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金元庭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手足无措,止不住地向霍茵投去目光,似乎被吓到了。
“带三小姐回房。”霍茵面上担忧神色不减,可下达命令时语调却十分淡定。
金府地处位置在这片区域算是不错,离医馆所在的商街并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可在前厅突发状况后,竟然半个时辰大夫才来到金府。
而此时金洪林早已被下人搬到了床上,正侧着脸死死瞪大了双眼盯着床边的霍茵。长时间不肯闭眼下,他的眼球干涩地流出泪,顺着脸上的起伏流进了鬓角里。
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愿意眨下眼。
金元庭不在场,霍茵表演得更是得心应手。
霍茵微蹙着眉头轻轻坐在了床边,抬起手仔细擦去金洪林脸上的泪水,表情显得既疑惑又心疼:“老爷,为何哭了?别着急,大夫马上就来了。”
安蘅躲在金元臻身后,看着霍茵小心的动作和怜悯的语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霍茵下手也太快了吧,短短一个月不到,就让金洪林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依安蘅看来,金洪林方才倒下的表现像极了中风与偏瘫,若是想单纯依靠药物达到这种效果也并非不可能,就连医书上都大咧咧写着相关的药材。
但也因此,若是药物造成金洪林现在这副模样,有些水平的大夫都能摸出来,除非……大夫被买通了。
管家在经历了刚刚的变故后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目光投在了安蘅身上,语气焦急又带着冲劲:“你不是会医术吗?还不快些上前为老爷先看看!”
房中的包括下人在内,所有人全看向了安蘅,除了仍然在兢兢业业装着伤心担忧的霍茵。
安蘅会医术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她无法反驳但也不能在当下的场景中直白拒绝,安蘅刚想答应下来,门口就传来了闹哄哄的动静。
随着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提着药箱的大夫推开门一头冲进了房内。
房内人为他让出了一条道,大夫急匆匆上前开始为金洪林把脉,随后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屏住呼吸,惟恐发出一点动静影响大夫的判断。
整间屋子只剩下霍茵低低的啜泣声,金元臻没看出她在装模作样,没忍住上前搀扶住了霍茵。
霍茵的啜泣声顿了下,回过身轻轻揽住了金元臻,看上去好一对可怜的母女。
安蘅站在一旁看着霍茵一边有些发怵,一边观察那个一头冲进来的大夫。这个大夫看似十分焦急急迫,仔细把着脉,可她一看就知道他没好好把脉。
大夫皱着眉,面上一片严肃,眼神却飘忽着想往霍茵的方向看去。
看来是已经被买通了,安蘅松了口气。果不其然大夫收回了手,朝着众人行了个礼:“金大人看来是中风。”
霍茵腿一软,几乎站不住快要滑倒在地,被搀扶她的金元臻支撑住。
“中风?”她的声音似是漂浮在半空中,风一吹就会吹散。
安蘅在心里佩服霍茵的表演,刚刚还安静地被把脉的金洪林却突然在床上抽搐了下,喉咙里发出连绵不绝的嘶哑模糊的吼叫。
金洪林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大夫,只想大骂他被霍茵收买,真是满口胡言!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勉强能动的身体表达反抗,那似是恶鬼的可怖模样将房间里不敢出声的下人吓了一跳。
管家倒是与金洪林一条心,也是满脸不信:“你再仔细看看,真是中风?金大人可是侍郎,若是你胆敢欺瞒真实病情大人未来定不会饶过你!”
大夫语气惶恐,连连抱拳弯着腰:“我诊出确是中风,症状也一模一样,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再去寻找其他大夫!”
“好了!所有人都出去。”霍茵在此时开了口,打断了即将发怒的管家,“若真是中风,那也是天意,你去纠缠大夫作甚?”
见夫人情绪不好,剩下的下人连同管家大夫全都低头匆匆离开了房间,害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就连安蘅和金元臻也被霍茵赶了出去,独留她与金洪林两人在屋内。
谁也不知道霍茵在屋里与金洪林说了什么,屋外的人只能听见后者不甘又愤怒的吼叫声与砸床声。
随着一声巨大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屋内变得寂静,良久霍茵打开了门,扯着嘴巴吩咐:“让人好好照顾老爷,苏大夫留下药方后自会有人护送你回去。”
金府这个混乱嘈杂的夜晚就在金洪林嘶哑的吼叫声度过了。
户部侍郎金大人中风了。
这个消息在第二日早朝金洪林缺席后就传了出来,刚下早朝,许多官员就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
淮南王大步向宫外走去,身边传来其他官员的窃窃私语。
“没想到金大人竟然会中风,想当年,他可也算是咱们京中的有名人物。”有人语气感叹唏嘘。
“当年?没记错金大人当年也是靠考试才上来的吧?”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响起,语气疑惑,显然不清楚金洪林年轻时的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金大人虽是寒门出生,但却接连迷倒了两位京中贵女,先是闫家大小姐不顾家族反对嫁给他,后来相州大都督之女更是与家里断了关系也要嫁给他,这事当初在京城可闹翻了天啊!”
