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朱雀门大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想起,一驾马车急速的朝百顺街前进,许府的门房远远听见声响,便知是自家大爷上完早朝回来了,只是不知今日的马蹄声怎的这么急,赶紧上前将门敞开。
只见许舒下了马车进门径直朝老大人歇着的院子去了,后面的长随康宁拿着一件大氅追着说:“大爷,今儿个风凉,快披上快披上,您要是过了寒气,可让奴才怎么跟夫人交代。”
许舒一路来到老太爷居住的院子,见老仆许三正在书房外侍弄花草,掉头往书房走去,扶开密实的挡风帘,见有个小仆在伺候老太爷喝药,忙上前接过药盅示意小仆退下。
见门已关上,门外也无声响,许舒才边给老太爷喂药边说道:“父亲,今日下朝,宫里的李内侍递出来消息,近两日寿康宫已经开始找民间游医了,太后娘娘怕是要.....”
说到这儿,许舒没再说下去,继续给父亲喂着汤药,老太爷喝了几口,别开头去,开口道:“寿康宫娘娘的身体这两年本是一年不如一年,上回宫宴,便显不好,我们怕是要提前打算了。”说到这老太爷顿了一下,许舒将净嘴的帕子送上,老太爷低头擦嘴,眼睛里露出一丝淡淡的怅惘,“淙儿最近学业可还长进?”
许舒放下药盅,坐到下首的椅子上,正了正衣袍,听见问话,眉间涌上喜色,“应是无甚大问题,周先生说下一届的春闱定是可以放心考的,头名不一定,但是前两甲定是没问题的。”
老太爷欣慰的点了点头,神色放松下来,“淙儿这孩子实在比之当年的我也要强上许多,等他有了前程,我这老头子啊,就该让出位置来了,哈哈哈哈哈。”
许舒听了这话确是面色一变,笑不出来,“父亲,真的要到这一步吗,您为朝廷殚精竭虑数十年,圣上不会这么狠心的。”
“和清!”老爷子打断他的话,看着儿子目光迸射出别样的光芒,“你还不明白吗,历朝阁臣多是不得善终者,况且在外人看来我们乃太后一脉,不论圣上心里怎么想,我们不能赌,急流勇退方为上策。”
“况且,不管怎么说,总要做个样子出来。”
许舒听罢,微微低下了头,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
当今圣上并非太后娘娘亲生,先帝早逝,中宫无子,本来朝中大臣都属意年长的大皇子登基,可太后娘娘却号称找到了先帝还未颁布的立储诏书,要立年仅七岁的五皇子为太子,故太后娘娘便顺先皇旨意扶五皇子践祚,并改年号为劭昌,到如今已二十余年,前十来年圣上年幼,朝中大事最终一应由太后批阅,后来圣上成年太后娘娘还政于圣上,但朝中格局、朝臣心向岂是一朝可改。遇大事,圣上每每均要请示太后意思。
可随着圣上羽翼渐丰,加上这两年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圣上已发落了许多太后一脉的官员。
先帝在时,许老大人在翰林院呆了近十年,还被下放到过地方,后来得太后娘娘提拔,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统领内阁,掌六部百司票拟,是以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在外人眼里他们许府绝是太后的人无疑。
许舒知道父亲很是感念太后娘娘的知遇之恩,但在朝却从不屑于结党,父亲无愧于朝廷与百姓,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事实已无可改变,圣上态度暧昧,只能想办法顾全自身。
想到这,许舒头疼得闭上了眼,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睁开,“父亲,那东宫.....”
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太后娘娘母族的远房侄女,太子亦是中宫嫡出,由太后娘娘一手教导,自前岁入朝堂听政议政,俨然已有储君风范。
许老大人微叹口气,“我观殿下心中自有沟壑,风采比之先帝也不输,就是没有我们,圣上的主意怕是也轻易打不到殿下身上。”
许舒倒是不担心这个,“可怜容嫣,以后便是要入那宫门了,太后娘娘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到他们完婚。”
许舒的大女儿许容嫣自十岁那年便被太后做主指给了太子,今年刚已经及笄,预备着冬日完婚。
提到大姑娘,父子两都陷入了沉默,太后赐婚前,许家就已经收到了太后娘娘的多方暗示甚至威逼,许家终究没能抗住,所幸太子品行端正也知利害,只要许家一日不倒,许容嫣便一日稳座太子妃之位。
一个多月后,太后薨逝,举国哀恸,圣上在丧仪上几度哭晕过去。
再两月后,在一次朝会上,监察御史李蒙弹劾大理寺左少卿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将去岁因为当街纵马而致一老翁殒命的文辰安私自放出官牢,证据确凿,那文辰安本是判了徒5年,可现在人却在家中。
圣上震怒,将大理寺左少卿一家男丁全部流放,女子妇孺财产全部上缴。此举让朝堂上许多人惶恐不安,因为太后也姓文,那文辰安便是太后族侄,圣上这是杀一儆百。
此后太后一脉官员,每隔几月便被揪出错来,有大有小,圣上的态度也时好时坏,朝堂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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