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常春楼,奕宣的脑海中依旧混乱,如麻的思绪却像是陷入了泥沼,怎么也挣脱不开。
什么命中注定,说得好听。
怎么?
不过是赐个名,我就成了你的东西了?
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奕宣想着低头看向腰间的白玉令牌,气愤的一拳砸到一旁的墙上。
该死的,我根本就没得选,只能听他的。
毕竟戏已经唱完了,看戏的也该出来了,不论是陛下还是太子。
他们想看的结局我就继续演给你们看好了!
假意不合?
我同柳思生我看是真意不合。
我到头来也不过是他获取权力的一枚棋子,在他看来,陛下不知何时开始对他存疑,他需得在失势前寻求下一个目标。
既然同叶家走得这般近,那么那个目标就是我。
送我上皇位?
挟天子以令诸侯?
好大的局啊。
利用我是吧,觉得我孤身一人好欺负是吧?
柳思生,那就比比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公子!公子!”奕宣愤怒之际听见了忠禾的呼喊声。
奕宣循声抬眸,便瞧见忠禾气喘吁吁地朝着自己奔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
忠禾过来,先是往地上跪,随即抱着奕宣的大腿,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我的公子啊!忠禾可算找到您了,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奕宣长叹一口气,伸手去扶他:“赶紧起来,这是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
忠禾连连点头,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从地上连滚带爬起身。
他一眼就瞟见了奕宣腰间的玉佩,刚刚的悲伤瞬间烟消云散,脸上大喜道:“公子见过柳大人了?”
奕宣连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你想让别人听见我跟他私自会面吗?”
忠禾神色又瞬间转为大惊,连忙捂上自己的嘴。
奕宣有时候真是受不了他这大喜大悲的样子,都懒得开口训诫他。
“此次出来的事怕是瞒不住,赶快回宫吧。”奕宣说罢转身,先一步离开。
得好好想出一套说辞,恐怕等柳思生他们入宫,自己便会得以召见。
奕宣身子刚过玄武门,一群身披金色铁甲的御龙军便将他团团围住。
忠禾赶忙挡在奕宣身前将他护住,大声呵斥:“大胆,殿下的路你们也敢拦!”
“这可是父皇的意思。”
奕宣闻声,下意识地向身后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华服之人,端坐在步辇之上,束发戴紫金冠,在侍从的簇拥下缓缓朝着奕宣行来。
那步辇雕龙画凤,尽显奢华,随着众人的步伐,垂落于他肩侧的玉珠也微微晃动,周遭的气氛也因这一人的出现变得凝重起来。
他身子侧躺,尽显慵懒,一看那白金相间的麒麟袍就不必多说。
来人正是当今太子,奕宣的三哥,奕临,字承天。
奕宣瞧见他,心中皆是怒火。
他儿时便时常欺凌自己,令自己受尽屈辱,不幸全是他带来的。
奕临居高临下看了奕宣一眼,眼神中透露着轻蔑:“国师刚回京便敢在应龙街上公然行刺,我的好皇弟,皇兄怎么不知你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奕宣抬头望着他,紧了紧拳头。
对,得忍。
还没有揪出来那人是谁,必须得忍。
奕宣咬牙拱手对奕临行礼:“太子明鉴,臣弟只是遭人暗算。”
“暗不暗算的这皇兄我可不敢妄言,皇弟若是有什么说辞留着同父皇讲吧。”奕临轻轻摆手,御龙军迅速上前,两名军士一左一右,分别攥住奕宣的胳膊,猛然向后拧转,随即将其牢牢压在身后。
奕临看他这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地嗤笑:“或者皇弟可以跪下,求求皇兄,皇兄也是能为皇弟说几句好话。”
奕宣恶狠狠地瞪了奕临一眼,随后扭头小声跟忠禾交代:“我刚刚给你的白玉令牌,你先拿着回宫,记得藏起来。”
“殿下……”忠禾担忧地望着他,点头道,“忠禾谨记。”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奕临见他竟然敢无视自己,瞬间不耐烦,开口打断二人谈话,“皇弟不会是要跟你的小太监交代后事吧,虽说这叶家如今也回京了,但回来的又不是金狮叶流,国师向着叶家,可你刺杀了他,他也不见得会护你,哎呀,皇弟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寻得皇兄庇护?毕竟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
奕临说着还故意加重“孤苦无依”这四个字的语气,明显就是要激怒奕宣。
奕宣勾着嘴角,咬牙开口:“皇兄日理万机,臣弟哪敢劳烦皇兄金言相赠?只是臣弟确实是被诬陷,清者自清,相信父皇会查明真相,还臣弟一个公道。”
奕临见他如此嘴硬渐觉无趣,打消了继续挑逗他的念头,大手一挥,御龙便将奕宣押走。
明昭殿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诸位大臣身着朝服,头戴官帽,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奕宣得诏进殿,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奕宣揉着刚刚被压的胳膊,有些隐隐作痛。
他大步走入殿中,便见一熟悉的身影也跪在地上。
那银色铁甲过于出众,奕宣目光也不自觉扫过他。
“拜见父皇。”奕宣撩开衣袍跪在地上行礼,位置正好在叶定川身侧不远。
“好大的胆子!”