“居然是如此?那现在的金夫人是哪位?”
“是霍家小姐,这二人过去还被称为京城双姝,爱慕者不计其数,如今看来真是唏嘘。”
淮南王脚步不停。金洪林回京那天,淮南王看到他时就是想起这些事才惊讶了一下。
越惟天天在家中念叨的那个小姑娘,就是金家的丫鬟。想起大夏西疆严峻的形势和昨日皇帝私下召他所说的话,淮南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什么?我留在京城,爹你回西疆?”回到淮南王府后,淮南王开门见山地将皇帝的旨意告诉了越惟,果不其然换来了对方的疑惑不解。
淮南王看着儿子那张傻脸,连自己被留京当成质子都听不出来,他深深叹了口气。
“京城也挺好的,也没人感欺负我,哈哈。”越惟还以为是淮南王担心他一人留京才叹气,尬笑两声试图安慰淮南王。
那金府的小姑娘看上去并不像越惟这般单纯没脑子,留她陪着越惟也好,希望他没看错吧。
淮南王靠在椅背上无力地想。
-
当安蘅从越惟口中得知此事时也属实惊讶了一下,随即想起之前上盛节宴会时皇帝的表现又平静下来。
当时皇帝话语里就处处针对淮南王,一看就十分不满淮南王在民间的盛名,此次召回淮南王和越惟必定也是为了他手上的兵权。
可边疆形势大概出乎皇帝预料,收回兵权不实际,那么就只能将淮南王的独子越惟留在京城当作把柄牵制淮南王。
除此之外安蘅分析不出什么,当总好过面前看上去一无所知的越惟。
“知衡,爹说你想习武?”越惟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安蘅,期待她肯定的回答。
安蘅想到现在金家的情况,点了点头。
自从金洪林“中风”后,说不出话也走不了路,行动全靠下人推着走,连大幅度的动作也做不出,从前金家是金洪林的一言堂,如今倒是成了霍茵的一言堂。
不知霍茵用了什么手段,连宫中的御医也买通了,皇帝派来的御医在为金洪林诊断后也给出了中风的结论,于是金洪林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还没坐半年就又被皇帝撤下。
一直待在学院的金诚戚也得知消息回了家,但看上去既不伤心也不难过,好像只是回来确定了消息,休息了一晚就又离开。
霍茵当了家,安蘅现在不用担心金洪林再对金元臻下手,没了顾虑那就可以向金元臻告辞离开金府了。
总之金洪林连官职也丢了,仇家也寻到了,再留在金府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更何况,越惟暂时不会离开京城,那么她即使顺了对方的意也能寻机报仇。
“世子,我打算离开金府。”安蘅看着越惟高兴的脸,开了口。
越惟显然听懂了安蘅话中的意思,微微抬起眉头,语气有些许激动:“我这就去找金夫人!”
安蘅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感觉有些好笑。她是良籍,和金府也不是雇佣关系,自然不需要越惟前去找霍茵,但既然有越惟能用,那自然要借一下淮南王府的力。
毕竟在金府下人眼中,她被淮南王世子带走比甩出良籍直接走人好太多了。
安蘅回到了院中,金元臻和连曲正抱着前几日捡来的幼猫玩耍,见安蘅进门还招呼她一起。自从金洪林病倒,金府的气氛比之前轻松不少,没了性命威胁,金元臻也彻底放松下来。
安蘅垂下眸子,走近两人:“我准备离开了。”
这话一出,金元臻和连曲都呆住了,愣愣看着安蘅。
幼猫挣扎了下,这次顺利地跳落在地,直朝着金元臻喵喵叫,似乎是在控诉。
安蘅冲她们笑了下,拉回了走神的两人:“不说点什么吗?好歹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她语气轻快夸张,像是开着玩笑。
连曲眼圈一红,眼眶里只一瞬就蓄满了泪水。
“现在就走吗?”连曲哽咽出声。
安蘅故作思考地点点头,看着连曲真要掉眼泪,冲着她勾起嘴角:“当然不……再留一天吧?”
小安:皮一下
金洪林的结局大致就是这样!一辈子瘫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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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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