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家乡小吃。可要试试？三文钱一份。”
男子咋舌，三文钱够买三个大菜包了，真要吃这个没听过的玩意？可，真的好香啊！
步子挪不动，干脆咬牙要了一份。
“那给我来一份，像她那样的。”
“好嘞！客官您请坐，桌上是自家腌制的小菜，免费吃。”陆繁锦咽下口中的鸡蛋饺，起身待客。
“哎？你……你不是客人？竟然是伙计。”食客在另一张空桌坐下，听完她口齿伶俐的介绍，有种被蒙骗的不快。
陆繁锦察觉到他眼神的异样，礼貌笑着：“自家卖的吃食好不好，总得吃过才知道。您说是吧？”
这一解释，食客竟觉得很有道理，异样的情绪消失不见。
她都吃了，至少说明没问题。
若是中看不中吃，那只能怪自己倒霉。
麻辣烫的出摊速度可不慢，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弄好了。
“客人，您吃辣吗？”看爷爷放调料的手顿住，陆繁锦开口问道。
“辣？是什么？”男子不解。
陆繁锦递给他一双筷子，示意尝尝桌上那盘放了茱萸去炒的辣芋禾。“这小菜就是辣的，若您吃不惯，就吃原汁原味。”
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小块芋禾，入口舌苔就被刺激到，咬开根茎，汁水在口腔中炸开，没忍住嗦了一口气，下一秒大口嚼了起来。
“这就是辣吗？我喜欢。”
“第一次吃辣，要小心些，容易被呛到。爷爷，给他放一丢丢茱萸粉。”这个朝代，辣椒还没出现，茱萸未被当作佐料。
替代它们的是花椒，可味道不辣偏麻。
所以，陆家食肆卖起了麻辣烫。
陆祥福那边，紧接着就倒腾好了第二份麻辣烫，比陆繁锦吃的那份种类更丰富，数量也多。
“爷爷，您坐着休息会，我来。”
隔着巾帕，端起滚烫的碗，放到食客面前。
回到自己位子，继续吃了起来。
他学着陆繁锦之前的动作，先抿了一口汤，眼底划过惊艳，夹吃食的动作加快。
做生意就是这样，来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尤其是第一个食客埋头吸溜，辣的嘴巴通红，还不住的吞咽，怎么能让大伙不馋？
陆繁锦灶在第二个客人坐下后，就快速端起碗闪身让座了。
边站着招呼，边解决食物。
差不多两个时辰，陆家食肆的麻辣烫销售一空。
“对不住各位，我家的麻辣烫已经卖完了。”
“怎么回事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就没了？”
“明天还来吗？”
“来，明天大家来光顾，每人送一碗竹叶茶。”陆繁锦爽朗应声。
听到这话，大伙没在闹腾。
虽说竹叶茶不值钱，可食肆伙计这态度没得说。
把最后一波客人送走，祖孙二人慢慢拾掇用具，找了处地方寄放大件，剩下的都被拎回家。
因为要低调，所以牛车是没法买了。
反正东西不多，走回去不远，倒没什么大问题。
“秦爷爷，章奶奶，您们怎么来了？”刚出城门，就见到秦家老两口。
“正好忙完地里的活，就说来看你家食肆生意怎么样。”秦山回，说着接过陆祥福左手上拎着的竹篮。
秦章氏笑着问：“看你们爷孙俩这情况，应该是大卖了吧？”
“章奶奶真聪明。”
“那就好。”章春花一把拽过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谢谢章奶奶。”颠了颠身后背篓，陆繁锦咧嘴笑。
看着她傻笑的模样，老妇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嘴上却还是那般生硬：“姑娘家，得注意着些。”
“嗯嗯。”
*
考虑到卖麻辣烫，人多了，爷爷还是会累着。
陆繁锦提议加卖竹筒饭，月底再给可以在家搭把手的秦珠发工钱。
她之所以没来陆家食肆帮忙，主要是不敢在人前露面，毕竟日后要寻夫家，怕影响不好。
陆家二人很是理解，他们是抱着玩乐的心态过日子，可其他人，是努力过好每一天。
陆繁锦和爷爷每天在食肆忙活上半天，刨去开支，净赚百来文。
因为只他们祖孙二人，准备的份量不多。想要吃上的食客，只能早早蹲守，一时间，竟成了城中一大趣闻。
给各村出了解贫苦的法子后，柳如生此人，就在官府挂上号了。
之前算卦只影响个别人，可现在他出的主意，改变的是一大片。
稍有闪失，这责任还是得县衙承担，万不能马虎。
于是，留着利钱打算买一宅院的柳氏父女，依旧住在提供吃住的客栈。
这一天，突然收到县令召见。
客栈掌柜额头直冒冷汗，生怕因他们父女二人惹上麻烦。
没想到，很快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倒显得他多虑了。
面上笑着的柳如生，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县令信重的欣喜，也有暴露陆繁锦存在的忐忑，更有找不到她的惶恐。
