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云亭往事

“今日这戏倒是唱的不错。”

陈云亭不解地看了看戏台,“哪里不错?不都与平时一样吗?”

“你知道什么。”

他此番敷衍叫人心生不快,云亭眼含愠怒。

她其实早已听从哥哥的话与伍翰墨拉开了距离,但这厮是自己又凑上了讲了对她的心意才叫她生了继续接触的念头。

花言巧语之下,却五次三番令她感到不舒服。

她尚且是局中人,一时并未深究也并未参透其中道理缘由。

见她不悦,伍翰墨又急忙凑近拉过她的手哄。

“一时口误,我知道云亭不会恼我的对不对?”

她有些不适想要抽出手,伍翰墨却以为她故意如此拉的更紧了。

不经意回头间瞧见陈清安,他突然眼睛一亮,立马松开握着陈云亭的手对她打了个招呼。

云亭不解地顺着视线看去,倏地瞪大了双眼。

陈清安一个眼神都不投给伍翰墨,抓过云亭的手就要走,“跟我回去!”

她心底忐忑,一时间没有反应被拽着起身往前走。

伍翰墨立马上前拦下,笑意盈盈地开口道:“清安啊,你也来看戏?”

“滚!你这没脸的泼皮少跟我套近乎。”

云亭从慌乱中回过神,拽了拽她,“姐,别这么说。”

陈清安一下火就大了,她平日其实并不怎么以姐姐称呼她,这时候说等同于火上浇油。

她猛地甩开拽着云亭的手,气道:“你还真是朽木难雕!我原以为你不过爱表现了些,谁知你到了这般无颜的地步!”

陈述迅速上前拉开两人的距离,始终是迟了一步。

听及话,陈云亭气的面色通红,“我怎么无颜了?窈窕淑女配才郎,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我怎么就无颜了?!”

陈清安指着伍翰墨,一字一句咬的很重,“你就为了这么个蠢货不顾羞耻?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伍翰墨在旁边憋得面色铁青,陈述站着头疼不已。

“那又如何,他又不喜欢你!他现在喜欢的是我!”

“你以为我眼光这么差?你以为我会跟你争吗?从小到大,不都是我一直在让着你!好的、坏的、还有这样的垃圾!”

她又指向伍翰墨,“全部都是!我根本不屑于跟你争!”

被指的伍翰墨已经不在意她口中的骂声,反而为两个女人为自己吵起来这一事实而感到高兴了,这一举动极大地增长了他的虚荣心。

话语如同利刃狠狠戳进心口,肉眼看不见的鲜血淋漓,亲近的人太知道如何伤其心了。

陈云亭刷地泪流,眼泪如霰般砸落。

“才不是!”

她几乎是吼出来这话,连沉浸在戏里的人也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了视线。

“我比你好!你才比不过我!”她几乎愤恨地说着这些话,好像她身上比从前更夸张的争强好胜之心已经不能再让她心安了。

陈述上前扶过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子,看着陈清安有些严肃地开了口,“清安,够了。”

他没想到只几句话的时间,两人就能吵到这种地步,暗自后悔没能早些拦下。

陈清安恍然回神,看着靠在陈述身上恸哭不止的陈云亭,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些什么。

讥讽她并不能使自己好受。

“二哥。”嗓音轻颤着愕然而窒息。

陈述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一直不发声的窝囊男人。

虽然真的嫌恶,但想到云亭或许是真的与之有情,还是与之开口。

“看够了吗。”

伍翰墨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来。

“既然看够了,还请你先将云亭送回去,我与清安稍后返程。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吧?”

“当然。”

陈云亭止住眼泪,不可置信地看向陈述,“哥哥——”

话未出口,她像是被抽干了魂魄,眼珠一动不动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

心下委屈堪比江河之水涨潮泛滥。

陈述看出她的不对劲,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已拉开距离平静地垂着头,声音低的几乎全是气音。

“我先回去了。”

话落,只留下一抹清瘦背影。

伍翰墨旋即追去。

锣声起唱腔咿呀,乐声混合嘈杂人声皆绕过耳际化作陪衬。

“清安。”陈述轻唤着。

她摇摇头,“哥不用说了,我知晓此次我说话太过了,明日我会去道歉的。”

他没想与她说道,更不会责怪,只是问:“回去吗。”

清安摇摇头,“等等再回。”

陈述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她想要错开回庄相遇的可能。

他沉思了一下,说道:“或许你该告诉我一些关于云亭的事。”

清安垂首苦笑。

“哥真会从乱七八糟的对话里抓住重点,一下就能看透本质。”

“我早就想问了,只是借此契机罢了。”

两人就着桌椅坐下,陈清安仰头喝了一杯茶,伸手拭去不知何时划过面颊的泪。

“云亭的郁结,都源自于她从前的亲人。哥也知道,云亭若星是双生儿。”

陈述应声嗯。

“我十岁时,也就是他们九岁的时候来的庄子里,在此之前承德和邑哥已经在庄子里许久了。”

