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郭凌兄弟俩带着狐朋狗友也在这边游荡，真是难得。
西市兴起没几年，都是些平头百姓卖些家常用品，他们这些人自然不需要来这。这两天天南海北的商人来京多了，偶尔会流露出来些稀奇玩意，这边人才多了些，都想试着淘些宝。
只听郭淮在一旁抱怨：“哥，这西市都是下贱人来的地方，我们还是去东市吧，那边新开了个场子极好完，我还没去过。”
可郭凌并不理他，直直往陆元清跟前走。郭淮一陆元清便眼冒火花恨不得生啖其肉。
陆元清闲庭漫步地走到他们跟前，冲他们笑着“嗨”了一声。然后背着手稍微弯腰盯着郭淮，“呦，眉毛长出来了呀。真是可惜，都没看到郭少爷那般风采。”
“你……陆三！你找死！说，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陆元清佯装惊恐，连忙摆手，“郭少爷可冤枉我了，我哪有这般本事。”
他指了指天，恍然道：“不会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天降惩罚吧？”
“那可真是老天有眼，嘿嘿。”
张治言跟着点头，“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郭淮气结。郭凌却抬手挡住他。
他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陆元清，等他嚣张完了，问道：“元清，你那护卫今日怎么不见。”
“关你什么事？”陆元清皱着眉，往后挪了挪。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被他盯着如同被毒蛇盯上，总有一股瘆骨的阴冷。
“诸位先回避一下，我与陆三公子有些事要聊。”
“凭什么？”张治言不服。
郭淮也跟着问：“哥，你要帮我好好教训他的吗？”
郭凌皱着眉冷眼一扫，郭淮便不敢吭声。身后那几人帮着一左一右，就把张治言架开了。
冯净连忙前去帮忙。姜元看着陆元清，面带询问。
郭凌笑道：“你知道的，我可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就是意外得知了些事情，想必你会感兴趣的。”
郭凌比他年长几岁，幼时有过来往，只是后来陆元清极少跟他打交道。看来对方今天是专程找上自己的。
他冲姜元点了点头，便问郭凌，“有何事直说吧，若是为了郭淮也尽管出招。”
郭凌轻笑一声，“那蠢货哪值得我为他向你动手。”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但是陆元清还是颇为认可地点头，那确实是个蠢货。
郭凌突然凑近在陆元清耳边问：“你那护卫今日可是不见了，你都不担心他去了哪里吗？”
陆元清心中一凛，面不改色道：“下属自有私事要办，做主子的也不能管太宽。”
“是吗？他的事，你不是一直管的挺多吗？从小就是。”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陆元清皱眉，离他远了些。
“什么意思你不应该很清楚吗？”郭凌语调很慢，边说边逐渐逼近，“你怕是不知道，卫王已经上奏他进不了京了，奏疏已上达天听，可卫王世子却出现在安阳侯府。你说……他，或者是安阳侯，所图为何？”
秋风吹得商铺的旗子猎猎作响，过往的行人脚下散漫悠闲，张治言等人的吵闹声明明在耳边，又仿佛隔了很远。陆元清掐紧自己的手心，强行镇定下来，“你在说什么鬼话？卫王不能进京关我们安阳侯府什么事？”
“呵。”郭凌抬手想要触碰陆元清的颈侧被躲开，他眸色愈发幽深：“你恐怕不知道，你一紧张脖子都会变红。”
他背过手，“你不用急着否认，郭淮那蠢货一说护着你的护卫手里拿的刀上镶着价值不菲的蓝宝石我就有所猜测。不过是去卫地调查费了点时间，加上他又确实足够警惕，不然我早该来找你的。”
“恐怕连你自己都忘了，当初说拿到那颗宝石便送给我，跟郭淮那蠢货抢的时候还将它摔出一道划痕。结果……就因为我是那蠢货的哥哥，那颗宝石你便随手扔给了李长昭那贱种。”
陆元清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疯，呵斥道：“郭凌，你嘴巴放干净点，辱骂皇族宗室可是大罪。”
“呵呵，你看，你又护着他，从小你就护着他。我说的有错吗，当初太祖起兵一半的兵马可都是我郭家的。他卫王不过是太祖潜邸留下的孽种，早就该死的。”
郭凌冷静了些，又道：“卿卿，你也不想明日一早卫王世子擅自离开封地的事情就传遍朝野吧。这段时间以来，你带着那护卫招摇过市的事儿可不少人见过，再传出个好歹来，对安阳侯府也不好吧。”
“我看你像得了癔症的疯子，一直在胡言乱语。”陆元清心乱如麻，觉得这人比肃王还神经。
