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求亲

原来如此。

晋王冷笑道:“确是好算计,可我大周威势,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借用的。”

良久,半夏轻声道:“奴婢以为,安南二王子求娶容华公主,兴许另有隐情。”

“嗯?”晋王目光询问的看向半夏,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半夏身上。

“姑娘的意思是…安南求娶公主另有所图?”徐怀瑾温声问道。

半夏抿唇道:“据闻安南王已是天命之年,却至今未立储。此次二王子若是迎娶了大周的公主,势必会力压大王子承袭王位。这点难道安南王不明白吗?安南王肯定清楚,区区安南王妃之位远不足以求娶□□公主,只有安南王后才堪堪可匹。所以二王子能前来大周求亲,必定是得到了安南王的支持。”

半夏顿了顿,继而又道:“我们不妨试着从安南的角度看待此事,安南凭借荆麻甲与鞑靼逐渐亲密,反之与大周则日益淡薄,加之频繁入京朝贡换财,安南怎会不知大周已是对他们不耐到了极点。靠着荆麻,安南虽远胜从前,可到底国小力微,在大周面前还不足一合之力,届时便是鞑靼也不可能倾力相助。所以安南二王子极可能是为和亲而来,和亲,为和而亲,只不过此次和亲的并非公主而是安南国王子。”

众人哑然,和亲的一向都是女子,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安南二王子此番竟然是为和亲而来,可略加思索,便觉得颇为合理。

可随即,众人便是面上都流露出些许愠色。和鞑靼蜜里调油时,怎么不怕触怒大周?厚着脸皮入京朝贡求赏时,怎么不担心大周不满?

频频出格,触碰屡屡试探大周底线。现在玩脱了,想起来找补了。车撞树上你知道拐了,股票涨起来你知道买了;犯错误判刑了你知道改了;大鼻涕流到嘴里你想起来甩了。既然知道从心了,却不思俯首帖耳,上表忠心,反而妄想求娶公主就把前事一笔勾销,真是给你脸了。

谢延有些迟疑的说道:“姑娘所言虽是有理,可这也是姑娘揣测…”

半夏笑了笑,笃定的说道:“此行安南王必定是给了二王子承诺的,若陛下坚持不答应公主下嫁,二王子定会亮出底牌,许以王后之位迎娶来容华公主,甚至于允诺将来的王位继承人,出自容华公主也不无可能。这样不仅可以解了安南眼下之困境,还可以与大周深度绑定。”

闻言谢延瞳孔一颤,安南此举算是一招好棋。公然许以王后之位,甚至未来的安南王也会流着一半大周皇室血脉,而大周仅需要嫁一个公主。这样的诱惑之下,就算有高祖皇帝的遗训,朝堂之上也必然会掀起一番争议。纵使容华公主百般不情愿,陛下也不愿意女儿远嫁,却也不得不多几分考量。

徐怀瑾幽幽的叹道:“安南当真是好算计。”

咋一看容华公主嫁去安南,对大周百利而无一害,可实际上一切都还是镜花水月。就像是吊在骡子前面的胡萝卜,虽然近在眼前,可到底没够着,反而要被安南牵着走,当真是不爽利。

晋王阴沉着脸,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说出的话也是凉飕飕的:“既然如此,也不必忙,多等些时日一切见真章。”

梁王府里,长吏江怀找过来时,梁王正在演武场与人切磋枪法。等梁王将人挑翻在地,枪尖抵住了对方胸口,江怀才走上前去。

梁王随手接过一旁侍从递来毛巾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问道:“何事?”

江怀回道:“刚刚安南二王子送了份厚礼,不等门房过来通报,送礼的人留下东西和贴子便走了。臣来请殿下示下,这礼该如何处理?”

梁王嗤笑道:“这年头,连送礼还有强送的。”顿了顿又问道:“都送了什么?”

江怀回道:“回殿下,一箱子跃金锦,还有几箱子金玉玛瑙的摆件,算是份极重礼。”重字咬的颇重,转而又说道:“不过臣听闻,安南二王子在满京城送礼,晋王、常乐王和列位宗亲重臣都收到了,臣猜想这礼怕是为容华公主而来。”

梁王沉吟片刻道:“将礼封了着人送回去,陛下显然不想将容华嫁过去,这礼收不得。”

江怀应声答是下去安排。

此时李闳和阮稷一身大周常服,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食味轩,要了间临街的雅间,桌子上摆着上好的席面和秋梨白。

