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夹着细细的嗓音说道,“庄妃娘娘说了,早点送你们启程,也好让你们早点托生。”
周行淡漠一笑,又看了看江晚心,随后说道,“那还要谢谢庄妃娘娘了。”
太监上前一步,“殿下,那就接着吧!”
周行冷静的笑着,没有动,依旧有着处变不惊的态度,太监心烦的准备再次提醒,身边却像是忽然刮来一阵疾风,带动着身边几人全部被吹倒,手中的酒壶跌落在地上,太监惊慌失措的爬正身子,刚想看清来人,眼睛却惊恐的瞠大,“范......范公子,流柒郡主。”
范千湖站在那里,没有给他们出声的机会,动作利落的和江流柒、周行配合着把几人捆在一起,又在他们嘴里塞上棉布,做完了这些拍了拍手,说道,“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殿下,我们走。”
说罢四人离开,空荡荡的寝殿里只剩几个太监“呜呜”的声音低低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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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跪成几排,或表情严肃,或低声哭泣,真情假意看不出,但似乎对于周敬昌的突然驾崩都有些意外,周珩和庄妃跪在正中,对着周敬昌的牌位恭敬叩拜,周珩年纪小,稚气未褪,一切似乎都被庄妃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叩拜,什么时候哭泣,仿佛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准备妥当。
庄妃这个女人,一身素衣,面容看似温和无害,但是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精明和阴谋却没能逃过范千湖的眼睛,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伤心和绝望上,而是步步为营,充满算计。
身边忽然多出几人,周珩不经意的侧头看去,只见周行忽然跪在旁边,若无其事的对着周敬昌的牌位叩拜着,周珩大惊失色,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行淡定的说道,“别这么大声,我给父皇烧一香,别惊扰了他。”
庄妃惊慌起身,大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你是不是私自跑出来的?来人!快来人!”
说罢几个侍卫快速靠前,围了过去,范千湖和江流柒站了过去,周行依旧不慌不忙,恭敬敬香,随后起身说道,“当日父皇口谕传我继承皇位,又亲下诏书,今日文武百官都在,不如庄妃娘娘将诏书请出来,看看父皇到底写了谁的名字?”
周珩脸色紧张,转头看向庄妃,范千湖看在眼里,心中约莫有数,庄妃冷冷一笑,“先皇诏书何等神圣,而且已经写了珩儿的名字,周珩就是大宁的皇帝,还有什么好说的?诏书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你想耍什么花样?”
范千湖看穿一切,说道,“想耍花样的恐怕是庄妃娘娘吧?”
庄妃大怒,精致的脸上略显气愤,“放肆!你竟然还敢来这里撒野,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几个侍卫刚一靠近,范千湖便几脚将他们踢飞,一旁的秦子洞也站了过来,一脸不屑的看着地上趴着的几个侍卫,对范千湖说道,“功夫还行,看来都不用我动手了。”
庄妃气的刚想再招呼人,丞相古居年开口,“庄妃娘娘,先皇碑前,还是不要闹得太大动静,诏书在哪里,请出来让大家看看,若真是名正言顺,也不怕别人再闹。”
古居年在朝中向来德高望重,也没有偏向过谁,庄妃娘娘不敢得罪,忍气说道,“古丞相既然发话了,那就把诏书请出来,”又狠狠的剜着范千湖等人,“正好让你们也看看,省得日后你们多嘴!”
范千湖瞥了一眼古居年,身旁跟着的男子有些眼熟,不就是给他送信的那个侍卫吗?侍卫也看到了范千湖,眼神没有丝毫躲避,反而坦然示意。
原来是古居年,那他为何不愿留下姓名呢?
正想着,诏书已经请出,庄妃从太监总管手里接过诏书,对着众人举起,古居年继续说道,“还请庄妃娘娘将其展开。”
庄妃不耐烦的慢慢展开诏书,周珩挪了两步靠近庄妃,神色慌张,庄妃故意训斥道,“怕什么?这上面堂堂正正写着你的名字,还能作假不成?”
周珩低着头没有说话,太监总管默默不语,庄妃神色自如的打开诏书,对着众人展示着,“看看,都好好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我儿周珩的名字?”
金黄色的诏书上字迹清晰可辨,也有周敬昌的亲笔签名和加盖的玉玺大印,是真的诏书不假,上面确实写了周珩的名字。
众人怔怔看着,没有说话,范千湖和江流柒也紧紧盯着,庄妃见已经给大家看过,不想多事,于是迅速收回诏书,“这下没话说了吧?难不成,你们还想谋权篡位不成?”
