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敞开心扉

容纾哭了一路,原本精致的妆容早花得不成样子了,可惜马车里没有水和胭脂,容纾没能整理面上的狼狈。

本想避着旁人回府,谁知道沈平承竟然站在大门口等容纾回沈园。

竹枝掀开轿幔,见到沈平承在外等候,吓得不轻,忙缩回去和容纾汇报,“郡主,沈丞相就在车外等着!”

容纾慌忙拿着丝绸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泪痕,还没等她整理妥当,沈平承竟然直接掀开轿幔,探身入内。

“夫人,你怎么去这么久?”

容纾偏着头,那泛红含泪的眼睛和花了的妆容却没能逃过沈平承的眼。

沈平承心疼地皱起眉头,凑过去仔细察看,“夫人怎么哭了?谁惹我家夫人不开心了?”

“你出去……”容纾说话时还带着些许鼻音。

“走吧,回家吃饭!”沈平承也不管容纾愿不愿意,硬是拉着容纾下车,他知道容纾心里不愿别人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便将她搂在怀中藏着,一路护送到了独华院。

容纾心情差,稍微梳洗后便更衣歇息了,沈平承担心得顾不上吃饭,找到竹枝询问发生了什么,竹枝只隐晦地说是和宋灵犀的事情有关,沈平承思索了半天,将容纾伤心的缘由猜了个七七八八。

容纾不开心,沈平承也没胃口用晚膳,准备好明日上朝的文书后,沈平承也回屋休息了。

一入门,他就听到了容纾的啜泣声,她就算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他,也不曾在他面前如此哭过。

沈平承点了盏蜡烛放在桌上,再走到床边坐下,倾身安慰容纾,“夫人……别难过了,遇到什么事情与为夫说说……为夫兴许能帮点忙!”

容纾不回头,而是把被子往上遮了遮。

沈平承叹了口气,不去动被子,而是继续耐心劝说道:“你我虽无夫妻之实,却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三个月,太后远在宫中,你又没什么能说话的朋友,有什么事不妨与为夫说一说,有什么气也冲为夫撒一撒!”

“你出去……”容纾哭得声音发着抖。

“为夫若出去了你想不开自我了结了该如何?为夫岂不是要成为鳏夫了?”沈平承的声音和缓轻柔,将容纾的心绪抚平了些许,“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需与为夫见外,在我沈家,夫人是天决定家的高低,夫君是地让娘子踩得踏实!”

沈平承的话让容纾破涕为笑,容纾在被中思虑了许久才闷闷说道:“你去把蜡烛熄了吧……”

“诶!”沈平承得令,赶忙去熄了蜡烛。

房间陷入黑暗,容纾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等着沈平承过来,待沈平承宽衣上床,本想着和沈平承说说她的事,谁知道沈平承这个登徒子一上来就去抱容纾,还想把她放倒在床上。

“沈丞相以为我要同你圆房?”

沈平承一愣,“不然夫人要为夫熄蜡烛做什么?”

“眼睛哭肿了,难看。”

沈平承没想到竟是这般,他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起身,“那……夫人要同为夫说什么?”

“也没什么……”容纾自尊心极强,稍微思索,便打算暂时不与沈平承聊那些糟心事。

“那咱们说点别的,诗词歌赋,俗世百态,只要为夫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暗中,容纾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蹭了蹭,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你究竟为何应下赐婚……”

三个月了,容纾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沈平承仔细地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并不打算理会那些流言,但外头那些人将你抹黑得过于凄惨,为夫知道你不容易,也不忍心看你一个弱女子任人说闲话,便答应了这桩婚事。”

“后来我觉得后悔,想去拒绝陛下,但又觉得娶个王公贵女为妻挺好,起码生得漂亮,又不目光短浅,虽然心有他人,但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那时,为夫便打消了拒婚的念头……”

“你不是极为厌恶我吗?还时常与我唱反调……”从前二人势同水火,谁能想到二人如今竟能心平气和地睡在一张床上。

“你不擅民生,常建议大兴土木,我不喜的是你的主张,而不是你这个人,你的某些主张虽不被我认可,但是你的智慧却是我欣赏的,朝堂之事,我从未上升到你身上。”

话说容纾也是欣赏沈平承的,沈平承科考入仕,每一级考试都是一次考中,才二十一岁便考中进士。

“那我同你说说我这些年的事情吧……”容纾声音不大,沈平承凑近了些。

这么多年来,容纾痴守盛瑾,到底受过多少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一切成为过往云烟,那些委屈瘀堵在心中,还不如说给沈平承听。

“征亲王也就是陛下的父亲,同意我与陛下在我及笄之年成婚,可是……还未等我及笄,征亲王战死,陛下守孝,本以为三年孝期一除,我与他便能成婚,谁知先帝在孝期即将结束时下旨立陛下为太子,并指了秦氏给他。”

“陛下和先帝抗争过,但……我家早已落魄,对朝廷再也无价值,最后,陛下还是被迫同意娶秦氏为妻……”

