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半夏回忆着白天的事,总也想不通那时涌上心头的异样感觉究竟是为何。毫无睡意索性出门转转,半夏想到店小二说过这后面有个花园,还有个大池塘,就想着去池塘边走走,吹吹风换换脑子。
正为晋王守夜的沈姜看见半夏深夜孤身出了房门,眉心蹙起:她这是去哪?
眼见半夏身影渐远,沈姜给了藏在隐秘处的侍卫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守着,自己则追着半夏而去。
初夏的夜晚还没那么炎热,加之池塘边晚风习习,很是凉爽。池塘边设有石凳,半夏坐在那,看着倒映在池塘里的月牙,听着知了和蟋蟀的鸣叫,愣愣的出神。
“深更半夜,姑娘怎么不在房间休息,反倒坐在这吹风?”
半夏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扭过头就看到沈姜正站在树影下,半夏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姜走了过来。
半夏回过身去,一手撑着下巴看向池塘,说道:“大半夜的沈指挥不是也没睡吗?”
沈姜走到半夏坐下,见半夏眼睛只一味的盯着水面,好像要把池塘看出朵花来。
“还在想今日之事?”沈姜问。
半夏轻轻嗯了一声,道:“有些事情总想不通,睡不着啊。”
接着又自顾自的说道:“回来后我又去问了小二栖霞山,小二的说法跟老农一般无二。可是我们看到的镜水湖除了景色宜人外,并没有所谓的水鬼,那水鬼去哪了呢?难道搬家了?”
“还有我总觉得那镜水湖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沈姜说道:“别太难为自己,殿下已经安排人去查探了,肯定会查个所以然来。”
沈姜言罢转身准备离开,略微迟疑了一下,又回头说道:“夜深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夏季水边常有蛇虫出没,小心些好。”沈姜说完离去。
半夏却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抬头,眼睛一亮。她总算想明白,为什么白天在镜水湖会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连忙转身,急切又欢快的对沈姜道:“沈指挥留步,我知道了,我知道镜水湖哪里不对劲了。”
沈姜回头看向半夏,半夏正要开口解释,电光火石间,一个长久萦绕在心间的问题,骤然浮上心头。他究竟是古人还是故人?浅试过一次,也没个明确结果,眼下不是天赐良机吗?
半夏计上心头,嘴角上扬,看着走近的沈姜歪头一笑道:“沈指挥,我刚刚想通其中的关节了…”
沈姜定定的看着半夏,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半夏却卖起了关子:“沈指挥想知道?可是沈指挥今日在湖边,还怀疑我来着,令我十分难过。”
沈姜看着半夏眼底的笑意,明白她是故意为之,无奈问道:“那姑娘想如何?”
半夏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收起那副表情,笑靥如花道:“不如这样,我出个我们老家的谜语沈指挥猜,猜对了我便告诉将军那镜水湖究竟怪在哪?”
沈姜顿时语塞(#-.-),饶了一大圈就为了让自己猜谜语?好半天,沈姜才说道:“姑娘请说。”
半夏紧盯着沈姜,一字一顿道:“试看将来的环球…”半夏说完就满心期待,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姜,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
沈姜看着半夏亮晶晶的眼睛,仿佛这漫天的星光都落在了她眼睛里。心跳突然快了一拍,见半夏一直紧盯着自己看,沈姜有些许不自然,掩饰性的轻咳一下。想了想刚刚的谜题,拧眉问道:“环球是什么?蹴鞠?是打一字还是打一物?”
半夏闻言,眼底是大片的浓烈的化不开的失望,终究只有自己一人是这异乡人,半夏转过身去,垂眸掩下自己眼底的情绪。
沈姜看见了半夏眼里的失望,大为不解,她为什么要失望?因为自己没有猜对谜题?