云亭算得上是父亲母亲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孩,她来时瘦骨嶙峋、虚荣做作、愚笨无知、虚伪的讨好身边所有人。

陈清安一点也不喜欢她。

也总是用将她赶出庄子去作为恐吓。

起初云亭被这话吓到所以总是离她远远的,后来日子久了也知道她的话并不作数,两人便结了怨。

直到一次两人吵架,陈清安说她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将她带回庄子里就如同捡了条狗回来。

她哭的太凶,凶到陈清安想了各种办法怎么哄也哄不好。

最后惊动了爹娘。

陈赫仁将云亭的身世告诉她,云亭原是他从灾区救回来的。

在兄妹两人一同被压入废墟之中奄奄一息之时,那家人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告诉他。

救儿子,女儿死了也没关系。

云亭没了求生**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上天眷顾才给了她生机。

那家人最后尽数死绝,两人也就被带回庄子里养着了。

养了好多年,也只养出这么个清瘦的身板。

陈清安才知,她此前真是一点没被爱过的。

自此再不同她提及令她心碎之言。

“爹娘对所有孩子都好,她还是会不安。她总喜欢用麻烦来获取注意,什么东西也还是喜欢跟我争。

不单单是从前我们结怨的原因,也因为她能为争过我而感受到自身的存在价值。”

陈清安又掉泪。

“我不该与她说重话的。”

陈述陷入长久沉默,最后从胸腔心脏的跳动中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回去吧。”

马车沿路而返,夜风寒凉白日里穿的衣服便显得太薄,谁也没在乎。

夜间休憩不好去打扰,念及云亭的作息,陈述与清安不约而同的打算晚些再前去看她。

却不料还未前去,若星为此急匆匆跑来。

“二哥!云亭被爹罚跪到祠堂里去了,你快去劝劝啊!”

陈述一怔,“是为了她与伍翰墨的事?”

“对。”

“爹怎么知晓这事的?”

“昨个你们回来之后,伍翰墨直接连夜去找了娘,说了云亭故意勾引他的事!”

“这杂碎。”陈述少见的爆了粗口,又问:“你们信了?”

“怎么可能!那时我就在娘旁边,气得我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我和娘想着等今日问过云亭再作商议,今早上爹回来听说之后提着伍翰墨去找了她。

谁知云亭她嘴硬,硬是承认了罪行说都是自己勾引他的,当着爹的面发了一场疯,爹气的直接给她关祠堂里去了,连娘劝他也不管用了。

我也是刚才得到的消息,这才找你来了。”

陈述快步出门,边走边问:“跪了多久了?”

“我知晓的迟,算来都有一个时辰还多了。”

外面风吹的毫无章法,衣角乱飞,垂发四散。顾不得脖子上的伤,陈述直接大步跑起来往祠堂方向赶。

到了堂前就有看守拦着,陈述眼睛扫了一圈,“让开。”

其中一位老仆,那是此前庄子的守门老仆,陈述认得他。

他说:“既是二公子,那请便。”

话出口其余几人也都犹豫起来,陈述绕过他们往里进。

祠堂那位老者坐在一旁看守,云亭有些摇晃地跪在那儿。

“云亭。”

她含泪回眸,跌倒之前被陈述扶着了。

“哥哥——”哭声再次嚎啕。

“我好累,我跪不住了哥,我错了你带我回去吧——”

“我知道,我带云亭回去歇着,云亭没错的,云亭没错。”

他一边安抚,一边想把人扶起来,但她起身时使不上力气,长久的血液不循环致使整条腿都麻木僵硬,差点栽头晕过去。

陈述直接将人抱起来,陈云亭又开始难受。

“我太废了,一个时辰都跪不住。”

“你又没错跪什么,不用跪。”

她埋在陈述肩上大哭,一边抽气一边诉苦。

“哥!我不是非要这样的”

“我也没那么喜欢伍翰墨。”

陈述脚步加快,“我知道的。”

“我什么都比不过旁人。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刺绣不成、种植不成、买卖不成。

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害怕没有人爱我。”

他继续回:“云亭不需要和旁人比,云亭善良,宽容,心思细腻,也很漂亮,我们每个人都喜欢云亭。她可以骄纵,可以使小性子,很可爱。”

眼泪流的更厉害,陈云亭哭的喘不上气,只用手紧紧攥着陈述的衣服,再也不说出一句话来。

一道雷声惊破天际,云层转变为灰色,风飒飒喧嚣狂吹,路旁花圃中的鸡冠花好几株被风刮断。

这边院子的陈赫仁更是焦躁不安,在正厅前踱步,白云间坐在一旁擦泪。

仆从进门,陈赫仁立马上前,“述儿可将人带回去了?!”

“带回去了带回去了!二公子刚将人抱回去!”

他立在原地终于安下心来,白云间起身走来一掌打在他背上。

“你个黑心肠的爹!怎么就舍得?!”

陈赫仁一时难言,他怎么舍得。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几人皆往云亭院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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