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约素强打起精神,挤出几分笑意,婉拒道:“杜姑娘模样能力样样出挑,我就像母亲说得那般,上不了台面,既如此和杜姑娘义结金兰倒是辱了姑娘。所以,杜姑娘,恕我要拒绝你。”
姚氏本就有意将杜悯儿介绍给卫夫人,毕竟杜悯儿会做生意,先跟她把关系打好,到时候一去二来相熟之后,有什么事儿不能一道做?偏生卫约素是个榆木疙瘩,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会把握,姚氏还未说话,便见卫夫人脸色不善道:
“你惯是知道自己样样不如人的,那么平常时也该多学些说话、做事,免得到时候嫁到婆家里倒是丢我们卫家的脸了。再不济,你也学些生意上的技巧,以后也好帮夫君操劳。悯儿倒是处处强你不少,她不嫌弃就也算了,你从哪儿来得胆气去拒绝她?”
卫夫人以为自己扼住了卫约素,忙走了几步过去,拍了拍杜悯儿的手背,慈爱道:“你倒是个可怜见的孩子在,我今儿见了只觉得你万分贴心讨人喜欢,可比我家那个讨债鬼要好太多了!”
卫夫人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褪下来,戴到杜悯儿的手腕上:“这第一次见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镯子乃是我从崔家嫁出来,老祖宗陪得嫁妆,如今你就拿着...”
杜悯儿向来只听说卫夫人性情恶劣,说话阴阳怪气不讨人喜欢,如今被如此厚待也是惊讶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根镯子道:“这般贵重...”
姚氏看了看这二人,连接话道:“这是卫夫人真心喜欢你呢,也是悯儿这般妙人,会有谁不喜欢呢?”
话到了这步,杜悯儿有些得意地看着卫约素。
其实跟她做姐妹什么的,她也觉得虚伪恶心,但是要接近那位姓徐的公子,不舍点脸皮怎么行。
可卫约素双手交握,脊背挺得笔直僵硬,紧抿着唇,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卫夫人脸色不虞,当下十分不快。
今儿是她生辰,谁不知道在这一日寿星的脸面最大?约素还是她女儿呢,竟然不知道看场面,她当下要发难,突然听到院落一阵喧哗。
抬头一看,只见卫老爷笑得十分恭敬,请着身后的一行人进了垂花门。
卫夫人将心里的怒气暂压下去,朝卫约素瞪了眼,没好气道:“还不过来。”
卫约素略低着头走到她身后,突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视线从她的肩膀上越过去,在卫老爷那张谄媚的脸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鸦黑色的翰墨绣竹服将他的腰身修饰得极细,乳白色的交领系在喉结之下,尤显脖颈颀长细腻,他的眉眼依旧如春日桃花那样潋滟好看,只是眉头紧紧皱着,似是十分讨厌同这么多人打交道。
直到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卫约素,他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稍稍缓了些。
卫夫人笑脸迎上去:“这位是...?”
若不是什么贵客,卫老爷也不会有意将外男引入内院同卫夫人相见。
卫老爷压抑不住脸上的雀跃:“这是京中的徐少爷!”他重重地咬实“京中”两个字,卫夫人一骇,当下想得就是当年皇商的那位徐少爷。
可是不是说,当年徐家男子尽数抄斩吗?可她又细思片刻,当年皇上初登基为帝,元后便也姓徐,后来元后病逝,徐家受盛怒而遭大难,府邸子女死得死,散得散。然而徐家再怎么说也是先太子的外家,若皇上有朝一日念及旧情,又在外寻了回来重予圣恩,也不是没可能。
若真是这样,卫夫人的心跳猛然加快,那这位徐少爷可是她未来的用来傍身的大树!到时候卫老爷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也须得在明面上给她一份尊重!
崔启蕙有一个远方表姐嫁给徐家少爷为夫人,不知这么多年还在不在...或许拿着这层关系去套个近乎。
思罢卫夫人向徐霁白福了福身:“徐公子有礼。”
徐管家乐呵地让身边的人将手里的礼品递过去:“我家少爷南下散心,赶巧碰到了卫夫人生辰,念及当年还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便同卫老爷写了拜帖,进来叨扰夫人了。”
说完,让小厮打开礼品箱,只见如动物油脂般细腻白净的羊脂玉如意和两尊赤红地鲜艳欲滴的红珊瑚静静地躺在橙黄色的绸缎上。
卫夫人听到身边人艳羡的惊呼声,心里也满意极了,乐道:“都是亲戚来都来了,还这般讲礼数。”
话毕,见徐霁白一直盯着身后的卫约素,问道:“徐公子认识小女?”
卫约素不知如何作答,生怕不小心便让卫夫人抓到把柄到时候又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去麻烦他。
可徐霁白道:“见过不少回。”
场上人听了这话,各个在他们身上打量个来来回回,卫约素忙补道:“我小住在姑姑家的别院时,同徐公子恰巧是邻里关系。”
卫夫人笑道:“既如此,你倒是要好好招待徐公子,免得失了礼数。”
卫约素未说话,徐霁白又问道:“你们先前在说什么,你好像不高兴?”