“陛下在太子府与秦氏成婚时,我已经回了凉州老家,等着太后为我寻一个合适的夫家……”

“陛下登基后,借着巡视的由头来见我,请我与他入京,我随口说笑要做官才肯,他竟真的派人去凉州容氏祖庙取了族谱,将我捏造为我父亲从宗族里过继的儿子,再让我恩荫为官……”

“我本想抗旨,但那年娘的身体抱恙……我没能狠下心拒绝陛下,便跟着他来了京城做官……自此束起青丝做男子……”

“我一年又一年地等着陛下的交代,从五品官做到了左丞相,等到后宫入了新人,等到二十四岁都没能等来陛下曾经许诺给我的交代……”

“等着等着,竟忘了我是忠勋候的女儿,我本应带着尊贵去嫁人做正头夫人,而不是抛弃尊严,苦苦地做个连外室都不如的外室,等着陛下将我纳入后宫……”

容纾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胡乱擦着泪,话语中字字藏悔:“我爹爹曾说他的女儿就算做皇后那都是委屈了!我早该离京城远远的……什么官拜丞相,什么封郡主封诰命,我通通不稀罕!”

“若不是我,秦家不会逼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宋贵妃入宫分陛下的心,宋贵妃和楚儿公主也不会因我而受了苦难……”

沈平承了然了,容纾是被宋灵犀的事情刺激得想通了。

他轻轻地伸手拥住了哭得发抖的容纾,叹息着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秦家心狠,怪就怪陛下无能……”

“我也未曾怨过陛下,陛下他尽了全力留我,可秦家权势滔天,秦家容不下我,我若不走,性命不保……”

沈平承不难理解容纾与盛瑾之间的年少情深,盛瑾的无情也是迫不得已,成亲数月以来,盛瑾屡次问起容纾的状况,而容纾也因爱而不得而忧思成疾。

他尊重他们的情深,但是,如今他心有容纾,他更希望容纾心里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他心里,容纾早已无关什么王公贵女,她只是她,是他心悦之人。

——

次日,沈平承早起时,容纾难得跟着起了。

哭了一夜,容纾的眼睛肿得和核桃一般,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差点肿得只剩一条缝了,看着有几分滑稽。

沈平承怕容纾生气,只敢背着容纾偷偷地笑。

“夫人早起做什么?不再多睡会儿?”沈平承凑上前瞧了一眼。

容纾穿着一身里衣,头发也没梳就在房中四处乱翻东西,也不叫竹枝进来:“我找些东西,你顾你的便好。”

沈平承不知她在做什么,便听话地自顾自去更衣洗漱用膳。

沈平承临近出门时,容纾和几个女使捧着好些东西放到了沈平承面前。

沈平承一时好奇,打开其中几个盒子看了两眼,里头都是些贵重的首饰和银票,“怎么突然把你的首饰银票给翻出来了?”

“这些东西交给陛下或者太后,让他们替我问问宋贵妃可否愿意让我认楚儿公主为义女,若愿意,这些银两首饰就作为认亲礼送给楚儿公主,若不愿意,就当赔罪礼吧……”

沈平承示意邢生把那一堆东西带上。

“另外,你早朝结束后去找陛下聊聊宋贵妃的事,让他多去看看宋贵妃和楚儿公主。”

沈平承应着,还不忘走上去要拥抱容纾一下,容纾后退几步,警惕地瞪着沈平承:“别以为我昨晚和你说那些话是在向你示好示弱……”

沈平承无奈地俯下身,和容纾对视着,“夫人,你怎对为夫如此狠心?”

“你再不走你早朝就快迟了!”容纾皱着眉头催促道。

“夫人还是快些去敷敷眼睛吧!你那眼睛活像被人揍了两拳!”

还不等容纾抽出拳头揍他,沈平承就快步走出了独华院。

这院中只剩下容纾和女使们。

“这人真不会说话!难怪二十七还没娶妻!”容纾气得面颊发红,但整个人看着也生动了不少。

竹枝难得看容纾面上露出了小孩子一般的生动神情,她心想,沈平承与容纾大概是有所进展。

她又想起了方才邢生偷偷与她提的事情,便抬脚跟着容纾:“郡主,您先别睡回笼觉了!”

“怎么了?”容纾还在为自己那“仿佛被揍了两圈”的眼睛而闷闷不乐。

“今早上邢生公子偷偷与我说过,丞相下个月过二十八生辰,想让您趁早准备准备!”

容纾哼了一声,恼火中藏着几分娇嗔:“这种人也配我亲自为他贺生辰?”

“沈丞相再不配也是您的夫君!”

容纾佯怒瞪了竹枝一眼,嘟囔道:“你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竹枝私心认为郡主的夫君就是郡主的人……”

“可别乱认自己人,谁要同他一伙啊!”说罢,容纾又气冲冲地折身往屋里走。

竹枝低头一笑,她能看出容纾对沈平承的态度大有松动,看来只要再努努力,不愁沈丞相不能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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