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玄甲军(一)

盛京城外,寒风呼啸,都晌午了也没见暖和一点,城外驻扎的玄甲军正在列队等待着新任将军的到来。

只见从城门口快速驶来一批人马,是玄甲军的旗帜,“将军来了!将军来了!速速集合!”

门口的哨兵也迅速地往里面跑着,边跑边喊,列队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

随后,沈袖身着一袭银白色的铠甲,乌黑的头发束得没有一丝多余,骑着一匹洁白如雪的骏马飞驰而来,身后湖蓝色的披风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快到营地门口时,两个士兵站在门口拦住了沈袖的去路。

身后的穆麟稍微慢了一些,他冲到门口怒斥道,“瞎了眼吗,将军的路你们也敢拦?!”

沈袖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赶紧跪下向她请罪,可是她的表情中看不到一丝的情绪。

穆麟拱手,“将军,是末将办事不力,请您恕罪。”

“再不让开,便真的有罪了。”沈袖看着眼前还跪在雪宝面前的两个哨兵,冷冷地开口。

听到这话的两人迅速往两边退去,后面的马车也随之入营。

城门口,一个披着玄金长袍的男子骑着马注视着沈袖消失的方向。

雪宝一步一步地带着沈袖走到了队列前,它比一般的马都要健壮,成年后已是一等一的战马。

沈袖坐在马上,审视着所有人,凌厉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士,众人都被这样的威势吓得咽了咽口水。

穆麟下了马马上跑了过来,入列,带头大声喊道,“恭迎将军回营。”

身后的所有人齐声喊道,“恭迎将军回营。”

“人到齐了吗?”

“回将军!到齐了!”

“穆麟,整军出发。”沈袖看着穆麟下达第一个命令。

“启程!!!”穆麟冲着大部队大声喊道。

顿时,击鼓的声音响起,整条队列都动了起来。

前往南境的路上,沈袖一直让穆麟跟在她的身边,听穆麟讲关于玄甲军的事情。

穆麟是玄甲军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所以把玄甲军当成了自己的家,而像他这样的孤儿还有很多很多,甚至在如今的军中,年纪尚小的孤儿一直都有,跟着军队一路打仗,有时候会让身型较小的孩子潜入敌人的领地去刺探军情,有的时候会让这些孩子去死人堆里扒钱财,有时候甚至是帮着上战场的将士们洗衣服、守营地。

沈袖眉心微皱,她意识到,她不仅对玄甲军的了解太少了,她还对战场的残酷了解得太少了。

跟大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荧荧篝火旁,沈袖跟穆麟又坐一块儿闲谈,终于问出了她一早就想问的问题,“穆麟,你对方将军有什么印象吗?”

穆麟微微一愣,这次他来盛京接人,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这个问题显然是他没有想到过的,他立刻跪到沈袖的面前。

“请将军恕罪,对于方将军,我了解的并不多。”

沈袖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等穆麟坐稳,沈袖把怀里的玉扳指拿了出来,自从发现玉扳指能够被人认出来,她便谨慎了许多。

穆麟看到这枚玉扳指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立刻又朝沈袖磕了几个头。

沈袖知道,他认出来了,并且这个头也不是朝她磕的。

再次扶起他,沈袖开口道:“穆麟,我并非想逼迫你,他的信物既然能在我手里,这件事即使你今日不告诉我,我也会彻查到底。”

“将军…末将真的不知道…” 穆麟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声音变得很小。

“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沈袖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但是他看这玉扳指的样子又像是知道些什么。

“将军,你知道玄甲军的由来吗?”穆麟突然抬起头对上沈袖的眼神。

沈袖摇了摇头。

“二十年前,北襄也面临着如今的处境,不同的是当时的北襄兵力不足,粮草匮乏,许多草寇便占山为王四处抢掠。玄甲军便是当初先帝指派给方将军去清扫南方山匪的正规军,规模仅有三千人,方将军少年英雄,带着三千人清剿了无数山头,把匪变成了兵,又四处收留战争中的遗孤,粮食越来越紧缺,粥也越来越稀,他便带着我们‘随耕’,营扎在哪里便将地种到哪里,如今的十万玄甲军,因为他而集结,也因为他而活下来。”

沈袖愕然,那时的她恐怕还在为了一个糖人在家里哇哇大哭,方叔便已经成为了十万人心里的英雄,方叔从未成亲,也没有后辈,但是像穆麟这样的不就像他的孩子吗?

穆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篝火,他根本没发现沈袖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所以不仅是我们这些孤儿,所有将士都把军营当成了家,十万将士用的是一条心,可是那一战,方将军他……”

沈袖怔住,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穆麟眼眶中瞬间充盈着泪水,“他让我们坚守驻地,不得擅动。”

不是他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而是玄甲军已经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寻找真相,却始终没有答案。

沈袖也皱紧了眉头,敌军大规模来犯,却不让最有实力的玄甲军迎敌,这场战争里,方叔到底在想什么,他们,又在谋划些什么。

看着穆麟丧气的样子,知道从他嘴里已经无法获得更多的消息,沈袖干脆换了个话题,“那你为何会特地赴京迎我?”

