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秋月院。
林氏因着白天在老夫人那吃了瘪,气的满肚子火气无处可发。
吴嬷嬷又告诉她说窦谦今晚在春麓院歇下了,这于林氏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满腹无明业火恼得她翻来翻去很晚才睡着。
半夜林氏醒来嗓子一阵口干舌燥,坐起身想翻下床喝口水。
林氏睡着时有点着灯的习惯,可不等她下床,窗前的灯火片霎熄灭了,屋里骤然陷入黑暗。
她没来由的紧迫,林氏没敢动作,一双眸子凝望着四周,却见窗外幽幽的飘过一抹黑影,惊得她抓着被褥往里些靠。
那黑影却没走,在窗前停了下来。
林氏只感觉自己的声音卡在了喉咙眼儿里,怎么也蹦不出来。
那黑影的身形,那发饰的轮廓,似柳氏,又像是梅姨娘。
林氏看不清楚,她的额头不停冒着冷汗,嘴里嘟囔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没有害你,不是我,不是我!”
“呵呵……”
耳边有如幻觉般响起一串银铃似得轻笑声,柔柔的,却万分渗人。
那笑声落在林氏耳中宛如女鬼的笑声,叫她整个身子僵硬在被里。
床前的黑影顷刻间便消了影踪,林氏刚松一口气,忽而惊觉有东西靠近了自己,她的喉咙被什么死死锁住,声音蹦不出来,就连气都提不起来。
林氏要窒息了。
有东西想要掐死她!
林氏粗喘了几口气,手想抬起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她咬牙切齿地大口气喊道:“吴嬷嬷!”
外头的吴嬷嬷及时冲了进来,她进了屋发现灯灭了,先点上了灯,“夫人?”
屋子又亮了起来,直到这一刻林氏才感觉自己终于得救了,她的衣襟都湿透了。
吴嬷嬷一见又去拿了布巾为她擦拭身子,关切问道:“夫人可是做了噩梦?”
林氏抬眼看了看屋内,除了吴嬷嬷,没有第二人。
“吴嬷嬷,你在外头可有看见听见什么?”
“老奴没看到啊。”
吴嬷嬷确定不曾听见动静,所以只觉着疑惑。
林氏漫不经心摆手,“没什么事儿了,看来我只是梦魇了,你好好在外面守着吧。”
说完林氏又趟回去闭上了眼,看来那黑影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后半夜,无事发生。
……
去寿康堂的路上,窦明旖问了知秋知英昨夜的黑影,“昨天夜里院子可有动静?”
两个人都是摇头,窦明旖便没太过在意。
那影子只是闪了几下便消失了,她虽对鬼怪之说并不迷信,可谁知道究竟有没有鬼魂在这窦府内飘荡呢。
待入了寿康堂内给老夫人请了安,坐在窦明曦身边的窦明婷先发了话,“大姐看起来气色不怎的好,莫不是有甚么烦心事憋着吧,不若说出来妹妹也好为姐姐排忧?”
窦明婷虽是这么说,可话里怎么皆有股拿她的烦心事当作笑话看待的意味。
窦明曦正依偎在老夫人身边,讲着自己在话本子读到的故事逗的老夫人直笑,她微微向窦明旖投去得意一眼。
窦明旖笑着,扫去面上的乌云,道:“并未有什么烦心事,倒是三妹看起来面带春色,可是有好事发生了,我正想听听呢。”
窦明婷的心情全然写在了脸上,喜怒哀乐轻易便可看出来,这会儿可不就是满脸春色吗?
窦明婷一脸悻悻然,窦明曦便笑道:“三妹这是因着祖母回府了,打心眼的高兴呢,对不,三妹?”
老夫人“呵呵”一笑,扫了一圈入座的四位姑娘,笑着说:“你啊,就是会打趣祖母。”
“祖母,祖母。”
窦明婉与窦明骏两个奔了进来,两个人进门后先行了还算规矩的礼,这才跑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一见到两个便一边一个搂进了怀里。
窦明曦只好让出位。
一直沉默寡言的窦明芩转过头,她从自己腰间解下香包递过来,柔声道:“大姐,你气神似乎不大好,收下这个吧,这个香包有平心静神的功效。”
窦明旖见她眼中真诚便未作推辞,收下挂在了腰间,香包的味道很好闻,果真感觉精神了几分。
“四妹改日到我翠竹院来玩。”
窦明芩只是羞涩一笑,淡淡小声“嗯”了一声。
她生性内敛,平日不爱说话,自从爹娘逝后,她更是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鲜少出院。
就算是窦明旖开口邀了,她也不敢真的去。
今日窦明硕到了寿康堂,他不大友好的目光看了窦明旖几眼,又压了回去,乖乖坐在窦明曦的左手边。
林氏却未到场,窦明旖便问窦明曦道:“母亲怎的没来呢?二妹应当先去了秋月院见过母亲了吧。”
窦明曦回:“娘她昨晚梦魇一直头疼在早上,便托吴嬷嬷传了话,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窦明旖眯起眼,林氏做了噩梦,还因此病倒了。
她当真不是因为昨日在老夫人这吃了瘪,而故意不来请安?
