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真正的安眠
吃过晚饭，姜泽和谢星澜跟着蒙骆去了宿舍，或许是向导学校的学生数量远低于普通学校，他们这的宿舍都是两室一厅一卫的豪华款式，分置左右的卧室里，入眼便是靠墙摆着的那张一米二宽的单人床，床对面是一半柜子一半桌子的设计；拉开落地窗，外面是与客厅相连的阳台，谢星澜正好从他那屋的阳台走出来，朝着姜泽乐得摆手。
他还是第一次住进如此宽敞的宿舍里。
姜泽那些没带来的手工材料，此时正静静摆在客厅的柜子里，他看了一眼，排列方式都和之前一样——是用了心的。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崭新校园生活。
早上他俩会去大部分都是未成年学生的初级班学习常识，姜泽怀揣猫咪，谢星澜头顶兔子，竟成了初级班里的显眼包，因为来上常识课的学生大都刚觉醒，属于是有精神体却叫不出来的那种，越着急越是叫不出来，脑门上急出了一层汗。
谢星澜还被老师叫上讲台，让他和同学们分享一下成功的经验。
姜泽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揉搓着路德维希冲谢星澜笑。他的小路是谁看了都要担忧着问上一句怎么回事的那种，而体贴温柔的向导不愿意揭姜泽的伤口，自然不会拜托他做这样的事。
投桃报李，姜泽就用休息时间去了趟二食堂，做了不少曲奇饼干小蛋糕之类的带去和他的小同学们分享——和投喂小动物差不多，给他们一人分上一袋零食，看着他们害羞地说着谢谢，吃上一口后露出幸福的笑脸。
他们学着谢星澜叫姜泽姜哥，语气却更加亲昵。
一开始谢星澜还能坐在姜泽身边，但渐渐地他被越挤越远，有时候他刚迈进教室门，上一秒还在他眼前的姜泽就会被其他人团团围住，好些人把他们努力叫出来的精神体递到姜泽手边，让他摸摸看。
化作小动物的精神体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圆眼睛，被主人强行塞进了暖乎乎还带着甜甜香气的怀抱里。
谢星澜沉默，这一幕着实是烧干了他的CPU。
到了下午，他们大都是跟着高级班上课，课上教的是进阶技巧，比如教导向导如何远程指挥精神体。大多数向导的精神体都乖巧听话，但这是以看宠物的态度去看，想让精神体成为能够和向导并肩作战的好队友，那是得好好地练一练。
路德维希虽然残疾，可在实践课上却是吊打了同班精神体，因为它，能说话！
特别是它还一副“能说话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的样儿，搞得其他人的表情愈发迷茫，不知道是他们太废，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更绝的是，路德维希不止能说，它还能翻译！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和精神体沟通的，反正有了路德维希做桥梁，再也不会出现主人要个球，精神体千辛万苦找来了个馒头的尴尬局面，精神体有什么需求了，也不用主人在那里苦思冥想，费劲巴拉地往答案上靠。
这个能力对资深向导来说太幼稚，可对于向导学校里的学生却是刚刚好。
所以姜泽时常能看到，被特许不用参加训练的路德维希躺在猫窝里，身旁摆着一排小猫咪爱吃的零食，还有一些食物给姜泽带的。来寻求答案的向导带着他们的精神体，毕恭毕敬地询问路德维希，为什么最近几天，他们的精神体会和自己闹脾气。
“你半夜翻身的动静太大，吵到它了。”
路德维希懒洋洋地甩一下尾巴，“还有它喜欢的是二食堂李大厨做的炸鸡腿，不是什么炸鸡腿都爱吃的。”
精神体严肃着小脸，跟着路德维希的话语不停点头。
姜泽：“……”他算不算第一个靠实力被精神体养的向导？
他等到其他人都离开，才去帮路德维希把零食拢起来装好，只能说，幸好路德维希不是真的小猫咪，吃再多都不会胖成球，否则以这群向导的投喂强度，他怕是能够收获一只小猪咪。
“差不多该去校医院那儿了。”姜泽把猫窝塞进了教室后面的柜子里，再折返回来抱起猫掂了掂，“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
路德维希不乐意地拍了下姜泽的手臂，“本王可是完美身材。”
姜泽嘴角抽了下，“行。”你自封的那种完美是吧。
每周五的下午，是固定的高级班实践课，课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帮助哨兵清理精神图景。能够被分来给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的向导练手的哨兵，大多是轻度污染，举个例的话，就是铅笔在白纸上轻轻划了几下，向导做的，就是用“橡皮”，擦去那少少的几根线条。
