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得陷入僵直状态的钟擎好一会儿才回魂，但他还是不肯相信：“这虫子可信吗？”
姜又不高兴了：“这是我师父用了一百五十多种药材炼制出来的试毒虫，无论毒性是强是弱，毒药是常见还是罕见，金足都会因毒性僵死，跟那些御医祖传下来的不知变通的毒理可不一样。”
“是我失言了……”钟擎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刚到苷城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棘手，他考虑了方方面面，万万没想到还有御医测不出来的毒。
肆珀江是一条南北向河流，主河和支流流经三十余座城，要是算上城下的镇和村……
短短时间，钟擎就出了满头的冷汗。
而他还未来得及告辞，就有人进来通传：“盟主，成大夫和于大夫来了。”
“让他们进来。”
商见川觉得不太妙。
成大夫和于大夫就是拿了令牌住在城里客栈的那两名游医，御医今天下午就已经把观察出来的疮刽病的信息告知所有人，他们不会是为这事来的。
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们还从城里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两人进来了，都顾不上和在场的人寒暄，成大夫就挽起袖子：“盟主请看。”
他的手臂上长了一块巴掌大的疮。
姜又上前握住他的手，皱眉观察了一下，问道：“你现在有何感觉？”
成大夫道：“现在是一阵阵刺痛，早先只是微痒。”
商见川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和大家分开以后，我就回了客栈。吃完饭的时候手还是好好的，但等我准备就寝时，就感觉手臂泛痒。客栈的房间每天都会用药熏过，我的药浴也有驱虫的功效，不可能是什么虫导致。
“听闻患上疮刽病前期，会出现瘙痒症状。从我出现瘙痒到形成疮，就只用了两个时辰。”
商见川插嘴打断他的话：“于大夫，你感觉如何？”
于大夫愁眉不展：“我目前没有任何不适，不过我和成兄每日的行动、吃食和起居大差不差，恐怕我也在所难免。唉，也不知这病到底是什么所致……盟主，庄内可有人染上病？”
“庄里没有。是毒，不是病，江水有毒，客栈用了江水，庄里用的是井水。”商见川转头看向钟擎，“你还不走？”
“哦，哦！”钟擎如梦初醒。
“等等。”商见川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他，“河水是流动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有人中毒，想来毒物应该还在河边，或是还在河水里。”
钟擎立刻反应过来：“我这就叫人看住肆珀江上游！”
“你人手够吗？”
“还有五千兵将驻扎在啼山，只不过从那边过来最快也得要一天。”
不知道是有人下毒，还是意外形成的毒。若是前者，要是被下毒之人察觉，肯定会去毁了证据。城里的人也不能全调出来，万一被歹人察觉，来一个偷袭，那就全部完蛋。
钟擎问，“能不能从武林盟暂借一些人手？”
商见川：“……”
武林盟上上下下加起来都不到五百人，还分散在各地，除了庄里的几十个仆从，多一个他都借不出来。
他想了想，道：“武林盟没人，但武林有人。”
钟擎：“什么意思？”
“江一舟，你去把所有人叫起来。成大夫，我想大家现在大家都对你很感兴趣，你们在一起交流交流。”商见川问姜又，“你师父用了什么药炼制和炼制的手法，你可知道？”
“不知。”
“御医知道这件事以后，不一定会相信，许还会让你们不太高兴。”
姜又嗤笑：“我管他们高不高兴，出了那么大纰漏，他们敢找麻烦我就对他们不客气。”
商见川示意钟擎稍等，然后拿过纸笔刷刷写好一封信：“此事你怎么想的，你就怎么写给你师父，写完以后把信交给江一舟。江一舟，姜少侠写好就立刻把信送出去。”
“是，盟主。”
姜又不爽：“给师父写信作甚？”
商见川笑了一下：“那些御医有多少小心思无所谓，他们以后也不留在江湖，武力镇压对他们威吓不够大，不如在他们擅长的事情上碾压他们。到时候别说对你们如何了，他们看到你们还得绕着走。”
显然姜又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尤长老可以，而且是罕见难以识别的毒，尤长老过来也合适。
姜又倒没有觉得比不过就喊家长不光彩：“我立刻就写。”
商见川叮嘱：“御医们配合的话，我们也要友善一点。”
钟擎听了这些话，默默挪动几步，离商见川远了些。
攻人攻心，不愧是当上武林盟主的人，果然可怕。
商见川对江一舟使了个眼色，就带钟擎出去了。
来到大门口，差人把门口的灯都点上，把门口照得亮堂堂的。
“可还有侠士在？商某有事需要劳烦诸位。”商见川用上内力，把声音传出去老远。
不多时，就有不少人影从各个方向跃来，呼啦啦站了一大圈。
“盟主，你有事就吩咐，我都听你的！”
在一声声附和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上刀山下火海也可以！”
“那还是不了吧……”
钟擎：“……”
原来，江湖人也还是有正常人的。
“疮刽病已经有重大发现，现在急需人手去看守重要东西。”商见川把钟擎往前一推，“这是钟大将军的小儿子，还有五千兵马，但还需一天才能赶到。”
钟擎懂事地接过话：“在我的人马来到之前，想借一借各位大侠的力，事成之后，我就……”他一卡，又豪迈地说，“请诸位大侠喝酒喝个尽兴！”
有些人被喝酒吸引住了，有些人还被他一声又一声的大侠给喊得飘飘然。
他们也是大侠了，如果不去，哪对得起大侠这个名号！
还有一部分人就是单纯热心肠，想来帮忙的，林林总总，跟钟擎走的人有不少。
商见川进庄，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前厅，好些手里还拿了纸笔，患了病的成大夫被围在中央。
