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的事。”过去半年,再次提及唐辛,陆听雪的心情依然很沉重。在段嘉揽为唐辛澄清后,卓越的通告紧随其后,在资本的操控下,唐辛迅速翻红,而他那首《我等》在一个月后上线,一夜之间冲上各大平台榜首。他的粉丝在网上呼吁他重出舞台,可无论是卓越还是唐辛的家人都没有公开唐辛的死讯。
“不必再提。”陆听雪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为唐辛深感惋惜,却无能为力。
两人开始了漫长的沉默,许久,段嘉揽回头问:“雪哥,还有什么话说吗?我还在上班不能出来太久。”
“离开这里吧。”陆听雪道出今晚来的目的。
段嘉揽笑着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别玩了好吗?”陆听雪盯着他明亮的眼,“这里有多乱你不清楚吗?”
“雪哥,你让我离开,我若是离开了,又去哪呢?”
陆听雪知道段嘉揽在想什么,清楚他这是在逼迫自己走向他想要的路,可是这么久,他也没想好结果。
再度的沉默持续了一分钟有余,最终还是段嘉揽开了口,“我回去上班了,再联系。”
他神态自若,语气轻松,看上去什么事也没有,实际上难受死了。
陆听雪的犹犹豫豫像一把钝刀,撕扯着他的血肉,拉扯着他的神经。陆听雪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优柔寡断有多伤人吧。
段嘉揽感到伤神,陆听雪这样他能怎样呢?
推开车门,寒夜里的萧瑟的风灌入车内,穿着单薄的段嘉揽打了个哆嗦,虽然对外面的温度很不适应,还是下了车置身于寒冷之中。
反手关上车门,段嘉揽吐了一口闷在胸口许久的气,迈开腿朝酒吧大门走去。
坐在车内的陆听雪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将目光追上段嘉揽的身影,隔着一扇玻璃窗,段嘉揽变得模糊。他听不到车外的声音,只能通过视觉感知段嘉揽走远。
从前是段嘉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现在是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还爱段嘉揽吗?
在没有记忆的期间,一个新的自己,爱上陌生的段嘉揽,不是因为爱吗?
陆听雪沉痛的垂上眼。
这一晚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他们都没有谈出彼此想要的结果,陆听雪的徘徊与迷茫既给不了自己答案,也给不了段嘉揽答案。
陆听雪没有再来找段嘉揽,他需要指导赵德意的剧本。剧本是格尚制作,也是出品方,主演已经敲定了,配角还在试镜中。赵德意还没正式出道,签入酷新后,取了一个艺名叫‘赵泽瑜’,由陆听雪亲自带。他没有立即给赵德意安排主演,以赵德意目前的能力完全不够,他需要时间与经历成长,直到他能担起主演。而格尚这个剧,是他为赵德意争取来的试镜机会。
已经苦学了一周,陆听雪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亲自送赵德意去试镜酒店。他将赵德意送到门口,自己留在外面,等待期间拿出手机刷刷朋友圈。
一打开朋友圈,就看到付景之刚发的动态,九张图,全是他们三人,卡在最中间一张非常幸福有爱。付景之抱着沈锦书,杨斯明立在旁边,他和杨斯明歪头亲在沈锦书的笑脸上。他们身后是终年不化的雪山,湛湛晴空下,海水泛着蓝。
明明不是一家三口,凑在一起的时候,和一家三口没区别。
要不是知道沈锦书姓沈,是沈聿洐的儿子,他真当付景之和杨斯明有一个可爱帅气的小孩。
他的目光停在这‘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上,心底莫名蔓延出孤独之感。他什么都不缺,可每当停下匆忙的脚步,那种浑身无力,灵魂孤寂的感觉特别清晰。
他想,他不是什么都不缺,他的富裕缺少了人气与人情。
思及此处,一辆奔驰在旁边停下,下来一位一身黑的光头男人,他大步走到陆听雪身边,还算客气的叫了声‘陆少爷。’
