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行，你是不是太累了？”谢归途关切道。
少年垂着浓黑纤长的睫毛，俊美的脸上略有一丝苍白。他咬紧了牙关，很艰难才挤出了几个字：“……我没事，多谢师兄关心。”
那蛇妖的话如同暴击。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为牵到师兄的手而害羞，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可他万万没想到，师兄竟然和别人好上了。甚至，甚至还和别的男人做了那种事！
那种事……
师兄平日里那么禁欲冷淡的一个人，就连领口都拉得严丝合缝的，不给旁人留丝毫的念想。
可，他居然和别人有过……有过肌肤之亲……
光是想想可能发生的事，楚风临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一种强烈的酸涩感涌上心头，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喉咙，令他难以呼吸，也发不出声音。
楚风临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根本不敢再去细想。
掌心的伤口裂开了，他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攥得越来越用力。
阴暗的情绪和念头疯狂滋生，少年藏在袖中的手臂已经布满了青筋。殷红的血迹很快将雪白的纱布染红了。
楚风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躯壳都被一种名为“嫉妒”的陌生情绪占据了。妒火狂乱地燃烧着，将他心中的一切念想都一把点燃。
谢归途见他眼中逐渐泛起血丝，脸色越来越苍白，还以为是受伤的缘故，关切地问道：“妄行，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师弟重伤初愈，又跟着他去蛇窝走了一遭，看样子现在是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脸色不太好看。
谢归途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想扶住他。
但是楚风临却避开了他想要扶住自己的手，强压着满腔酸楚，假装淡定道：“……师兄，我没事。”
——可他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在谢归途没有看见的地方，楚风临藏在衣袖里的指尖正在微微颤抖着。
他明明清楚，自己和谢归途之间，没有超出师兄弟之外的关系，他没资格要求谢归途任何事。谢归途愿意跟谁好，原本就是他的事，轮不到自己说什么。
但……道理谁都明白，他就是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你到底怎么了，从长虺观出来的时候，就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歇息了一会儿，非但没见好转，反倒越来越差了……”
“这样不行。”
谢归途皱眉打量了一会儿，觉得这小子今天实在是有点奇怪。
见他状态实在不好，谢归途断然不敢让他独自骑马了，朝他伸出手，轻声道：“过来，还是骑同一匹马吧。我带着你。”
楚风临面色依旧苍白，但也没有拒绝。于是谢归途先扶他上马，自己也跟着翻身上去。
……
颠簸的马背上。
谢归途在前面骑着马，让师弟用双臂环住他的腰。“坐稳了，山路颠簸，可别掉下去。”
少年死气沉沉的，像个乖巧漂亮的人偶，空洞的眼神里失去了光彩，默默地望着谢归途的背影。
他的手臂虚虚地环在谢归途的腰上，看着谢归途白净的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鼻尖也嗅到了和从前一样迷人的玉簪花香。
若放在平时，他内心中应该会洋溢着温暖和喜悦。
可是现在，楚风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种凝结于心的酸涩感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愈发的清晰。
他分明知道这样好的师兄，当然有很多人喜欢，很多人想要。
但他还是感觉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
谢归途担心师弟，途中挑了一家驿站，安顿休息。
“坐下，别逞强了。”
谢归途把楚风临强行按到了椅子上，自己抓过他的一只手腕，替他检查了一番。
楚风临掌心未愈合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裂开了。谢归途小心翼翼地拆下了染血的纱布，就看见伤口处还在汩汩地往外流血——竟然比先前还要严重。
谢归途吃了一惊，连忙叮嘱他：“你多注意一些，不要再用这只手了。”
看着谢归途小心翼翼替他重新清理伤口，重新包扎，楚风临默默地望着他，没说话。他其实感觉不到掌心的痛楚，反而是心里的痛苦，比这强烈千倍万倍。
师兄待他越是温柔，他就越是控制不住瞎想。
他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师兄，可他总觉得，虽然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同样得不到。谁也配不上师兄，师兄不会和任何人亲近。
可……忽然有一天，他发现师兄并非想象的那样，谁也不要，果然心中还是会嫉妒，还是会不甘心。
师兄对待那个人，也是这么温柔的吗？
甚至比待他更温柔，连他都没有见过的那种？
谢归途小心翼翼地替师弟处理完伤处，又抓起了他的手腕，替他把了把脉相。
把了一阵，他隐隐察觉楚风临身体并无大碍，不像是受了内伤，反而像是……
“怎么像是气急攻心的脉象？还是特别激烈的那种？”谢归途下意识地皱眉，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于是换了只手重新又把了一次。
还是一样的结果。
怪了。
谢归途疑惑地抬起头，恰好看见楚风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谢归途将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安抚道，“你在生师兄的气吗？”
楚风临抿紧了唇，摇了摇头。
他怎么敢和师兄生气。非要说的话，他在生“那个人”的气。
但楚风临没有说话。他一边担心谢归途会看出他内心所想，一边又隐隐有点期待他猜到。
——如果谢归途知道他在气什么，他会来哄自己，把“那个人”一脚踢开吗？
谢归途却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似乎是有点不相信：“你真的没生我的气？”
“嗯。”
“那你笑一下。”
“……”
“快，笑一下。”
“……”
楚风临非常勉强地挤出了一点点笑意。
“这样才对，好看多了。”
谢归途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妄行，这一路上辛苦你了。你若是身体不适，我先送你回雁北吧。”
“送我回雁北？”楚风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师兄要到哪里去？”
平日，谢归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北斗剑派，除了有任务，几乎哪里都不会去。
谢归途随口道：“我还有些事要忙。”
或许是谢归途搪塞的态度不够坦然，楚风临盯着他看了片刻，眸色逐渐沉了下来。
他隐隐有些担心，谢归途是不是要去见那个野男人，于是咬牙道：“师兄，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确定吗。”
楚风临像是生怕被他丢下，坚持道：“去，我要去。”
——他倒要看看，能被师兄看上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样子。
野男人竟是我自己.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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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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