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投名状

晋王府外,徐怀瑾缓缓的呼了口气,眼神坚定,面容和煦的走上前,对着门口的一个守卫拱手道:“学生徐怀瑾,有要事求见长吏大人,烦请通报。”说着递上名帖。

那守卫见他穿着平常,料想又是个穷酸书生想另辟蹊径,轻蔑的睨了他一眼,也不接帖子,毫不在意的摆手道:“长吏大人没空,你回吧。”说完便不再搭理他。

徐怀瑾耳根发红,拿着帖子的双手紧了又紧,努力扯出一丝笑容道:“此事关系重大,不然在下也不敢贸然叨扰大人,还请代为通秉,多谢了。”说完徐怀瑾对着守卫拱手一礼,同时将一锭银子悄悄塞到守卫袖中。

那守卫摸着手里的银子,脸上这才好看了些,说道:“长吏大人确实在忙,要不你留下名帖,我给你递上去,至于大人见不见你,那得看大人了。”

徐怀瑾稍显踌躇,守卫脸上又不耐烦了,徐怀瑾无奈只得将名帖递给守卫,可也知道这名帖,估计是要石沉大海了。

守卫接过名帖,随意的塞进怀里便驱赶徐怀瑾赶紧离开,莫要在此逗留。

徐怀瑾心底几欲翻滚,终是咬牙行礼抬脚离开。就在徐怀瑾转身欲离开时,从门里出来一队守卫来换班,其中一人徐怀瑾觉得颇为眼熟。

徐怀瑾定睛一看,不禁面露诧异,那不是林天冬吗?他怎么在这?徐怀瑾心思一转,难道他说的新差事,就是来晋王府当差。

按耐住心底的惊讶,徐怀瑾缓步上前,拱手试探性的问道:“敢问阁下可是林天冬?”

天冬也认出了眼前人正是徐怀瑾,也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徐公子,你怎么在这?”

“真是林公子,别来无恙。”徐怀瑾拱手笑道。

天冬疑惑的问道:“徐公子,您来这是…?”

“我来此是想求见晋王府长吏,有件要紧事禀告,只是听闻长吏大人不得空。”徐怀瑾温声道,脸上有些许尴尬。

天冬立刻明白了徐怀瑾的意思,估计是刚刚的人给他吃了闭门羹,自己又碰巧出来换岗跟他撞了个正着。

他若是只想让自己进去跟长吏大人禀告一声,倒是不难,若其他的那他也是爱莫能助。打定了主意,天冬试问:“要不你稍等片刻,我进去给你通报一声。”

徐怀瑾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多谢多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和一封名帖递给天冬:“劳烦将这个锦囊交给长吏大人。”

天冬接过锦囊和名帖,锦囊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捏着软绵绵的,对着徐怀瑾点点头:“你在这稍等片刻。”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门口的其他守卫见天冬对这个穷酸书生如此态度,也都换了张脸,还给徐怀瑾搬个条凳,让他在旁边的门房坐着等。

林天冬虽是空降,可他本身武艺过硬,沈姜对他的照顾,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而且听说他还有个姐姐,在殿下身边伺候,据说还很得殿下看重,基于此种种,天冬在晋王府侍卫中还算吃得开。

天冬揣着名帖和锦囊来到长吏的公房,晋王府长吏名谢延,庆元五年的进士。天冬将锦囊和名帖交给官署门前的小厮,道“劳烦通报一声,有人在外面求见谢大人。”

小厮接过帖子和锦囊,对着天冬点头致意便转身进去了。

天冬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大抵猜到了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原路返回。

徐怀瑾一见天冬出来,连忙起身上前问道:“林公子,如何?”

天冬面露难色,委婉说道“我将帖子和锦囊都递上去了,兴许长吏大人正在忙其他事…”

徐怀瑾立刻明白他的帖子和东西没有引起关注,虽然猜到此事可行性不高,可心底还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徐怀瑾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对着天冬拱手道:“辛苦林公子跑这一趟,子瑜感激不尽。”

天冬拱手还礼:“徐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见事不可行,徐怀瑾无奈的朝天冬拱拱手,转身离去。可就在徐怀瑾离开久,刚刚那名小厮气喘吁吁的冲了出来,拉着天冬的袖子问道:“刚…刚刚…刚刚那个递帖子的人呢?走了吗?”

天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刚走不久,可要我去把他追回来?”

