两个人身影相错的一瞬间,秦明宇忽然站起来一把拉住陈既明。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重大错误。
首先公司是甲方,他代表甲方出面,态度本就不必卑微,其次合同早早拟定完成,他承诺给的钱自掏腰包也会给,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个人和和气气的洽谈多好,如果非要说他的不对,那就是他没料到陈既明性格是如此阴晴不定,上一秒还笑的很赞同,下一秒却毫不犹豫地拒绝。
事实如此,但秦明宇不得不忍耐一下,顺着他:“我还会再约你的,下次会准备好。”
大不了再把合同内容复述一遍,不懂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
陈既明露出跟之前一样的笑容,很讨人厌的说:“可惜我下次不会赴约了。”
秦明宇心凉了半截,直到这时候才明白任务的险峻。
从前没有人让秦明宇吃过这样的脸色。
他不知道怎么办:“那……我就一直约你。”
陈既明向下看了一眼,拉开他的手,很嫌弃似的:“提醒一下,如果我不同意,后续部分你这个不叫约,叫骚扰。”
“我先走了。”他回头,眼神瞟到桌子上的咖啡,又看向那一碟方糖,最后移回秦明宇脸上,“不用送我,再见。”
半小时过去,秦明宇坐在这家名叫“未归人”的店内,久久不能平静,越想越是羞恼。
他为什么不同意?
秦明宇思考,也可能是合同里有些条件他不满意。人总是贪婪,要更好的,对钱的拒绝实际都是托词。
而他呢?只是长得不俗,归根结底还是个俗人。自己不满意却不直接说出来,或许是有毛病,非要人家三请四催地托着他,非要人家的好脸色与恭维,不然就成不了事。
秦明宇对别人的恭维和谄媚没什么感觉,认为人与人之间保持基本的礼貌就好了,推己及人,这时他对陈既明之前的好印象全都烟消云散,只冒出四个字:
装模作样。
从来都是他秦大少爷气别人,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会被气成这样。
秦明宇捂着胸口,没在做极限运动心脏也跳的很快,心事重重地离开咖啡店,直奔市医院。
与此同时,陈既明坐在回家的地铁上。
人不多,他小心地避开陌生人,不与他们发生肢体接触。
站到角落,半晌小小地伸手摸了一下被秦明宇抓住的位置。
那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十分灼热的——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他也还是这样人认为了。
陈既明恍然地勾起嘴角,长睫毛垂下,看起来分外乖顺。
原来就是你啊。
“叮——”
手机上忽然传来一条讯息。
Piano:【走到哪里了,怎么还没回家,太阳要下山啦,急急急!】
没等陈既明打完回复,对方又接连发来一串。
Piano:【这次是哪个倒霉鬼啊?】
Piano:【他干啥了?你讲他讲这么久。】
Piano:【他不会要打你吧,早跟你说嘴不要那么毒啦。】
Piano:【哎哟我要怎么办,明明,我要去哪个医院找你?】
Piano:【旋转大哭.JPG】
陈既明早就习惯了,熟练地挨个回复。
【这个人,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表,一条典藏版方巾要三万块,看起来还不怎么珍惜,应该家里很有钱。我没说两句就走了,快到家了别担心。另外……】
Piano:【另外啥?疑惑.JPG】
陈既明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他长得很好看。】
眉眼深邃,是一种骨相感的帅气。
思绪回到半个多小时之前。
男人坐在窗边,他年轻,气质有点装扮出的老成,肩膀很宽,站起来起码有一米九高,棱角分明,唇角边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小痣。
是个骨子里存有教养,又分外高傲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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