江一舟见商见川进来了，便闪身过去：“盟主，没有人离庄，听到外面有动静也只是好奇了一下，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成大夫上了。”
商见川点头：“半个时辰后再让姜又跟他们说江水有毒的事。”
肆珀江的源头离苷城不是很远，半个小时，够钟擎做好部署了。
天一亮，就派人顺着江水查看。
几天下来，打捞的人并没有捞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河边也没什么发现。
肆珀江的水是从一个洞口流出来的，水流在洞口外的水道铺开，之后倾斜而下，形成一道瀑布，再沿着山道流下。
一行人站在了瀑布上边的两岸，都沉默不语。
源头的水很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
检查过一遍，也什么都没发现。
但是其他地方还有人中毒，让这一江活水变毒水的东西，应该还是在的。
商见川纵身飞起，飞到水流出来的洞口周围，还用剑在洞边都削了一圈。
“商盟主，如何？”
“没有东西。”
他脚在山壁上一踏，借了力，正好要飞回去，视线中忽然闪进一抹颜色。
在空中旋了个半圈，改变了方向，朝洞口右边掠去，手顺势往旁边一拽，扯下一根手臂大小的树枝，树枝探进水里，用力一掀，一块长而扁的石头被推到一边，露出底下一丛黑紫色的矮草。
“发现什么了？”
商见川不言，又在周围查看一圈，没有发现别的地方有长，就回去用树枝一铲，将那草连同底下软趴趴的泥都掀起来。
那里正好是出水洞口边的一个角落，相比之下水流比较平静，所以取得很顺利。
商见川将那摊草甩在地上，本就有些腐烂的草叶被这么一摔，又稀烂不少。
钟擎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藏在石头底下的。”看他要用手扒拉，商见川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
以他有限的生物学知识判断，这玩意儿矮得几乎要黏在土里，叶子又尖又细，细得像针，怎么看都不像生长阔叶草阔叶树的苷城本土植物。
可能是哪里来的物种入侵，也不知道有没有病菌。
他皱眉，嫌弃地把树枝远远丢开。
随他们一起来的本地向导蹲下来观察许久：“怪了，我在这里长了差不多五十年，从未见过这种草。”
商见川补充：“只发现了这么一丛，这里应该不是适合这草生长的地方。上面有些叶片是完好的，大部分都腐烂了。”
向导扒拉一下：“看，腐烂的那些，根已经坏掉了。”
几天下来也只有这么个发现，最终紫草还是被带了回去。
回到庄上时，看到尤申就在庄子门口，把不知为何过来的几个御医骂得话都不敢说一句。
“就你们这水平，还敢瞧不起我弟子？你们认识的毒都没有他们十岁时候认得多！”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素骂姜又骂得最多的其中两个御医竟也一句话不说。
商见川下马：“尤长老，你到了。”
尤申还在气头上，哼哼道：“再不来，有些人就要说我徒弟哄骗天下人了！”
商见川怕他气不过，给御医下些奇奇怪怪又不害性命的毒，便转移他的注意力：“尤长老，我们今天发现了奇异的草，尤长老要不要看看？”
“一株草有什么好看的，哼。”
“算了，这草无人见过，也许尤长老也不认识。”
尤申在眼珠子转了转：“在哪儿，让我看看。”
钟擎让人把包着草的防水布打开。
尤申左看看右看看，小声嘀咕：“竟还有我没见过的草，不是中原的东西吧？”
他掏了掏，抓出一些药粉，又拿出几只小虫子，都没有特别的变化。
商见川道：“尤长老，试试金足呢？”
尤申瞅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拿出一个竹筒，取出虫子之前，先抓过商见川：“用你的内力把上面的水烘干。”
商见川：“……”
将紫草彻底烘干，尤申才取出一只金足。
金足才沾上草的边边，就彻底不动了。
尤申心痛：“三只死掉的金足都是因为你！”
一部分紫草被尤申带走，研究一晚以后，他很生气：“有毒，我但我不认识！”
他烦躁得团团转，然后踢了踢二师父坐的椅子，话却是对商见川说的：“让你师父带去找鬼医去，他也不认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让那些人等死吧。顺便看看你的毒。”
鬼医游术在孤影山。
商见川刷地站起：“备马，我马上出发！”
钟擎痴呆：“不用那么急吧？”
商见川一脸正直：“中毒的百姓等不起。”
江湖小报一则：
提醒守江的侠士，江边的蘑菇吃不得。已经有六名侠士用蘑菇下酒，疯癫了三日才好。实在是饿，去问慷慨的兵将们要干粮，难吃是难吃，好歹不用发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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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见川：老婆！！！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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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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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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