“母亲操劳窦府这么一大家,病倒了可不是好事,希望母亲她能早日好起来吧,不若家里要是出了事,可无人管家了。”
窦明曦一听这话,就暗地咬牙直想愤愤不平。
她不是听不出来窦明旖这一番在老夫人面前上眼色,分明就是摆着要老夫人收了林氏的权。
然林氏确实有装病不来请安的念头,她又不能将这事抖露出来。
窦明曦道:“母亲只是一时头痛想多歇息片刻,算不得是大病,府中之事她还是能管上一管的。”
那厢窦明婉还在笑,“祖母,昨晚我梦到了大鸡腿,那味道可好吃了,哦,还有,还有,还有大姐姐屋里做的杏仁酥。”
老夫人慈爱地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个小馋猫。”
窦明婉眨巴着眼,暗地里朝窦明旖机灵一笑。
窦明旖勾唇,这个鬼丫头。
回了翠竹院,窦明旖又叫知秋去打听秋月院出了何事。
回来的知秋吞吞吐吐,“夫人昨晚撞到鬼了,这才头痛到现在,整个秋月院那是人心惶惶。”
窦明旖仿若无动于衷。
“小姐,秋月院闹鬼了啊,闹鬼。”
正好有阵寒风就刮来了,知秋瑟瑟发抖地抱着手臂。
窦明旖微微抬眼,若无其事道:“这世上当真有鬼啊?”
有句话正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窦明旖真不信。
况且若真的有鬼,那重活一世的她岂不是也是鬼了?
她自顾自笑笑。
……
这一晚上,窦明旖睡到半夜又醒了。
她翻身下了床,随意穿了几件衣服,便坐在了榻上静等。
屋门开了一小点缝,眸光探了出去,可外头静悄悄的,除了虫子的鸣叫,没有任何影子。
正当窦明旖站在门口端视着院子的时候,从侧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寂静黑夜听得很是清楚。
这侧房平日是用作储物,无人住在这屋里。
离着侧房愈近,那声响就愈大,窦明旖走至门前,眸子盯着里面的漆黑,笑道:“原来秋月院的鬼跑到我翠竹院来了?”
知英害怕到牙齿打颤,边指着里面哆嗦道:“小姐,里面……鬼在里面……?”
反而知秋完全不怕,她提着灯走进去,点着了屋内的灯,一下子将屋内的鬼暴露在灯光之下。
喜鹊呆愣愣地看几个人围着自己。
窦明旖一见到是她便付之一笑。
“好了,把鬼带到我屋里来吧。”
知秋知英两人面面相觑,具是一愣。
跪在窦明旖面前低头说着话便是侧房里的‘鬼’,喜鹊她愁眉苦脸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有意在侧房偷食的。”
窦明旖不多责备她,只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变成鬼的?”
喜鹊脸上闪过一抹窘迫,她说:“奴婢,奴婢白日被拉去做了太多的活,只好半夜偷偷躲在侧房吃已凉了的饭菜,奴婢也不知自己何时就变成了鬼了。”
“你是说,有人刻意刁难你?”
“大小姐有所不知,上次奴婢代大小姐掌嘴紫珊,翠竹院好些与紫珊关系好的丫鬟齐齐欺压奴婢。奴婢只是个三等丫鬟,没得法子,只得按她们所说去做。”
窦明旖微叹了口气,是她疏忽了。
“等明儿你去白嬷嬷那,此后你就升为二等丫鬟,直接听我命令吧。至于其他丫鬟,过了后日,我会全部换掉。”
喜鹊呆若木鸡,“大,大,大小姐。”
半晌喜鹊问了一句:“大小姐,那么奴婢日后能否按时进食呢?”
“喜鹊。”知秋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跟着大小姐,你还怕没得吃的?”
喜鹊这才反应过来,她破涕而笑忙磕头道:“谢大小姐恩德,奴婢愿为大小姐效忠,永生难忘。”
“不需要你永生难忘,用心效忠便足以。”
窦明旖摆摆手,没想到这个丫头竟喜欢吃,她又问:“喜鹊,你这名字是你娘为你所取的吗?”
“正是。”
“我想为你赐个名,你可愿意?”
官家小姐为丫鬟赐名可是天大的恩泽,喜鹊受宠若惊又磕头道:“请大小姐赐名。”
窦明旖侧目而视了一眼知英,默默收回目光,她笑道:“好,以后你便叫做知采。”
知采当即回道:“奴婢知采见过大小姐。”
与翠竹院不同,这个夜晚,最难熬的莫过于林氏。
昨晚上的折磨在她脑中挥洒不去,到了这一夜,她仍是难以入睡。
刚翻了个身,目光就落到面对的窗纸上,那窗上罩着黑色的影子,像是站在那儿透过窗望着她一般。
“我就不信真的是鬼了!”
林氏起了身,虽是这么说着,心底早就怕的要死,她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怕,不管是柳氏还是梅姨娘,早就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么想着,她胆子大了些,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她秋月院搞鬼。
林氏刚推开门的一小点缝隙,便见从那小点罅隙之中,一只黑色泛着血丝的眸子正对着她,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
“啊,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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