沈姜试探着说:“你…”
半夏却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沈指挥不必在意,开个玩笑罢了。”
然后转身对着池塘说道:“我今天看一到镜水湖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直到刚刚沈指挥说蛇虫,我才恍然大悟。”
“沈指挥有没有发觉,镜水湖有些太安静了,连寻常的青蛙叫都没有。眼下正值夏天,那又是一大片水域,没道理连一只青蛙蟋蟀也没有。而且我刚刚想起镜水湖干净的不寻常,水面上连水蜘蛛这些浮游生物都没有。”
沈姜回忆一下今天看到的情形:“好像确实如你所说,镜水湖附近确实连一声青蛙叫都没听到,过分安静。”
半夏脸色凝重道:“那样一片天然水域,却不见半点蛙鸣,要么是人为,要么就是镜水湖的水有问题。”
“明日我们禀明殿下,再去一趟镜水湖看看,说不定能得些意外收获。”半夏说着,眼底掠过一丝光芒。
一时无言,半夏对着沈姜屈身一礼道:“夜深了,沈指挥早些休息。”说完欲转身离去。
沈姜却说道:“自从见到姑娘开始,姑娘似乎就对我似有不同,言语间多有试探,就连刚刚那个谜语,似乎也是姑娘想试探于我,我自认从前与姑娘并未相识,想问姑娘一句,是何缘由?”
半夏浅浅一笑说道:“我不明白沈指挥是什么意思,就如沈指挥所言,我们从前素未相识,我能试探沈指挥什么?”
沈姜急切道:“那刚刚我未能答出谜语,你为何会失望?”
半夏莞尔笑道:“沈姜指挥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曾失望过,借沈指挥的话说,沈指挥是否多虑了?”
沈姜沉默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半夏,“姑娘明白我的意思,还望姑娘切莫自误。”说完转身离开。
半夏在沈姜离开后松了口气,脸上的浅笑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苦涩。
第二天,半夏将自己发现回禀了晋王,晋王当即决定再探栖霞山。
三人又一次来到了镜水湖,依然是景色宜人,平静的湖面像一面镜子干净、澄澈。整个水域都安静异常,不闻一点青蛙、蟋蟀的鸣叫,昨日只觉得幽静,今天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半夏走到湖边蹲下身来,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水,用手拨弄着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湖水清凉,并无异常。
“叮咚”
半夏头上的一根簪子从发间滑落,掉进了湖水中。晋王和沈姜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半夏回道:“奴婢的一根簪子,不小心掉下去了。”那是一根小叶紫檀雕刻成玉兰形状的簪子,是上次生辰天冬送的,半夏很喜欢一直带着了。小叶紫檀的密度比水的要大,马上沉入水中,了无痕迹。
半夏拧眉看向湖面,正想着怎么把簪子捞起来。一旁的沈姜看了眼半夏,迅速脱掉了外衣和鞋袜。
半夏见状连忙出言阻止:“沈指挥…”可不等半夏阻止,沈姜就跳入了水中。
半夏一脸焦急的看着沉入水里的沈姜,冲着湖面大声喊道:“沈指挥,沈指挥快上来,不过是根普通簪子,我不要了,沈指挥…”
半夏扭头对晋王说道:“那不过是个普通物件,不必劳烦沈指挥,殿下快让沈指挥上来吧。”
“不必担心,沈姜水性极好。”晋王语气平静的说道,然后一脸闲适的打量着湖面。半夏无法,只得焦急的盯着水面,搜寻着沈姜的身影。
不一会,沈姜破水而出,半夏连忙呼唤沈姜上岸“沈指挥快上来。”
沈姜快速游到岸边,上岸后朝着半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一脸正色对晋王说道:“殿下,属下刚刚在下面发现一些的东西。”说着伸出右手,露出一块白色的半透明的晶体状石头。
“湖底尽是这种石块,属下潜到湖底看见下面沉积了厚厚的一层。”
“这是…岩盐?”半夏瞪大了杏眼惊呼道。
岩盐又名水晶盐、玉华盐,是盐湖经过千百年的沉淀积累形成的天然盐块,只需要将其磨成粉末,再简单的淬炼就能轻松得到上等的青盐。这可比钻盐井,取卤水再一点点提炼简单便宜的多。
沈姜闻言面露震惊,然后毫不犹豫的将石块放入嘴里,,一股咸苦涩的味道直击味蕾,让沈姜的五官皱作一团,连忙吐了出来。
“殿下,真是盐块。”
晋王看着沈姜手中岩盐,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样一个蕴藏丰富的天然盐湖,可以开采出多少上等青盐?能增加多少国库收入?益州府真是真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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