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洐张口想说不是，话到嘴边立即吞了回去，有点蔫吧的垂了垂眼睫。他带的大一金融课，每天准点上课，上完课就走，至今没有学生投诉他不好，可也没有学生主动问他问题。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搞不清楚。
两人一人静静坐着，一人看剧本，没有话说。
半小时后，沈锦书醒了，哭了几声见到付景之又不哭了。
穿好衣服，付景之陪他在房间玩，累了坐下来教他玩消消乐。
沈聿洐从始至终不插嘴不插手，只瞪着大眼看。
午饭点沈聿洐从餐厅订了餐，都是照着付景之的口味点的，只有蟹煲饭是给沈锦书点的。付景之领会得到他的心意，却没说，一边填饱自己的肚子一边喂沈锦书。
饭后，付景之哄沈锦书吃药哄了许久，以至于他错过了午休时间，匆匆忙忙要去剧组。
沈锦书可不答应他走，抱着他的腿不撒手，付景之看向沈聿洐，示意他想办法。
“我带他一起去吧。”沈聿洐说。
“我不是去玩。”付景之认真的说。
“我知道。可你也看到了，小书他不肯放你走。”沈聿洐冲沈锦书抬抬下颚，示意付景之注意他腿上的挂件。
付景之低下头对上沈锦书圆溜溜水汪汪的眼，十分无奈。
“付叔叔，求求你，不要丢下小书。”
只一句，付景之便觉自己遇到了逃不了的劫，弯下腰把沈锦书抱起，“小家伙，你真能制我。”
见状，沈聿洐眼底浮出淡淡的笑意。
付景之的心仍是软的。
房间门推开的时候，先出来的是沈聿洐，等候的苏暖看到他从付景之房间里出来，差点惊掉下巴。
沈聿洐手里拎着沈锦书的玩具和一点零食，出来后侧过身让抱着沈锦书的付景之出来。
苏暖在付景之的朋友圈见过沈锦书，好奇心驱使下她私下问过付景之这个小孩的身份，知道他是沈聿洐的儿子，沈家长孙。可，他怎么也在这里？
“你们这是？”如果不是知道杨斯明的存在，她会以为这三是一家三口。
沈聿洐拉上房间门，付景之看着苏暖说：“沈总的亲儿子，小书，你见过。”
苏暖感觉自己撞见了不该看的，嘿嘿的笑了笑，冲沈锦书打招呼，“小书，你好呀~”
沈锦书看了一眼，又看向陌生的苏暖，口齿还算清晰的说：“你好。”
去剧组的车是剧组安排的，而今天拍摄地在本地一处古城内，二十分钟不到，四人纷纷下车进到《凝汐缘》拍摄组。
付景之被工作人员请去化妆室，沈聿洐抱着沈锦书跟了进去，在旁边坐着看。
化妆换衣服用了两个小时，正式开拍是在下午5点10分。
两场戏拍到晚上10点，付景之中途休息时让沈聿洐先带沈锦书回去，可沈锦书不愿意走，一定要在能看到他的地方。沈聿洐和付景之都很无奈。
等回酒店时，沈锦书已经在付景之怀里睡着。
付景之想让沈聿洐和沈锦书睡，沈聿洐说：“你不是说小书正是需要被爱的年龄吗？作为他名义上的父亲，我不爱他，不，我不够爱他，他和我再怎么相处也处不出多余的感情。可你不一样，你既不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也非生物学上的父亲，却很爱他。”他顿了顿，真诚而认真的凝视付景之的眼睛说：“所以，你比我更适合陪在小书身边。”
虽然沈聿洐说的很对，付景之还是要说：“这不是长久之法。”
“景之，我没告诉你，我和殊容准备过完年就离婚。”
“离婚？”付景之吃惊。
沈聿洐嗯了声。
“为什么？”
“她需要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提到幸福，沈聿洐眼底浮出了几分迷茫，周围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他还在一段已经结束的感情里彳亍前行。
这个说法令付景之不知该怎么说，林殊容也是人，一段婚姻无法让她幸福，她有理由有权利放弃去追寻真正的幸福。可是，他们俩的选择，对幼小的沈锦书不公平，甚至不负责。
然而，谁能说得出谁对谁错呢？
“小书跟谁？”付景之盯着沈锦书的脸说，失败的婚姻，最不幸的永远是无辜的孩子。