那小厮闻言明显急了,原地跺了两脚,拔高了声音说:“往那个方向走了,快追回来,大人要见他。”

天冬一听二话不说,朝着徐怀瑾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徐怀瑾心里沉闷,沿着街道慢行,没几步天冬便追上了。

晋王府长吏公房,谢延现年四十余岁,浓眉大眼方脸,给人以敦厚之感,端坐上首看着站在堂下的徐怀瑾。

徐怀瑾早没了之前的沉郁之色,从容自若拱手道:“学生徐怀瑾参见长吏大人。”

“不必多礼,坐。”谢延淡淡道。

“多谢大人。”徐怀瑾坐下,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任谢延上下打量。

小厮进来奉上两盏茶,谢延端起来用杯盖轻轻拨动着茶叶,淡淡道:“徐怀瑾这个名字,本官听着怎么有几分耳熟”

徐怀瑾心头一紧,面上却仍是一派从容不迫,坦然道:“学生今科殿试侥幸位列前三甲,后因行事不周被褫夺了功名,实在惭愧。”

谢延闻言眉梢微挑,他当然知道徐怀瑾是何许人也,刚刚不过有意试探。当初的科举舞弊案内情,他也略知一二,还曾在心里暗叹过可惜。没想到他小小年纪,面对如此大起大落竟能宠辱不禁,当真是不简单,此子非常人也。

见徐怀瑾坦荡承认,谢延也不多为难,开门见山问道:“你给本官送的锦囊里装着团棉花,是何道理?”

徐怀瑾不答反问道:“大人可知如今市面上棉花作价几何?”

谢延不明所以的说道:“前几日,底下人汇报,现今市面上的棉花约三百钱。”

徐怀瑾抬头直视着谢延的目光,平静道:“大人说的是京城的棉价,您可知从月初开始,通州棉价持续上涨,除京城外各地棉花价格已经高达二两银子,较去年翻了数倍。”

徐怀瑾短短几句话却像是平地惊雷,惊的谢延拍案而起,满眼不可置信的问道:“此事可属实?”

徐怀瑾神色不变,道:“学生怎敢诓骗大人,大人手里的棉花,就是学生让人特意去通州买回来的。学生还让人去了保定,棉价亦是高的离谱。”

谢延心底已经翻江倒海,脸色刷白,眼底一片血红。二两银子的棉花,三十万边军的棉衣,光棉花一项就需近六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布料和人力,没有八十万两银哪里盖的住。

可户部不过拨了十万两而已,殿下已将采买棉花之事交给了他,可那么大的缺口拿什么去填补?就他这把老骨头,碾碎了也榨不出二两油来。谢延觉得可能是天太热了,他好像有些中暑了,不然怎么突然间头昏眼花起来。

徐怀瑾见谢延脸色发白,目光涣散,已是慌了神。淡然道:“眼下还不是最紧急的时候,大人切莫乱了方寸,此事剑锋所指可不止大人。”

谢延闻言猛的瞳孔一缩,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大人细想,棉花何时有过如此高价,定是有人瞅准了时机恶意抬价。另外外面棉价大涨,可京城棉价却无半点波动,必然是有人刻意混淆视听,蒙蔽耳目,对方所图非小。”

谢延刚刚被暴涨的棉价,吓的慌了心神,此刻听了徐怀瑾的话才陡然回神。是啊,诚然此事定会让他受晋王责罚,可这背后的算计,却明显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一个王府长吏,还不值得有人如此大手笔的来算计他。

棉衣之事有失,那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必然是殿下。使得朝廷失信于边军,轻则被陛下责,重则从此在军中失了威信。

如此一想,谢延顿感后背发凉,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得赶紧禀告给殿下,交由殿下裁决。若是因他误了殿下大事,那他真是百死难赎了。

“此事多亏徐先生告知,若非徐先生本官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还请徐先生随本官走一趟,将此事禀告给晋王殿下。”谢延言辞恳切,其话里意思却是不容拒。

徐怀瑾明白谢延这是要拿他挡灾,分担晋王的怒火,却是正中他下怀。当他得知棉价大涨时,他明白此事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个机会。他的科举入仕之路已然断绝,要想出头那就只能另辟他法,晋王便是他这段时间思来想去,为自己谋的一条出路。

徐怀瑾心底主意已定,可面上却是流露出些许犹豫之色,良久才下定决心般拱手道:“学生有幸得见晋王殿下,荣幸之至,岂有不从之理?”

“大善。”

谢延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事不宜迟立即带着徐怀瑾往清远堂去。

晋王正在写大字,陈永和半夏侍立一旁。去益州这几个月,晋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私盐案上,疏于练字,手都有些生了,回来后一有闲暇晋王的手里的笔就放不下。

清泉躬身进来禀告:“殿下,谢大人在外求见。”

“传他进来。”晋王继续写着字,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清泉应声出去。

等在影壁处的谢延,又急又燥的来回踱步。既着急向晋王禀告,又害怕晋王震怒。反观徐怀瑾却是一派气定神闲,心下暗自思索着此事的破局之法,以此作为他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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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
连载中夏清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