推开窗棂,就看见鳞次栉比的房屋和车水马龙的街道。

李闳不由的感叹道:“昔日读到“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只当是夸耀,如今看着这京城的繁华盛景,才知柳三变竟是保守了。”

阮稷也是心有戚戚道:“是啊,就不说这京城的繁盛,也不提这桌上的美酒佳肴。”阮稷随手拿起一颗蜜饯:“就单单是这蜜饯果子,就比安南的香甜。”

安南人近年来靠着荆麻,过上了以往不敢想的日子。从前安南人只要提起大周,都是满眼的向往、艳羡,如今再说到中原,却是只当寻常甚至带着几分轻视。想着进入中原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阮稷自嘲的笑了笑,到底是他们安南夜郎自大了。

李闳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低声道:“所以这容华公主本王非娶不可,不管她是美是丑,是贤是愚。只要娶了她,那王位就非本王莫属,将来本王定会让安南亦如这京城般繁盛,一定。”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里满满的勃勃野心。

阮稷起身,郑重的朝李闳拱手道:“殿下鸿鹄之志,臣愿随殿下左右效犬马之劳。”

打这之后,李闳便一门心思找各种理由入宫觐见。例如什么听闻陛下对书法颇有见地,有副前朝大家之作想请陛下品鉴。什么安南国手布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棋局,想邀陛下手谈等等,总之是绞尽脑汁的寻百般理由,千般借口求见庆元帝。

庆元帝碍于礼节召见了他两次,每回话没说两句,李闳就将话题引到容华公主身上,令庆元帝很是头疼。如此几次三番后,李闳再求见,庆元帝就命人以政务繁忙为由回了他。

眼见庆元帝没有一点松口的迹象,李闳也不得不亮底牌了。再一次得庆元帝召进宫后,李闳直言自己在来大周之前,安南王就已经下诏立他为储,百年之后继承王位。若容华公主下嫁,将来必定是安南王后,甚至承诺将来的安南王只会出自容华公主。

又言他知大周高祖皇帝曾有遗训,不得和亲。可容华公主下嫁并非和亲,而是天使降临臣家,他必定珍之爱之,不敢有丝毫怠慢。安南上下沐浴□□圣恩必定欢欣鼓舞,永世忠于大周。

庆元帝听完,神情晦涩不明的沉默良久后,让张成送李闳出宫。

李闳嘴角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恭敬的行礼退下。

李闳走后,庆元帝在大殿又静坐了会儿,吩咐张成去宣晋王和梁王进宫。

半个时辰后晋王和梁王先后来到乾清宫,行礼问安后,庆元帝赐座。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个事朕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今日不是君臣奏对,只当是父子相谈,尽可随意些。”庆元帝语气和缓说道。

二人应声答是、洗耳恭听。

庆元帝便将李闳所言,一字不落转述,随即问“你们觉得朕可要答应安南所求?尽可畅所欲言,不必拘谨,只当是寻常百姓家,朕与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商量你们妹妹的婚事。”

竟真被半夏言中,晋王心头一紧,接着毫不犹豫的起身拱手道:“儿臣以为,不可。”

庆元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随手将茶盏放在手边说道:“嗯,说说看。”

“父皇刚刚说,只当寻常百姓家商谈妹妹的婚事,那就以寻常百姓家来论。平民百姓结亲,讲究男女两情相悦、两姓门当户对。可三妹与安南二王子素昧平生,更是不愿远嫁安南。而那李闳也非是倾慕三妹,而是想借大周之势助他登上王位。他二人既非两情相悦,也非门当户对。”

“况且李闳所说,也还只是镜花水月,就算将来如他所言,容华为安南王后,容华之子继任安南王,难道他会置安南利益于不顾反而心系大周?如此这桩婚事,对大周的助益聊胜于无罢了。更何况父皇御极宇内,大周扬威四海。是安南依附于大周而非大周有求于安南,纵使容华坚持不嫁,他安南又能如何,他又敢如何。”

庆元帝不辩喜怒的转而看向梁王:“老二,你说呢?”

梁王起身道:“儿臣附议三弟所言。容华既然不愿嫁去安南,这门婚事对大周也无多大益处,何必费事。倘若安南由此心生怨怼有了不臣之心,儿臣愿亲率兵马平了他。”

话音落定,庆元帝不动声色的凝视着他们,看的二人内心忐忑不定。

良久,庆元帝忽然露出冰雪消融般的笑意:“好,不愧是大周儿郎,是我赵家子孙,为父心甚慰。”两人顿时心底一松,一颗心落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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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
连载中夏清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