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很满意娇珠这番表态,那夜之后,延肆果真没再找她麻烦。
而那夜出了校练场后,娇珠便被宫人领到凉宫某处寝殿歇息了一夜,翌日一早就被送到了一辆马车之上。
听那女婢言,延肆留下一半兵马留守邺城,另一半则要随他原路返回晋安。
从邺城到晋安,约莫有一千七百里的路程,马车日夜兼行也要足足花上九日才能到达北燕都城。
这九日里,娇珠一人坐在马车上,除了按时送饭的宫人,她也没见着延肆的人影。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一人在马车里吃吃睡睡,好不快活。只是快活的时日总是短暂的很,马车很快就抵达晋安。
一直到马车抵达北燕行宫,娇珠下车,双脚落在白玉石阶上,冷风一吹,她裹了裹衣裳领口,心中终于生出些许茫然无措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仆役各行各事,竟无一人搭理她,而她身边也未曾出现一个带路的宫人。她转头,见到前方下马的延肆,迟疑要不要上去问个清楚,但又怕他再生事端,威胁她性命。
可天寒渐冻,就这么站在这里也不算回事。望着延肆行至渐远的背影,娇珠咬了咬牙,还是提裙小跑追了上去。
“主君!主君!主君等等我!”
青年腿长步子大,娇珠跑得气喘吁吁才追上了他。
延肆垂眸,目光落在娇珠脸上。
九日未见的小娘子似乎还圆润了些许,此时她摸着起伏的胸口嘘嘘喘气,宛如剥壳鸡蛋似的白嫩小脸此刻像是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
他抱起胳膊,懒懒挑眉打量了一番,眼底轻蔑:“什么事?”
看到延肆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娇珠就想啐他,无奈寄人篱下,总得腆着脸说好话。
因为方才跑得太过急促,娇珠缓了好一会儿,才软声道:“主君,你还没说将我安排在何处歇息呢。”娇美女郎眨着那双乌汪汪的杏眼,神色十分真诚。
延肆闻言弯着眼睛轻嘲了声:“呵,你不说我都忘了。”
望着面前虽笑但眼底依旧泛着讽刺冷意的疯子,娇珠弯唇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主君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嘛。”
似是很讨厌女郎这幅假笑的模样,延肆又恢复了那副冷脸,叫来一旁的宫婢。
“带她去宝华殿,没事别来烦我。”
女婢应声,忙领着娇珠去了宝华殿。
从武都到邺城,又从邺城到晋安,快大半月的赶路让小娘子身心俱疲,到了寝殿,娇珠几乎是倒头就睡。
娇珠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有刻薄恶毒的契丹夫人,还有漠不关心的阿父。甚至还突然跑来一群举着刀剑的北燕士兵,凶神恶煞地往她这边围堵。
而最后那群北燕士兵向后退去,画面变成了那个带着银制面具的恐怖男人。
他举起刀,咧开嘴森森地笑,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白牙。
“去死吧!“
娇珠惊恐异常,控制不住地挥手挣扎起来。
“不要——”
娇珠猛地睁开眼,额上一层冷汗。
原来是梦,她舒了一口气,依旧心有余悸。待定神下来竟发觉天色已半黑。
娇珠从铺着厚毯的软榻上上微微坐起身,看了一圈四周的装饰摆设。
墙角的碳火烧得哔剥作响,屋子里充斥着暖洋洋的热意。睡前没太仔细看这殿里的布置,现下仔细瞧瞧觉得延肆那厮还不算亏待她。
后颈不知是不是睡落枕了,一阵酸疼,娇珠伸手揉了揉,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实在搞不懂那疯狗的心思,先前说要杀她,现下又放了她,且还让她住在这种明显是后妃所居的寝殿里?
虽然她是下了决心地用美貌来诱惑他,而现在的结果也似乎是延肆真的为她美貌所动了。
可她还是觉得隐隐不安。娇珠总觉得他不会是那种轻易被她的美貌给蛊惑到的人。
那日在地牢里,他的眼神寒凉且狠戾,纵然是现在回想起也让娇珠的脊背发凉。
他的眼神绝不像是被她的容貌给吸引,倒像是…像是草原上的恶狼见到猎物时那种兴奋的嗜血。
暖热的屋子里,娇珠却觉后背一阵冷津津的寒意。
劫后余生,总有种后怕的感觉。
就在女郎卧在榻上愣神的时候,殿外传来了几记扣门声。
接着便见一相貌清秀的宫女领着几名宫人鱼贯进了殿内,宫人的手中还托着盛放衣物的梨木托盘。
见娇珠神色疑惑,为首的宫女连忙笑得讨好,“婢子青黛,见过杨美人。”
“杨美人醒来还未更衣,就让婢子们伺候美人沐浴吧。”
娇珠听到宫女的称呼顿时有些迷惑,她什么时候成了杨美人了?
青黛似乎看出了榻上美人的困惑,立刻出声解释道:“宝华殿乃美人居所,这是宫中规矩。”
虽说这位郡主的正式封号还未下来,但既然主君有心让这位阴平郡主入住宝华殿,那便是承认其美人身份了。而且虽美人位分并不算高,但如今新主继位,娇珠可是北燕宫里第一个后妃,宫女们自然不敢怠慢。
更何况这位娇滴滴的美人还是主君让人送到宝华殿来的,她们再拿不准分寸,也知道如今这位阴平郡主可不是俘虏那么简单了。
娇珠听罢,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稍稍落下。
延肆封了她美人,那是不是说明他暂时不会杀她了?还好,还好,她的容貌还是起了那么一点作用的。
既然成为了美人,那她便有机会救出阿枝了。
见美人似乎在愣神,青黛轻轻出声:“杨美人,杨美人?”
