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关于陆家大姑娘命格的闲话更传的是沸沸扬扬,不过两三日,那田家就遣了媒人上门,索要信物和婚书,态度极为坚决的退了这门亲事。本以为这陆大姑娘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却不想突然一封赐婚的旨意让她成了王妃。如此山穷水尽又柳暗花明,京城上下很是津津乐道了几天。
半夏听闻消息时很是诧异,陆大姑娘怎么突然被赐婚给了常乐王,而且当日所见的陆大姑娘,单纯、明媚,可常乐王却不似他外表看起来那般简单。
自从预备秋巡起,半夏跟陈永打点晋王的行装,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晋王虽是用的亲王仪仗,可他是代天子巡视九边,一应事务都要在亲王的规格上,再抬半分以示尊贵。
一应什物都是事先早已预备好的,可装点起来也是费时费力的活,好容易赶在出发的前三天差不多收拾妥当了。半夏和纤云向陈永告了假,要回家一趟。
半夏虽有晋王府令牌,可随意进出王府,可她还是循规蹈矩的得了陈永许可才出府,回了她们买的那个小院。
此次秋巡虽然路途遥远,却没什么危险,只消辛苦几个月,回来就是一件功绩,几乎就是明晃晃的镀金大礼包。如此这般不知有多少人,拼命的想往秋巡队伍里钻。反正自从晋王要秋巡的旨意出来后,晋王府几乎每天都是门庭若市,看门子的门房都成了份肥差。
而天冬也被选中,作为王府护军随晋王一道出巡。天冬悄悄和半夏说过,他这次能中选全靠沈姜帮忙。为了这次秋巡,王府的护军之间竞争的也很厉害,可谓是各出其招。他年纪小,资历浅又没什么背景,本来不报希望的,没想到沈姜却选了他,为此不少人在背地里酸唧唧的。
半夏没说她原本也是想让天冬跟着去历练历练的,可还没向晋王开口,就得知天冬已经中选了。不管是因为天冬的能力,还是别的,半夏心里都承沈姜的情,想着有机会要好好谢谢他。
因为天冬的生辰在冬至,既然要跟着去秋巡,自然赶不上生辰了,所以半夏百忙之中还是抽时间和纤云回来,打算提前为他庆生。
姐妹俩忙活了一上午,整治了一桌子菜,半夏还做了个生日蛋糕。等正午时分天冬下值回来,看着那个蛋糕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根子:“还以为今年吃不下姐姐做的蛋糕了。”半夏只让他下值了回去一趟,他还以为只是为他送行呢。
“出息,哪年短了你的。”半夏笑骂一句,自从她长到灶台高了,就开始做些记忆中的吃食,等把蛋糕作了出来,天冬他们每年生日她都会做一个。
天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纤云双手捧着一个包袱从屋里出来,脸上飘着两朵红云。低声道:“天冬哥哥,这是给你生辰礼。”
天冬接过包袱解开,是件冬衣。花青色的棉布,细密的针脚,也不知放了多少棉花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费了很多心思。
天冬忙把冬衣往身上套,正合身,一脸傻笑着说:“很合身,有了这个,这下去边关都不怕冷了。”看着纤云略显娇羞的脸,天冬觉得不仅身上暖,心底也是暖的。
半夏眼睛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咳咳…”故意轻咳两声,揶揄道:“这饭还吃不吃了?”直把纤云闹的想躲回房里去。
吃饭时天冬感叹道沈姜也是今天的生辰,可要忙着出巡的事,怕是没空过了。
半夏闻言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沈指挥生辰?”
