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自顾自的走进咸福宫,大宫人秋实赶紧迎上去:“参见贤妃娘娘,陛下驾临,我家娘娘正与陛下说话,恐怕无暇接待娘娘。”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贤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本宫听闻淑妃姐姐身体不适,特来探望,可巧陛下也在,本宫也当进去问安,你进去禀告吧。”
秋实暗地里恨恨的咬牙,贤妃怎么这么不识趣,娘娘在伴驾,还要凑上去。面上却恭敬的说:“那娘娘稍候,容奴婢进去回禀。”
室内,淑妃和庆元帝正在下棋,秋实过来禀告,贤妃娘娘前来探望。
听到秋实的话,庆元帝眼都没抬一下,恍若无闻般紧盯着棋局。淑妃看了一眼庆元帝,笑着说:“难为贤妃妹妹挂念,快请她进来。”
秋实屈膝行礼退了出去,贤妃仍在院中等候,秋实过去说道:“我家娘娘请贤妃娘娘入内。”说完便引贤妃进入内室。
贤妃进来后,半夏骤然感觉有道锐利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一瞬,惊得半夏后背冒起了冷汗,心里没由来的有些许不安。
“参见陛下”贤妃娇声向庆元帝行礼。
“免礼”庆元帝说道,眼睛却并未看贤妃,继续盯着棋局,手里摩挲着一颗棋子。
贤妃脸上的笑容不减,笑语嫣然的走到淑妃一侧坐下。
宫人奉上茶,贤妃侧身向着一旁的淑妃道:“听闻姐姐抱恙,现在可好些了?”
淑妃浅笑道::“多谢妹妹挂念,已经无碍了,还劳累妹妹亲自前来,倒教我心里不安。”
“你我姐妹多年,姐姐说这话可就外道了。”贤妃说着话锋一转:“陛下在跟姐姐下棋?姐姐的棋艺可是后宫数一数二的,姐姐可能赢了陛下去?”贤妃笑着打趣。
庆元帝将棋子朝棋盘一丢,“淑妃这棋艺确实了得,这局朕输了。”
淑妃重新奉茶,笑着说:“是陛下让着臣妾,不然臣妾这点雕虫小技如何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贤妃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姐姐的棋艺若还是雕虫小技,那妹妹就更没法提了,在围棋上实在不开窍。”
庆元帝道:“淑妃棋艺了得,你的一手字,却是后宫无人能及,尤其是那手簪花小楷,出彩的很。”
贤妃笑靥如花的看着庆元帝,说:“难为陛下记得,其实臣妾此次前来主要是探望姐姐,其次还有个不情之请呢,还望姐姐应允。”
淑妃闻言问道:“何事值得妹妹亲自前来,支使个宫人来说一声不就得了”
“就知道姐姐大方,其实是妹妹近来无事,在学着写行书,找了好些字帖,珞儿也从宫外也给我寻了一些,可总不太合心意。听说姐姐珍藏有好几本行书帖,其中就有那天下三大行书之一的《黄州寒食帖》,不知道能否借妹妹临摩一番?”
淑妃听完,眼神闪过一丝疑惑:贤妃今日究竟何意,冒着被陛下不喜的风险,就为了借字帖?那寒食帖虽然能令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可她杜兰焉绝不是这类痴狂之人,她到底什么目的?
淑妃内心有些不安,本来想借口敷衍过去,就听到庆元帝说道:“东坡居士的《寒食帖》居在淑妃你这。”
淑妃含笑回道:“是臣妾父亲偶然所得,本是他的心爱之物,待臣妾入府时,父亲将其赠予了臣妾。每每看见,便引臣妾思念家人,便好生收着了未曾示人,不想还是被妹妹知晓了。”
贤妃回道:“说来也巧,也是妹妹总不满意那些寻常行书字帖,珞儿寻不到合适的,顺口提起晋王曾经说过她母亲那有苏子瞻的《寒食帖》,妹妹这才厚着脸,来姐姐这讨来一观。”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拿出来是不行了的。
淑妃吩咐道:“秋萍,你去将《寒食帖》找出来,我记得我还有几本行书的字帖,一并找出来。”
扭头对贤妃道:“一本字帖罢了,不值什么,难得妹妹喜欢。”淑妃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
可半夏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一会儿,秋萍将《寒食帖》并其他几份字帖找了出来。
贤妃身边的紫竹伸手去接,不知怎的没有拿稳,字帖掉了一地。紫竹和秋萍连忙告罪,蹲下去捡地上散落的字帖。紫竹顺手捡起其中一本,却见一张泛黄的纸和一个红色纸样,从字帖里掉了出来。
“糊涂东西,毛手毛脚的,还不赶紧捡起来出去。”淑妃呵斥道,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今日贤妃绝不是单纯借字帖那么简单。
秋萍会意赶紧去捡,紫竹却快她一步先捡了起来。淑妃眼皮一跳,抓着手帕的双手暗暗收紧。
“这是什么?”贤妃笑着,从紫竹手里接红色纸样展开一看,原来是个红纸剪成的同心结。
“这是同心结?怎么在字帖里?”贤妃说着又拿过紫竹手里的纸张,扫了一眼,仅一眼脸色大变,震惊,不敢相信,愤怒,各种情绪在脸上交错。
淑妃明白自己中计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心里更加不安,贤妃意欲何为?