卫约素忙抬头:“哪儿有?”
徐霁白却直接道:“你一向不开心时,脊背便挺得僵硬,头也低着,眉眼也低着,若是无人必然得撑着腮帮子叹气。”
卫约素眼瞅着他越描越黑,在卫夫人炽热的目光中解释道:“没有的事!先才姚夫人和卫...我娘让我同杜姑娘义结金兰。我觉得我哪哪都不如她,同她结拜倒是拉低了她...”
徐霁白不赞同道:“你很好。”
这一句话就像是盛夏之中汩汩一道清泉流进到卫约素的心底,她眼睛一酸,心里闷道:“有什么好的。”
但是唇角蠕动了半天,强把唇角翘上去:“得徐公子谬赞。”
话提到杜悯儿,她插话道:“卫姑娘处处说自己不如我,不愿同我结拜,可我今儿一来瞧见卫姑娘,直像我娘一样,看她哪哪都欢喜得很,我就想着今日结拜,来日也沾亲带故,来往方便,徐公子今儿来倒是巧了,不如为我们做个见证如何?”
徐霁白略歪了歪头,看着她,没说话。
徐管家见状,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准备圆个场面,却听到自家少爷道:
“你难道是听不懂人话吗?”
杜悯儿的表情皲裂,“什么?”
徐霁白讥讽道:“你在生意场上做了这般久了,人精一样的人物,会听不懂别人说话?旁人说不如你,只是个托词,实际上便是不愿意同你结拜。杜姑娘,生意场生虚假一点无甚不对,可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倒把自己变成虚伪可憎之人。”
场上人一片哗然,杜悯儿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侮辱,脸都羞红了:“徐公子...这般说一个女子,毫不留情面...”
徐霁白反问道:“先才你步步紧逼,可有给卫姑娘留有情面?你不善,我倒是显得恶毒了,如此一来,当真可笑。”
杜悯儿见众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有人小声道:“早就看不惯她这种出尽风头的模样了,人家卫姑娘同她非亲非故,她硬茬过来要同她义结金兰,怎么看都奇怪。”
“是啊,说不准也是看中卫姑娘模样生得俊俏,到时候想借此拓宽出路,嗐,商人本性不就这样吗?”
越说越难听,杜悯儿气得浑身发抖。
可她还是忍住了,回头,向卫约素赔笑道:“今日是我错了。还望卫姐姐大人有大量。”
徐霁白道:“我听闻卫姑娘乃是卫夫人独女,身边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以后你唤一句卫姑娘即可,不需这般虚礼。”
他这话彻底惹怒了杜悯儿,她当下质问道:“徐公子,我给你几分薄面不让你为难,可今儿你却处处跟我不对付,你说我不配同卫姑娘结拜,可你又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为卫姑娘说话?”
卫约素欲要说几句,免得到时候这火越烧越烈,可徐霁白可道:“徐某乃卫姑娘的倾慕者,见其伤心难过,故而要出头。”
卫约素心搞高悬着,看着徐霁白继续道:“卫姑娘,徐某本不想把有些话说开,免得到时候辱了姑娘清誉,但怕杜姑娘这嘴皮子黑的能说成白的功夫,在下就得把有些话给挑明了。”
卫约素觉得自己在做梦,好好的一个生辰宴,为何突然走到这一步。
只见徐霁白道:“徐某南下扬州一来,见卫姑娘如秋水洛神般美妙,便生怜花惜玉之心,奈何卫姑娘极守女儿本分,不曾回应在下一二,于是徐某只能假借此机会来思慕一二。徐某赤心一片,青天可见。若有错,罪责有二,其一卫姑娘闭月羞花,貌美胜人,让人一见倾心,再见相思;其二徐某冲动,不该将男儿一片情谊抖落出来,让姑娘为难,让卫夫人为难。”
说罢,又让小厮送来赔礼,箱子打开乃是黄灿灿一箱的金条。
卫夫人和卫老爷都被今日之事震惊到难以形容,卫夫人看了看卫约素,又瞅了瞅徐少爷,最后不动声色地让人将箱子收了回去。
笑道:“徐公子多心了,我家素儿自小便生得貌美,你思慕她有何错?既然素儿和杜姑娘没什么缘分,结拜之事就算了吧。”
说罢同院中众人道:“好了,今日的宴就散了罢,妾身身体不好也不能再招待大家了,等改日有机会再设宴替诸位赔罪。”
说着便带着卫约素回了后院,而这项卫老爷则对徐少爷道:“徐公子,今儿咱们卫家便失礼不招呼了,等改日再上门拜访。”
说完,就让小厮软硬兼施,将他们一行人请了出去。
卫夫人微笑着进了后院,卫约素本以为她心情不错,毕竟她向来最喜欢银钱,平白得了那么多金子,有什么不高兴的?
可等目送完身边的宾客,一进主家的院子,她的笑容陡然落下来,坐在太师椅,暗沉着面容,低斥道:“跪下!”
大白身份快出来了
大家不会被大白的真情流露给迷惑了吧?
铭记一句话: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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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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