娇珠一怔,抬头杏眼朦胧:“什么?”
青黛被女郎的美貌惊了一瞬,怕惊到了小娘子,语气不由自主地都放轻缓了:“美人还准备沐浴吗?”
娇珠想到前几日的路途跋涉,确实觉得身子有些黏腻,便点头允了。青黛见娇珠同意了,便命宫人将娇珠带进了殿后的浴殿。
偌大的宫殿里置着一方白玉制的汤池。
雾蒙蒙的热气蒸腾着,池水竟呈一片奶白之色,女婢们向里灌着热水,水面正咕咚咕咚地冒着白泡。
殿内白气缭绕,暖意融融。
娇珠伸手拂了拂汤泉,温烫的水触到指尖,透着软绵绵的暖。
貌美女郎瞬时心头一动,有些跃跃欲试。
美人的衣衫自背后滑落,顿时露出了大片白腻子似的肌肤,细腰桃、臀,皮肤白软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墨绸似的一把青丝直坠腰间,步履之间带着勾人的妩媚。可偏偏那张雪白小脸确是一副懵懂娇美模样。
纯与媚的两种极端在娇珠的身上竟能完美融合。
身后的女婢见状顿时惊叹不已。
不愧是有名的北国第一美人,瞧瞧这小脸,这身段,整个北燕哪里能找出如此娇艳欲滴的小娘子来,怪不得连那位暴戾的主君都舍不得杀她。
娇珠赤足走到了温泉汤里,温热的泉水与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娇珠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只觉这几日车马劳顿的酸软肌肉都得到了放松。
泉水温温热热,淋在肌肤上,驱散了身上一阵阵的寒意。
婢女将适才准备好的花瓣倒入了汤泉里,霎时热气卷着暗香浮动,绯红的花瓣衬得女郎的肌肤愈发雪艳来。
娇珠趴在白玉制的池壁上,任凭宫女们在她的背上轻轻揉按。
“美人的皮肤可真好。”一名替娇珠搓背的宫女由心赞道,少女的肌肤软嫩,她都不使太大的力气。
“美人的这头发也美,是奴婢见过最黑最柔顺的头发了。”另一名给娇珠洗头的宫女也连连赞叹…
“美人这背也美极了,白的像雪堆似的。”
“美人这腿也……”
听着耳边北燕宫婢对她身体的各种赞叹,娇珠微微窘迫。
她知道自己美,也知道北燕女子豪爽大方,不拘小节。可当听到她们恨不得把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要赞美一遍的时候,娇珠还是觉得有些羞耻的。
尤其是当她起身更衣时,她们盯在她胸前时那冒着光的眼神……
好不容易更完衣,娇珠终于有了自己独处的时辰。
刚泡完温泉,内室又烧着炭火,娇珠并不冷,于是只披了件外衫。
娇美女郎半倚在窗边的小榻上,望着窗外的夜色,玉手轻拖香腮,眉尖微蹙。
胭脂色丝绸外衫略略滑落,露出了细润的肩膀,裹着碧色肚兜雪团子似的胸‘脯微微起伏,显出一抹诱‘人的痕迹。
青黛见到不禁屏息几分。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做起来也是美得令人心悸。
所以她可是一点都不意外那可怕的主君会留下娇珠了。像杨美人这般容貌,再高的荣宠自然也是是受得住的。
“美人,奴婢给您梳妆。”青黛低唤了一声,窗边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轻轻颔首。
铜镜里映着娇娇美人略带愁色的娇颜,青黛梳着那绸缎似的青丝,万不敢失了手中的力度扯痛女郎。娇珠年岁尚小,青黛便替娇珠绾了个松散的发髻,额前几缕青丝微垂,带着几分慵懒的娇憨美感。
现下都女子都实行敷上厚厚的铅粉,好让自己看起来肌肤白皙,娇珠向来觉得闷,便很少上妆。这会子也就抹了点嫣色口脂,便让青黛不必再为其上妆了。
青黛道了声好,美人本就生得一副好颜色,不敷粉那肌肤也像白腻子似的软玉般。
见青黛亲和的模样,娇珠倒是有了几分放松,装作不经意地打听了一番。
青黛不疑有他,毕恭毕敬地答了。
据青黛所言,娇珠现下居住的这所殿宇名为宝华殿,是北燕旧主后妃的孚容夫人的旧居。
青黛和方才几个宫女都是宝华殿的老人了。
如今北燕易主,娇珠又成了宫里唯一的后妃,宫人们自是不敢违逆,只得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娇珠。
说起来,这宝华殿如今可算是这北燕宫最热闹的地儿了。如此说倒不是因为宝华殿有多奢靡,反而这昔日的宝华殿是北燕宫里的最冷清的地儿。
其实北燕旧主延烈好色成性,宫里美人不断,但这偌大的宝华殿却只住过一位孚容夫人。宝华殿偏僻,且孚容夫人又早逝,所以殿里只剩三五个洒扫的宫人。
延肆夺位那日,除了冷僻的宝华殿,后宫里的宫人们几乎都被遣散了。就连延肆自己现下所住的居所也没有几个伺候的宫人。
“孚容夫人……”娇珠喃喃道,她倒是听过这位夫人的名讳。
孚容夫人曾是北部赫赫有名的美人,只是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病逝了。
“美人,请更衣吧。”青黛拿来几件冬裙准备伺候娇珠换上。
女郎一把细腰婀娜,纵然是换上厚实的冬衣也可窥几分。
就在娇珠衣衫半褪时,互听殿门“砰”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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