“再商议。”沈聿洐本身不喜欢小孩，何况不是亲生子，他也做不来照顾小孩的麻烦事，沈锦书当然跟林殊容比较好。不过这件事，他和林殊容没有商议过。
付景之暗暗叹气，走到床边对沈聿洐说：“把被子掀开。”
收到命令的沈聿洐赶紧行动，付景之小心翼翼将沈锦书放在床上，坐下后脱他脚上的鞋子，一边说：“我个人认为，小书应该跟着林殊容，跟你不太安全。”
沈聿洐说：“你说。”
“小书和你不像，现在年龄小，不太容易看出来，等大点，别说你妈，你身边但凡和你关系好点的人都能看出来。”付景之为沈锦书脱外裤，动作小心温柔，“一旦有人起了疑心，小书的身世肯定掩饰不住，那时候，你们两家不止会生嫌隙，林殊容想隐瞒的事也会曝光。”
这点沈聿洐没有考虑到，沈锦书的去处他随林殊容，如果林殊容要留他在沈家，他在沈家必定会过好日子。
“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想隐瞒什么事，我关心的只是小书，希望你们在做决定的时候，多多考虑考虑他。”付景之心思凝重，眼底满是阴郁。随手将从沈锦书身上脱下来的外裤放到床头，拉上被子盖住他的双腿，“小书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应该因为你们之间的不由衷分担后果。”
听到这里，沈聿洐便想保住沈锦书，因为付景之爱他心疼他，舍不得他受到伤害。
如果沈锦书跟林殊容走，最大的困难是苏沅，她不会接受自己的孙子被人带走。
这点沈聿洐知道。
那又该怎么做呢？
-
一周后，付景之、沈聿洐带着沈锦书坐上回平京的飞机，沈锦书带着沈锦书坐在第一排，沈聿洐在他们后排。
沈锦书坐了不少次的飞机，在飞机上没有一点不适，更不闹。他静静靠着窗看外面，看腻了付景之陪他看动画片，两人一前一后睡了过去。
长时间没听到付景之的声音，沈聿洐往前看了一眼，发现都睡着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向空乘要了毛毯，小心翼翼搭在两人身上。
见付景之没有转醒，便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侧着头直直盯着付景之的脸。也只有这时候，他能大胆的看付景之。
商务舱内很安静，安静的令人想做坏事。
沈聿洐回过头，正好对上过来给后排乘客送饮料的空姐，他心虚的偏过头盯着沈锦书。这小子趴在付景之怀里，被付景之用大衣外套裹着，睡的十分香。
能被付景之裹在怀里睡觉，多幸福啊！
沈聿洐一时非常艳羡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他抱着的是自己得不到的人。他想见一定能见到，甚至只需要一个电话，付景之会连夜接他。
自己曾经也能这样，可惜那时候不懂珍惜，错把付景之当白月光，以至于现在连看一眼都怕被发现。
送饮料的空姐离开后，沈聿洐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付景之，一点点的将身体挪过去。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付景之有属于他的爱人和幸福，可是他像快要渴死的人，真的需要一口水。
他爱付景之，即使付景之让他滚，即使付景之的心里没有了他。
从前，他觉得飞蛾扑火般的爱太可笑，明知是死局，为什么要愚蠢的飞扑进去？
他也瞧不起一厢情愿和自我感动式的爱，明知得不到回应，也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难道天下人上亿，其他人都不能爱吗？
现在，他都明白了，不是愚蠢，不是傻，是无可奈何。
当四片唇瓣分开时，沈聿洐眷恋的望着付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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