周行站在一旁,脸色失落,他并不想做违越规矩之事,但一旁的江流柒却忽然说道,“这诏书被人改过。”
范千湖惊讶的看向江流柒,众人也都将目光看过来,庄妃脸上立刻显现出一丝慌张,显然有些底气不足,像被人揭穿一样,局促不安,随后先发制人,“你胡说!怎么可能被人改过?”
古居年率先问道,“流柒郡主,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表面看似是质问江流柒,实际上是想让江流柒继续说下去。
江流柒看了一眼庄妃慌张的样子,心中约莫有数,于是继续淡定的说道,“流柒小时候喜欢绘画,各位大家的画作我基本都见过,就算不是真迹,市面上仿作也不差二三,虽然我绘画天赋不够,但画作上的笔法和墨迹我却是格外敏感,哪位大家喜欢用哪种画墨,墨的成分颜色质地如何,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我一眼便能分辨。”
庄妃脸上隐隐抖动,心中不安,江流柒继续说道,“先皇所用的御墨为鎏金黑墨,墨汁浓黑,质地醇厚,且每一笔尾部都会嵌着淡淡的金色,不仔细分辨是看不出来的,而后宫皇子妃嫔分配的墨汁没有金色做尾,一笔成色,且质地略有粗糙,时间久了颜色变淡,容易晕染。庄妃娘娘手上的诏书的确是先皇所写,但其中的一个字,却是被人改过。”
范千湖追问,“什么字?”
江流柒对着周行微微作揖,“殿下,流柒冒犯,要提殿下名讳。”
周行一抬手,“但说无妨。”
江流柒无所畏惧的站到前面,掷地有声的说道,“所改之字就是‘周行’的‘行’!”。
“什么!”一时间在场之人哗然议论。
范千湖看着江流柒,眼神略带担忧,这点他们之前是没有计划的。但江流柒坚定的回应让范千湖心中有数,上前一步站到江流柒身边,以示支持。
庄妃气的嘴唇发抖,双手紧紧握着诏书不放,“满口胡言!”
江流柒声色俱厉的说道,“‘行’与‘珩’字只差一个“王”字作衬,有心之人便在这个‘行’字左侧加了一个“王”字,但结果却是天差地别,风云变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秦子洞默默的看向江流柒,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善良勇敢的小流柒。
江流柒说道,“书司的大人最是熟悉笔墨,不妨让他们过来鉴别真假。”
庄妃大怒,“放肆!先皇亲自下的诏书,还能容许别人来鉴别真假?”
古居年苍老的声音不容拒绝,“庄妃娘娘,朝堂之事本就不该后宫插手,如今,诏书有疑,书司来鉴别真假是最好的办法,如果鉴别为真,也可以替娘娘堵住悠悠之口,若娘娘执意阻拦,天下人怎可服气?我看娘娘还是不要推三阻四了,来人,传书司。”
庄妃后退了几步,周珩上前扶住庄妃,低声说道,“娘,怎么办?”
庄妃尽力控制着自己不露痕迹,安慰着周珩,“没事,没事。”随后侧头眼神示意太监总管,总管低头未看,但身子却已默默退后。
古居年看在眼里,不发一语,微微侧头,身边侍卫立即会意,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
书司的大臣万萧是个刚直官员,恭敬伸手,“庄妃娘娘,还请让臣看看诏书。”
庄妃见形势不妙,也无法阻拦,只能不情不愿的把诏书递给他,万萧接过来,缓缓展开,脸色凝重的看着。
众人亦紧张的等着万萧的判断,范千湖看向江流柒,两人眼神默契的给对方安慰,俄顷,万萧合上诏书,郑重说道,“流柒郡主眼力如神,所说之字,确实用墨有异,我等自愧不如,书司记录过不同墨迹分配的地方,如若需要,我全力提供。”随后恭敬把诏书递给古居年,缓缓退下。
古居年说道,“既然万大人已经做了结论,那这封诏书所指继承皇位之人便不作数,我等臣子食君俸禄,定要护好大宁,既然先皇原意是要传位给皇子周行,殿下便是大宁的皇帝,庄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庄妃心里的愤恨再也忍不住了,谋算心计得到的这一切就要落空,她内心不甘,脸上发怒,“你们说是伪造便是伪造?我还想说你们伪造呢!你们凭什么!”
范千湖上前一步,从怀里抽出一张信纸,举到众人眼前,“就凭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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