穆麟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是皓月剑,方将军曾与刘、赵两位副将在议事时说过,若是有一天皓月剑现世,便要去盛京城迎皓月之主,所以当我们听说盛京城内出现了皓月剑,他们便立刻派我带兵前往京都迎回将军。”

“所以皓月剑是给你们传递消息的。”沈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篝火,嘴巴却在嘟囔。

沈袖突然觉得特别的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觉有问题,从沈家覆灭,到跟方叔练武、习兵法,再到盛京城遇到白狐狸,再到当上这个将军,好像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一般,她好像被缠在了一个茧里面,她始终找不到突破的办法。

忽然,一阵风沙吹起,迷住了众人的眼睛,沈袖稍稍用手遮着,看到了远处的树上站着的那个人,虽然戴着围帽,但月光下金色披风隐隐作现,是他。

“穆麟,呆在这里,守住营地,我去去就回。”

穆麟还未反应过来,沈袖便弓着腰拿起了皓月一跃而起,眨眼间她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墨燚跑得很快,沈袖一直在后面追,追了大半晌,他还在继续跑,沈袖有些恼火,干脆停下了脚步,再追下去,要么是陷阱,要么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沈袖的脚步一停,墨燚也就停了下来,他回头望着沈袖,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消瘦,阴柔之气更甚了。

“看来你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宣陵太子爷这些日子是吃了些苦头的。”沈袖大声地打趣他。

墨燚将围帽撤下,一段时间未见,他的下颌线显得更加分明了,五官也变得更加立体了,而那眼神也变得更加勾人了,总的来说,更瘦了。

见他不说话,沈袖继续问:“大半夜的引我出来做什么,不服气?要继续打?”

墨燚慢慢地朝她走来,沈袖迅速提高了警惕。

“看你夺得魁首,前来祝贺你。”墨燚的声音冷冷清清,脚下的步伐却是没停下。

“祝贺倒是不必了,没酒没肉的,你我也并非朋友,若没有新鲜事情要说,我就回去了。”沈袖还是往后撤了一大截,跟墨燚保持着距离。

墨燚见状也不急,缓缓地说道:“今日我来,是要与你做个交易。”

沈袖挑了挑眉,“噢?说来听听。”

“宣陵的秘密,换你的庇护。”墨燚始终抬着骄傲的头,没有一点求人的样子。

沈袖有些呆愣,这唱是哪一出,“你不应该去跟北襄皇室交易吗?跟我交易,怕是不妥吧。”

一个宣陵的王储,竟然寻求他国势力的庇护,这任谁说都讲不通吧。

墨燚低垂着眼眸,修长的睫毛让他显得格外的阴郁,“我只相信你,我也只能相信你。”

说着说着墨燚抬起了脸,坚定地与沈袖对视。

“就因为你的刀?”沈袖的嘴角抖了抖。

“也算一个原因吧,炽焰和皓月本就是宿命,但是对我来说,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才是更重要的,我没得选。”墨燚的眼神始始终飘忽不定,像是在观察什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你们宣陵可在北境,你跟我说的这些,跟我南境战地有什么关系?”

“国与国之间可是生死对头,我不仅了解左季冬将军,也同样了解方子安方将军。”墨燚将方子安的名字拖长了音,显然是在提醒沈袖,若是想知道更多,她必须答应他。

不等沈袖给出反应,墨燚已经撑不住自己的身子,缓缓走到旁边的一个石头旁倚靠着,一只手捂着胸口,十分虚弱的样子。

夜色深沉,周围的温度已降至了最低,沈袖根本没有看到豆大的汗滴从墨燚的额间滑落,只是看着他蜷缩起来的样子,感觉他情况似乎不妙,连忙朝他走近了几步。

“你没事吧?”

此时,天上突然传来了几声鹰的嘶叫,墨燚忍受着极大的疼痛把围帽又戴上了。

“…沈将军,我知道一些你想要的消息,若你想知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墨燚抬起头,沈袖在寥寥月色中看出了他的苍白。

沈袖向他身后的山上望去,那山顶上的人举着一只胳膊,那胳膊上正是一只鹰,正死死地盯着下面的人。

“他是冲着你来的吧。”沈袖斜着眼睛瞟了瞟似是要昏过去的墨燚。

惨白的墨燚扯了扯嘴角,“是。”

沈袖像是放轻松了一般,“那就好,既是来找你的,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你自求多福吧。”

拍了拍手,沈袖便转身欲走。

山上的人看到沈袖往回走,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看来谈判破裂了,胳膊一动,那只鹰朝着早已盯上的猎物俯冲下去。

“沈袖!很多秘密都会随着我的死而消失在这世间,你想要的答案将不复存在!你也不在乎吗!”

墨燚望着沈袖远去的背影,眼看着那只鹰离他越来越近了,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随后晕了过去。

就在鹰爪马上要碰到墨燚的那一瞬间,墨燚的脸上出现了大量的血迹,可是他一动也不动,沈袖看着地上成两半的鹰的尸体,又回头看了看山顶上的那个人,沈袖的眼神变得漆黑而冰冷,黑夜之中,皓月闪着凌厉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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