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宁带了盛府的人一同进了府内。
因着有谢离在,盛家的人难免有些拘束,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也没人在这时候问出口。
前后寒暄了几句,盛相朝谢离拱手,又谢了一遍。
谢离这次倒是婉言推拒了,站起身说。
“此番盛府得救,全是盛小姐一人的功劳,盛相有如此女儿,确是幸事。
不然,孤也不会贸然出手相助。”
盛怀宁看了谢离一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但此时谢离仿佛看不到她的目光一样,没管盛家人面面相觑的样子,丢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谢离一走,盛相和盛夫人惴惴不安地走到她面前,担心地拉过她的手。
“宁儿,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猜得到谢离是盛怀宁请来的,但谢离方才那一番话,却太容易惹人怀疑。
他们生怕是女儿和太子做了什么交易,不然一向不管闲事的太子会出手救下盛家?
盛怀宁温温地笑了一声,安抚二老。
“是女儿拦住了太子殿下,言明盛家此次无辜,请太子殿下为盛家翻案,太子殿下仁善,才同意女儿来此救下盛家。”
她话说的亦真亦假,但面容神色再正常不过,盛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又想起自己女儿一向在家中千娇万宠,一朝事变却突然像是长大了似的,救了盛家于危难之中,又眼眶一红。
“宁儿,是爹娘没用……”
“怨不得您二老。”
盛怀宁摇头,拉着盛夫人安抚。
可盛夫人仍是哭哭啼啼,拉着她要追问如何请的太子殿下。
盛怀宁只怕再说下去就露出端倪,一眼瞥见身后坐在椅子上的嫂子。
“娘,先别说这些了,看看嫂子如何,先请个太医过来吧。”
她大嫂一向在家中也是养尊处优,被魏槐踢了一脚在心口,只怕难受得紧。
她岔开了话题,盛夫人也想起自己儿媳在门口受的委屈,顿时转过头去关怀她了。
府医拎着药箱过来,屋内顿时忙作一团,盛相看了她一眼,犀利的眼神不由得让盛怀宁一阵心虚。
她瞒得过母亲,未必瞒得过这位在朝堂里摸爬滚打数十年的父亲。
果真,下一瞬,盛相缓缓开口。
“宁儿,随为父来。”
盛怀宁心下暗骂了一声谢离多话,跟着盛相顺着长廊走到书房。
门一关上,盛相看着她叹了口气。
“与我说实话。”
盛怀宁默了片刻,心知此时瞒不过,也没必要再瞒父亲,便张口道。
“是玉佩信物。”
盛相仍记得她从自己腰间扯走的玉佩,也多少猜得到她的用处。
“给太子了?”
“给太子的是一块假的,真的仍在我手里。但我允诺了太子,一年之后将虎符交给他。”
盛怀宁自衣袖里又拿出一块玉佩,这玉佩质地温凉,暖玉生辉,看着与方才递给谢离的毫无差别。
盛相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宁儿长大了。”
能在那么危急的时候想出这么周全的主意,还骗过太子为盛家争取了时间。
纵然早知道盛怀宁聪明,但如今在这样的时局下的聪明,更显得他无能,也心痛。
盛相心中装着太多,有祖训有基业,他心怀宽广,纵然帝王对盛家无情,他仍念着帝王知遇之恩,但盛怀宁只在意盛家人。
她知道盛相的犹豫和割舍不掉,也并不怪盛相,只抿唇摇头。
“虎符留在盛家手中无用,若能在这样的时候救下盛家,就是真给了太子,也无不可。”
但谢离这人阴晴不定,手腕心思极深,和谢离合作是与虎谋皮,为免谢离翻脸无情,她不得不多给自己留一张底牌。
何况……
盛怀宁低下头,眼中闪过几分厉色。
谢离要拿虎符无非是想登基,可登基后会如何对盛家,又是一步需得她提前考虑的棋。
她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谢离身上,这一年时间足够她做很多。
她厌极了南明皇室如今的样子,选了谢离而不是其他皇子,无非是因为……她知道这位太子,身上流的是不是南明皇室的血还说不定。
若是他登基,也算是将这南明皇室彻底换了血,洗一洗这肮脏的样子。
盛相听了她的话,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理,索性搁下心头的复杂。
“此局只我去做,不想多牵扯其他的人,父亲您……”
多牵扯进去一个人,都太容易露出端倪。
“为父不能看你一人涉险。”
“可父亲的想法不对。”
盛怀宁冷静地反驳。
“父亲忧心南明基业,守着祖训不敢生出不臣之心,可皇家于我们不仁义,若如父亲所言等着皇家为我们翻案,是断断不可能的。
纵然我没有反叛之心,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握紧了衣袖,说道。
“父亲放心就是,我只为盛家翻案,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当然,要为盛家留一个退路是必然的。
但这是她心中想法,也没打算说给盛相。
“既然宁儿心中有主意,为父就不多说了。”
盛相叹了口气,只得妥协。
“只一点……万要平安抽身。”
“父亲放心。”
盛怀宁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从她在太子府跪下与谢离说话的那一刻,全部的计划都已经在脑中成了盘。
她当然能抽身……若不能抽身,就当是拿她自己做这一局上面的棋子,也一定不会输。
盛怀宁手心出了些汗,似乎是这半日太过紧张,一朝和盛相和盘托出,心里紧绷的弦松开,她看向盛相。
“这玉佩,仍交还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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