说好的三月之期，已经过了一月了，这人怎么都不露面？
“爹，要不您出去找找？”毕竟当初是在街上遇见的，万一这次也有这样的运气呢？
柳如生长叹一口气：“罢了，枯坐好些天都没有见到人影，我出去碰碰运气。兰芝，你就在客栈待着。”
“好，爹您可以找马大哥帮忙找找，他见多识广，或许有门路。”
现在的马老大，今非昔比。
已经不是当初乞丐头子了，而是互帮会会长。
丐帮名号不好听，保留了帮子，换成了互帮会，寓意内部成员互帮互助，对外互帮互利。
柳如生点头认同。“兰芝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这号人物。”
正要抬脚出门，突然转身问：“你和他很熟？”
自打按照约定收了第一个月半数所得，他都没与马老大打过交道了。自己闺女怎么叫他马大哥？
柳兰芝脸上浮出一团红晕。“不……不熟。”
“嗯。”应该是他想多了，说着拍了拍柳兰芝的发髻。
“爹走了，你别乱跑。”
“爹，我都长大了，您别乱动我的发髻。”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走心地回道。
柳兰芝无奈：每次都这么说，一次都没改过。
出了客栈，径直走向城门口。
他得先问问互帮会的人，才能知道马老大现在何处。
“您找我们会长？”小金子上下打量着他，试图看穿他的意图。
“是啊，我是柳……”柳如生刚想介绍，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柳道长，好久不见，今儿怎么来这里了？可有什么需要我们互帮会效劳的？”见副会长马老三热情接待，小金子默默退下一侧。
柳如生朝他还以一礼：“我找马老大有点事，不置可否行个方便？”
马老三爽快地说：“别说有点事，但凡用得着互帮会，我们定当拼尽全力。不过这会，会长他……”作为兄弟兼下属，他总不能带着未来大嫂的亲爹去见他们二人幽会……呸！谈事吧？
见男子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柳如生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人好不正常啊！待会不会甩他一耳光吧？
“我这就去找马会长，您在这边稍坐片刻。”见吓到恩人，马老三懊恼地抓了抓头。“小金子，招呼好我们互帮会的大恩人。”
柳如生：“好。”麻烦尽快。
急切虽未说出，但不停探头张望，已经暴露他的内心。
小金子不知打哪弄来一杯茶，茶盏举过头顶，恭顺不已。
柳如生接过后道谢。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抬头时眼里尽是崇拜之色：“恩人，原来您就是会长时常提及的柳道长，我终于见到真人了！您可以再给我讲讲，您和互帮会的事吗？”既显得自己知情，又引导对方言明。
还是头一次被稚童恭维，柳如生露出笑意。“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提醒你们会长，成立了这个互帮会而已。”
听到这答案，小金子发自内心升起崇敬感恩之心。
要不是眼前的恩人，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乞食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这般体面的生活。
想到这，当即跪倒在地，朝柳如生磕了三个响头：“谢谢您。”
柳如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赶紧起来，别朝我磕头，要磕也得……”磕陆繁锦。
把眼泪汪汪的小家伙扶起后，男子张了张嘴，又深深叹了口气。
唉！
马老大就在这叹气声起时出现了，与城中大小商铺主事人扯皮都面不改色的马会长，心里猛地一咯噔。
见到柳兰芝时，对方就提醒她爹找自己有事，于是麻溜地往回赶，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倒没察觉彼此的异样。
擅长察言观色的小金子，敏锐地意识到不对，但他只能装作不知情，回到原处继续招揽起生意。
只是，小小少年脑海里不由得想，刚刚恩人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
实在太需要找到陆繁锦了，柳如生率先开口说出自己所求。
“二八年华的女子？身形娇小，容貌普通，腕间有三只银镯。”马老大总结道。
“对对对，有见过吗？”柳如生急忙问。
“我没有印象，但或许有人见过。”说完，让马老三把远处吆喝着的小金子叫来。
“会长，恩人，我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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