天冬解释道:“今早我看到沈总管给沈大哥送了长寿面,一问才知道他今天生辰。”
纤云小声道:“我见过那位沈指挥两次,脸色看起来让人怕怕的。”
“沈大哥平日里脸色虽然很严肃,可他处事公道,为人又仗义,对我很是照顾。”天冬忍不住为沈姜辩解,自打他进王府当差,一直能这么顺当,虽然有姐姐的原因,也离不开沈姜明里暗里照顾。
半夏边听边吃饭,心底暗自盘算着:这倒是个机会。
傍晚,半夏在抄手游廊处等了好半天才看见沈姜。沈姜一眼就看见了半夏,脚步滞了一瞬又如常走了过去。
半夏等他走近拦住他:“沈指挥。”
“姑娘有事?”沈姜语气如常询问道。
半夏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到面前,递上一个锦盒笑着说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沈指挥笑纳。”
沈姜定定的看着盒子,良久才道:“无功不受禄,沈某不敢收受此礼。”
半夏笑道:“天冬说你…。”今日生辰。
话未说完就沈姜冷声被截断:“若是为了选中林天冬出巡一事,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是他确实能力出众,我并非徇私。”
半夏听着沈姜这般冷声冷语,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抹极浅淡的笑,说道:“不管如何,都要谢谢沈指挥。”说着把锦盒放在一旁的栏杆上,语气平静道:“沈将军若不要,随手扔了就是。”说完便转身离开。沈姜看着半夏的背影,握剑的右手暗暗的收紧。
深夜沈姜下值回到房间,一个静坐了许久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慢慢打开里面放着一条墨绿色的剑穗,上面串着一块青玉的平安扣。
沈姜拿起剑穗细细端看,轻轻摩挲着平安扣,心底泛起微澜。
十月初八宜出行、动土、合婚,钦天监选的吉日。文武百官于城门口,送别晋王仪仗和秋巡队伍。
晋王此去,沈姜作为晋王府护军指挥使司,骑在马上于晋王车架旁寸步不离。随着马蹄移动,佩剑上的青玉剑穗轻轻摇曳。
此行陈永也随侍左右,走之前传了晋王吩咐,王妃即将临盆,清远堂就交给半夏暂时管着。由此半夏虽不必每日到清远堂当差,却也不敢松懈。
想着晋王此行按照惯例,少则五个多月,多则半年,时间久了难保人心松懈。在禀明王妃后,半夏排了值班表,每日辰时亥时点卯,点完卯当值的当值,不当值的就自己个闲去。只一点,若是当值时出了什么差错,那是定不能善了的。
此举倒是一下子落在了众人心坎上,无不称快,纵使有那些偷懒耍滑的,当值时也是提着十二分的心。
腊月二十,晋王妃顺利产下一子,重六斤二两,长白嫩健壮,胎发浓密。宫里陛下皇后和淑妃都有赏赐,合府上下也赏两个月月俸添喜。
长吏谢延赶紧去信去给晋王报喜,一个多月后晋王回信,言自己一切都好,嘱咐王妃好好将养,并为次子取名赵荣,欣欣向荣之意。
冬去春来,再来一个多月,晋王就要回程了。
这天晚上,徐怀瑾于睡梦中被一阵扣门声惊醒,仔细听还有洗砚故意压着嗓子急切的呼喊声。
“公子,公子快醒醒,公子…”
徐怀瑾掀开被子下床,披了件斗篷走到门前抽开门闩,就见洗砚一脸急切说道:“有人要见公子,说是有重要东西要交给公子。”
徐怀瑾问:“什么人?”
洗砚压低声音凑近说:“是林公子。”
徐怀瑾心头一震,林天冬不是跟着殿下秋巡去了吗?殿下还有一个多月才回程,他怎么先回来?难道出事了?
“他在哪?”徐怀瑾沉声问道。
“现在在我屋里。”
“快带我去见他。”徐怀瑾说着直奔洗砚的屋子而去。
徐怀瑾推开房门,就看见天冬一身粗布衫,头发凌乱,面容枯槁。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是尘土,正就着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馒头,看样子是饿很了,
大晚上的,洗砚也只能给他找到些馒头。
天冬看见徐怀瑾刚想开口,就被馒头噎的翻白眼,徐怀瑾赶紧上前倒了杯热茶递给他,说道:“慢点,慢点,别急。”
天冬接过茶水就往嘴里灌,借着茶水把馒头咽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
刚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眼睛瞟向一旁的洗砚,徐怀瑾会意让洗砚先出去。天冬这才绷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封用油纸包着的信件递给徐怀瑾,郑重说道:“这是殿下让我给先生的,先生一看便知。”说着起身向着徐怀瑾拱了拱手,也出去了,独留徐怀瑾一人在房间内。
拆开漆封,里面是晋王的亲笔信,徐怀瑾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瞳孔猛的一缩。坐在那沉默良久,才起身出去,见天冬正等在门外,问道:“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天冬答道:“殿下让先生自行决断。”顿了顿又道:“殿下还说,先生可以找我姐姐商议。”
徐怀瑾微微颔首,问“那你呢?是现在回去?还是留下来?”
天冬拱手道:“殿下吩咐,任先生差遣。”
“好,那你就待在洗砚的屋里,莫要显露于人前,直到殿下回京。”
天冬什么也不问,拱手应声答是。
徐怀瑾又问:“你回京可有旁人知晓?”
天冬道:“我是以从前住在香樟胡同的邻居身份找的洗砚,趁天黑从角门悄悄进来的,一路上也是万分小心,该是无人察觉。”
徐怀瑾点点头,让洗砚为天冬准备一套衣衫,再备些热饭热菜。嘱咐往后每日把他的膳食拨一半给天冬,切不可让人知道院子里还住着第三人。
洗砚应下,徐怀瑾回到屋内睡意全无,从茶炉子上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暖手,缓缓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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