“什么东西?拿给朕看看。”庆元帝说道。
贤妃脸色更加难看,颤抖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庆元帝,庆元帝接过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一阙词: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右下角的落款日期,表明这首诗写于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淑妃尚未入府,这阙情意绵绵的词是写给谁的?还有那永结同心的同心结…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词。”庆元帝平静说道,随手将纸张放在一旁。
淑妃此时已是脸色惨白,双眼含泪的跪下辩解:“陛下,这些东西不是臣妾的,臣妾不知道怎么会夹在字帖里,陛下明察”杜兰焉好毒的心思,居然陷害我不贞。淑妃心里恨极。
庆元帝不辨喜怒道:“不是你的?那怎么是你的笔迹。还夹在了你的字帖里?”
“陛下,臣妾真的冤枉,臣妾自入府起,心里眼里只有陛下一人,绝无二心。”淑妃梨花带雨的诉说着。
庆元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淑妃。
“这纸已经泛黄,但看这纹样,好像是二十年前,兰锦轩特有的兰花暗纹的宣纸。”丽妃在一旁状似无意的说道。
庆元帝闻言看了眼那纸张,突然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和那张纸,一同摔在淑妃面前。
“那这些东西你如何解释?同心结,你想与谁永结同心?”庆元帝厉声质问,他的妃子,心里疑似藏着别的男人,虽然只是怀疑,也足以令他怒火中烧。
淑妃的手被洒落的热茶烫的通红,却是无心理会,一脸哀戚的说道:“陛下,嫔妾自问入东宫以来恪守本分,全心全意侍奉陛下。今日之事嫔妾百口莫辩,陛下不信嫔妾,嫔妾也不愿受此屈辱,愿一死以证清白。”说着迅速拔下来头上的发簪要往胸口刺,得亏跪在她身边的秋萍眼疾手快抢了过来。
“娘娘不要啊,娘娘若是如此,岂不是趁了那奸佞小人的意。”秋萍说完对着庆元帝连连叩头,哭着道:“陛下,娘娘的为人您是最清楚的,对您的一片心可昭日月,娘娘冤枉啊,请陛下明查”
淑妃看着庆元帝沉默无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自戕虽有做戏的成分,可是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夫君对自己毫无信任,眼见自己寻死却无动于衷,不免悲从中来。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那阙词是她的笔迹,还是从她的字帖里掉落的,明显是自己宫里已然出了耗子。陡然被泼了这么盆污水,眼下该如何洗净,淑妃一时心乱如麻。
自己若是背负了不贞的污名,那就再无翻身的余地,不仅如此,有个名声扫地的生母,连琢儿和玭儿往后都没法抬头做人。
咸福宫众人早在淑妃跪下时,便一同跪了下来。半夏跪在角落里,目睹着眼前境况,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己不会真的活不过两集吧。
其实这件事还有好多存疑的地方,比如和淑妃两情相许的是谁?只有两样似是而非的物件,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可这就是做局之人的高明之处。
并不把罪名坐实,而是让人浮想联翩,因为就是这种莫须有的事才让更人无从辩解。就算这次无法一击即中,但是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开花结果只是迟早的事。
而且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不贞,尤其这个人还是皇帝,更不会,也不用忍受,无论是出于皇家颜面还是男人的自尊心,淑妃如果没有办法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她这次算是栽了,以后…她没有以后了。
“皇后娘娘到”突然外面响起内侍通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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