比起纸上涂满颜料，或者整张纸上遍布大块的黑，他们要做的轻松太多，但对于除姜泽之外的向导，这仍旧是个艰巨考验。
每到周五，整个班级的氛围是愁云惨淡，就连谢星澜都会蔫巴巴地捧着他的垂耳兔，对着兔子耳朵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姜哥。”谢星澜凑到了姜泽身边，手指紧张得发颤，“你说我现在逃课的话，会不会被抓回来？”
“你上次不是表现得挺好吗？”姜泽不解，“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还不是……”谢星澜张了下嘴，不知道看到了谁连忙把嘴闭上。
姜泽往谢星澜注意的方向瞥了一眼，那边是四五个关系好一些的向导站在起来，女孩们凑在一起小声的嬉嬉闹闹，人堆有个黑色长卷发的女孩笑得格外甜美，她不时地扭头去看入口处，只一眼，很快就会收回视线。
“她就是程怀悦。”谢星澜小声和姜泽说，“然后今天来的哨兵里，有楚曜。我是听蒙骆学长说的。”
姜泽在心里哦豁了一声，“哨兵都是随机分配的。”他安慰了谢星澜一句，“你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谢星澜一脸悲愤，“那可说不定。”
姜泽心下一转：嗯？有故事。
可惜眼前不是问谢星澜的好时机，向导按照学号进了不同屋子，这里相当于是暂时属于他们的治疗室。姜泽从包里摸出一盒香，拿出香插点了一根，味道是清淡的茶香，接着又放了哨兵最爱的白噪音。
其他向导也有类似的操作，目的只有一个，让哨兵快速放松下来，否则他们紧绷的精神图景很有可能伤到向导。
姜泽……是个假向导。
但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他，应付起来自有一套妙招，轻度污染的哨兵在他看来就像是累积了工作压力的社畜，只要压力能够缓解，手法不一定非要拘泥于用精神力去清扫。
他点上能够让人放松心情的香，放上哨兵熟悉的白噪音……反正最后走出门的哨兵神清气爽就没问题。
门被敲响，是哨兵。
“请进。”
推门进来的哨兵表现得有些拘谨和局促，快两米的身高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带来不小的压迫感，可他偏偏又弓着背低着头，脸颊和耳朵红到要燃烧——要不是姜泽指着身旁的诊疗椅让他坐下，怕不是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
路德维希喵了一下，字正腔圆，“看，傻大个。”
哨兵往出声的方向看去，眼睛明显睁圆些许，可能是不敢相信刚刚说话的是这只猫。
“抱歉，我的精神体比较活泼。”姜泽伸出手敲敲路德维希的脑壳，没用大力，“请过来这边坐。这个香味可以吗？如果感到不适的话请提前和我说。”
“没没没，很好闻。”
哨兵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躺在诊疗椅上后僵硬得像座雕像，两只手板正地放在扶手上——姜泽微微低头去看，手指都没碰到扶手，完全是浮在上面。
路德维希被逗得喵喵笑。
姜泽也有些无奈，好吧，他是能够理解对方的反应，毕竟这所谓的实践课，实际上也承担了一部分相亲的职责，既是缓解哨兵的情绪压力，同时也是给哨向双方一个接触的机会——没准就看对眼了呢。
……怪不得之前老师特意找过他，问他要不要免修这门课。
之前实践课上遇到的都是来过好几次的哨兵，各个沉稳得一进门就主动在诊疗椅上躺好，两手往小腹上一叠，等着向导治疗；而眼前这个哨兵……姜泽都快能听到他心脏的跳跃。
“你好像有些紧张。”姜泽放缓了声音，“我会稍微加大些茶香的浓度，你要是不舒服的话……”
“我会和你说的！”哨兵紧张得都抢话了。
姜泽起身去点香——点的是安眠香，香在未点燃时是纯白的一根，点燃后既没有烟也没有味，连落下的灰都是透明的。
三、二、一。
三秒后，姜泽听到了哨兵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路德维希疑惑地歪歪头，“这就睡着了？”
姜泽：“……嗯，睡着了。”
——谢老板，你没和我说过这种助眠的香效果如此惊人啊？真就是香如其名，走的是“安眠”路线吗？
得亏现在是向导的疗愈时间，放到外面让人知道，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把我送进局子里蹲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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