“卿卿，别怕。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的。只要你听话就好，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乖孩子，你懂我的意思的。”他凑到陆元清脸侧，近到可以从对方的瞳仁映出自己的那张脸，他抬手揽在陆元清腰上，“就像小时候那样，甜甜的叫我哥哥，你不是很喜欢哥哥吗？我可以不做那个蠢货的哥哥，只认你一个人可好？”
陆元清感到一股恶寒涌上，幼时他总喜欢和长得好看的玩，而且确实长得乖嘴巴也甜，迷惑了不少人。
郭凌长相确实比郭淮优越，逢人都会笑眯眯的，陆元清自然对这么一个大哥哥心生好感。只是后来疏远除了因为他是郭淮的哥哥在，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看见他笑着将一直小狗折断双腿，虐杀而死。
当晚陆元清就吓得发起了高烧，从此见到这人便莫名害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以为自己忘了。没想到今日还是能想起那般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再冷静，脑子里将李长昭教自己的防身招式过了一遍又一遍。
趁郭凌毫无防备之际，反手将放在自己后腰的手折过，抬脚一踢，前后不过两息。
接着他便抬手一支利箭自他袖中飞出，郭凌躲闪不及，箭身直直穿过他的衣袖，将他死死钉在墙上。
陆元清有些可惜，本来是顺着他头顶的发髻过去的，想着将他整个人钉在墙上该有多滑稽，可惜最近没练，生疏了，准头不太行。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忙跑过来。
郭淮看到他哥单手举起，穿过衣袖上的利箭，脸都吓白了，指着陆元清大骂，“你疯了！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他只想简单教训一下陆元清，也不至于真闹得见血的份上，可这陆元清竟然下手这么狠，简直就是个疯子。
“管管你家这疯狗哥，再敢出言不逊，下一箭对着的就是他的脑门！”陆元清虽然生气心急，但也不至于头脑发热杀人泄愤，在闹市杀了太尉之子，别说他爹是安阳侯，就是他爷爷在世也救不了他。
郭凌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毫不在意自己破了个大洞的锦缎外衫。盯着陆元清满是怒气的脸，“元清，没有万分的把握我不会来找你的。既然如此，也罢，我等你来找我。”
“疯子。”陆元清转身，不顾姜元等人的担心，闷头往前走，冷静冷静冷静！他该相信李长昭的，他的功夫连肃王精心培养的暗卫都拿他没办法，小小郭凌一定奈何不了他的。一定！
可是……今日一大早便不见李长昭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不行，他得赶紧回去看看。
另一边，郭淮问郭凌，“哥，你用什么事威胁他的啊？”
“滚。”
郭淮有些委屈，却不敢造次，他哥愿意给他出一次头就不错了，他还害得他哥差点受伤，该死的陆三，下次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郭凌真是厌烦极了他这弟弟，又蠢又坏又丑，半点脑子都没有，怎么会是他的弟弟呢？若不是他处处惹人生厌，卿卿就还会是他的乖弟弟。
闷头走了一段，陆元清突然停下问，“我们把郭凌绑了吧。”
“……”
“……”
“……”
四人面面相觑，陆元清一拍脑门。郭凌可不是郭淮那蠢货。郭凌不贪财不好色，甚至还有点武艺防身哪是那么好绑的。
三人不知陆元清刚与郭凌说了什么，只以为还是为那句“借刀杀人”的话，冯净赞叹，“我以为你是要算计郭淮，没想到直接冲着郭凌去，厉害的。”
陆元清可没有那么大谋算，他现在心不在此。着急往家里赶，和三人匆匆告辞。临了还不忘记嘱咐张治言，“那几位采仙阁姑娘治好了你先安排住你那。”
“哦……啊？”看着陆元清的背影，他默默吐出一句话，“可是……人已经送去你家了啊。”
冯净震惊，“你不怕安阳侯知道了揍他？”
“可是底下人说是安阳侯府派人把人接回去的啊。我以为是他自己安排的。”张治言满脸疑惑，“应该没事吧……再说安阳侯哪会真下得了手？”
冯净“啧”了一声，暗自祝陆元清好运。
两人看看一旁若有所思的姜元，毕竟也是今日头一次见，不太熟悉。问道：“那我们现在干嘛？”
姜元笑笑，“你们随意，我有些要事处理。”
张治言左看右看，小声嘟囔，“说好出来玩，怎么一个两个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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