陆听雪捏着手机看向来者,瞬间嗅到对方身上不一般的气息。
“陆少爷,我们先生请您过去喝杯茶。”
先生?那位先生,陆听雪不用想也知道是赵风。
自赵德意要进娱乐圈开始,赵风已经找过他一次,让他把赵德意哪来的送回哪去。受人所托的陆听雪当然不会听他的安排,一直将赵德意留在身边留到至今。
赵风突然邀请他过去喝茶,一定又是为了赵德意。
坐上赵风安排的车,陆听雪给赵德意发了消息,让他试镜后回家,晚点再联系。
四十分钟后,他又来到了芙蓉苑赵风书房,赵风还像上一次抽着烟坐在书桌里面,半个身体藏在阴暗中。
整齐的书桌上除了书房四宝,还有一把不大不小的剪刀,刀刃折射出冰冷刺骨的寒光。
“听我一句劝,把赵德意还给韩素薇。”赵风语气毫无温度的说。
“赵董,您应该知道,小意他是成年人,他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陆听雪说。
“他是我赵风的儿子,他的未来轮不到他自己选择,我让他往东他必须往东。”
“您缺的不是儿子,是傀儡,一个任你摆布的傀儡。”
赵风眼里的温度继续下降,“你是觉得我对段嘉揽太仁慈了吗?”
“赵先生,您对谁可都不仁慈,但凡您有点仁慈之心,不至于永失所爱。”陆听雪顿了顿,继续说:“小意是您儿子没错,可他也是自由的,他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他自己会努力争取,比起将我们所希望的强加在他身上,将他变成一个顺从的傀儡,不如适当适时的引导干涉,让他活的更像个人。赵先生,我不能把小意送回到他母亲身边,他需要我。曾经,有一个糟糕的小孩需要被救赎,我没能力将他拉上岸。现在,又有一个小孩,他不渴望被救赎,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不想放弃他。”
赵风取下烟在烟灰缸上抖落烟灰,低沉的嗓音缓缓而起,“别自不量力了,你连唐辛都救不了,还想拽着我儿子挣脱掉我。”
“那是个意外。”
赵风的眼神顿时冷如兵刃,“意外?”刺骨的目光直直盯在陆听雪脸上,“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你说那是意外。”他愤然站起,将没有抽完的烟砸到陆听雪身上,“一个凡人,妄图作什么救赎的神明?18岁的段嘉揽你救不了,你为什么还要不自量力救唐辛?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可怜他,想帮他逃离,他还好好的活着!”
唐辛的死是赵风跨不过去的坎,是心里打不开的死结,是夜里惶惶的梦魇。
他把唐辛的骨灰盒安置在塞尔伯罗岛,不是想还唐辛自由,是他不接受唐辛已死的事实,他也不敢面对冷冰冰的骨灰盒。看着那个小小的盒子,仿佛看到自己勒在唐辛脖子上的手,一点点把他掐死。
所以,看不到就能把罪名按在别人头上,比如陆听雪。
如此,他就能折磨陆听雪,把本该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惩罚全都施加在他身上。而赵德意不过是幌子。他不在意赵德意怎么样。
陆听雪怒道:“所以,时至今日,你还是不认为是你错了!”
“我没错!”赵风走出书桌,站到陆听雪面前。
陆听雪不卑不亢与他对视,敛去身上的温和之气。
“陆听雪,你很好,可你的势力撑不起你的悲悯。我听说你去酒吧找过段嘉揽了,你应该看到曾经风光无限的人,如今困在纸醉金迷的地方,任人欺辱。你的心不好过吧。你想带他走吧。可你没那个能力把他从我手底下带走。”赵风眼里荡漾着渗人的笑,他捕捉到陆听雪的悲愤,这是陆听雪无能为力的表现,“神明听不见,所以世间多的是悲欢离合。不过,我听得见。陆听雪,你今天剪掉你的舌头,我就放了段嘉揽。”
陆听雪的眼底漾起惊愕。
赵风嗤笑,“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还给人出馊主意,我看你没了舌头,还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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