昭帝龙颜大怒,直接一本奏折甩下,甩到奕宣身上:“朕以前怎不知你有如此胆量?当街行刺?”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奕宣开口辩驳,扭头看向一旁的叶定川,心中明白了些什么。
“殿下莫要说笑,臣可是亲眼所见那蒙面刺客从殿下身后冲了出来。”叶定川像是早早地准备了一套同他争辩的说辞,气定神闲开口,“如今国师大人胳膊负伤,受了惊吓,国师口信,毕竟是叶妃娘娘的孩子,殿下心中对他生恨是应该的,便不同殿下计较,只是殿下今后莫要如此鲁莽行事,会污了殿下声誉。”
奕宣听他这一番言论,目瞪口呆。
柳思生到底要干什么,敢在父皇的面提及母妃?
他不知道这是忌讳吗?
这戏也演过了吧。
难道说,他是故意激怒父皇?
为何啊!
“够了!”昭帝气得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手扶着脑袋,感觉到头痛欲裂。
他愁的倒不是奕宣,他愁的是柳思生。
他这一回来就惹出这么大动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自己那点破事。
奕宣瞧着昭帝的样子,不像是他谋划的,毕竟没必要为了自己早知的结果气成这样。
也是在作戏?
若不是,那就还有一个人。
太子?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叶定川见状开口宽慰昭帝,“依臣所见,殿下也是叶家之人,陛下若舍不得出手惩戒,叶家家规代劳也可替陛下分忧。”
什么?
奕宣又是一脸诧异。
他不是柳思生派来帮自己的吗?
怎么现在琢磨着让我受那无妄之苦?
奕宣愤怒开口:“叶将军,我同你无冤无仇缘何如此污蔑我?若我真要行刺国师,缘何会让你看到他从我身后冲出,我有如此愚笨吗?”
“够了!放肆!”昭帝呵斥一声,怒火彻底被点燃,“庶子……尔敢!”
奕宣自是不服气,“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父皇明鉴,真的不是儿臣所为,有人要陷害儿臣,请父皇替儿臣主持公道。”
昭帝此时已经被气的语无伦次,一旁的太监疾步过来搀扶他。
“父皇保重龙体……儿臣知错了。”眼见如此,奕宣心中的怒火也被浇没了,耷拉着脑袋,声音也没了刚刚那般有底气。
“滚,都滚,此事到此为止!”昭帝拿着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而后被太监搀扶着离开。
殿中的人看够了热闹,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奕宣独自跪了许久,实在是想不明白。
不是柳思生,不是父皇,真是太子的话,他这么做不觉得蠢吗?
他人虽说浪荡但又不傻!
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会是谁?
待到人全部出去后,奕宣晃晃悠悠才起身。
此事虽说不了了之,却他明白这宣告着开始。
如今也只能等,毕竟叶家入京,他们一帮人要是坐不住迟早会露出马脚。
这宫中盯着自己的眼睛太多双了,今日只是也是警醒,之后需得小心行事才行。
奕宣思索着,刚出大殿便瞧见一人在殿外还未离去。
奕宣看他朝自己走来,自嘲道:“小叶将军如何?戏还没演够?留下看我笑话,嘲讽我一番?”
叶定川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一脸平静开口:“我只是奉命行事,先生交代,殿下还未弱冠,此时应当痛恨他,也能保殿下平安。”
“哼。”奕宣闻言轻哼一声,痛恨?我看是真痛恨,恨死了,“叶家人难不成是他柳思生的狗?这么听他的话?他是给你们灌了什么**汤?”
叶定川:“按理说殿下也是叶家人,殿下要是这么说,那便也是叶先生的狗。”
“你……”好啊,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这是。
此话一出直接把奕宣怼的涨红了脸。
这人看着一本正经,目光呆滞,他的脑子能想出来这种这么有攻击性的言辞吗?
怕不是在柳思生身边待太久,连他那巧言如簧都给学会了吧。
叶定川似是不屑看奕宣吃瘪,那讽刺的目光一闪而过,便继续开口道:“我留下只是想为先生传话,先生已回观星楼,殿下凭白玉令牌方可进入,今夜子时,先生会在楼里等着殿下,殿下也机灵些,莫要让旁人瞧见。”
让我去找他?
他忘了他今日可是刚被我“刺杀”了吗?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按兵不动,保持距离?
这柳思生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奕宣头大起来,但还是无奈应下:“知道了,我去找他便是,不过柳思生的事先不说,我有一事不明,将军可否为我解惑?”
叶定川:“殿下请讲。”
“刚刚在大殿上,小叶将军说要罚我,这也是柳思生的意思?”奕宣说着逼近叶定川,“还是说是你小叶将军的私心?”
叶定川望着他许久没开口,答案奕宣此刻也已心知肚明。
奕宣气愤追问道:“还有今日在阁楼上你对我兵刃相向,那眼神可是在说要将我置之死地,小叶将军,我记得我们也是刚刚相识,没有什么仇怨吧?难不成说你早就识得我?”
“没有。”叶定川倒是没显得有多心虚,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样立马答道,“没什么仇怨,确是初识,只是我单方面讨厌殿下而已。”
奕宣也没想到他说得如此干脆,气到最后竟然有些令人发笑:“为何?”
叶定川:“你对先生不敬,这是在华京,我敬你一声殿下,若在北月,你早已人头落地。”
老婆忠实小狗可是不好对付啊。
奕宣:“我糙了,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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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我是有什么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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