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3月8日,知名艺术家沈志逝世的消息登上头条,同一时刻,沈志之子沈乐与俞时葬礼深情相拥的词条正悄悄爬上热搜。
三小时前。
首都的风很大,像要把人吹上天,沈乐只穿了件单衣,从机场出来时打了个颤。那一头银色短发顺势遮住他的脸,远处看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发丝,哪些是脸蛋。
风呼啸着,刺在脸颊,他受了冷,白得几乎透明。
“靠,冷死了,这天我还专门飞去美国接你,叫声大哥啊。”许凌裹裹大衣,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一脸无语道:“刮得我脸要糙了,你得赔钱!!”
6个多月没见,两人也没怎么在软件上聊过天,见了面却不尴尬,沈乐觉得挺搞笑。
这么多年,也就许凌和他玩的最好。
“滚,你看我这脸,就怎么样都好看。”沈乐冲他挑挑眉,想起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地喔了声,侧目看他,“你是为了追那个女模特才去的吧?装什么?”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许凌确实在美国呆了有一段时间,来的时候没和沈乐说,是沈乐在某个活动上见着他献殷勤似的给一个女模特端茶倒水,主动去找他的。
若不是沈志这事,许凌现在还在替人煲汤,哪有空专程接送他?
许凌忍不住笑了,有点气急败坏道:“你小子辜负我一片好心啊!!”
两人走到大门口,风愈发大,吹的沈乐有些心慌。
原本向后飘的头发猛地遮住视线,北风呜呜吹着,他只能听见耳边的嗡嗡的风声。
银发护主似的,紧紧抱着他的脸,沈乐伸出两根手指,将眼前的发丝拨开。
可发丝却像是不愿意似的,缠在手指上,在缝隙中,他和那个人对上视线——
沈乐呼吸一滞,呆呆地望着他。
那个他想了五年的人站在那儿,风掀起他的刘海,将那张带了些陌生的面孔呈现在他眼前。
首都的风好像停了,耳边嗡嗡声化作持久的空鸣,周围的喧嚣全部退去,像是老照片一样褪色,只剩下他对面的人,俞时。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里面盛着温柔的水,那是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俞时鼻尖冻得有些红,再往下,是那张薄唇,嘴角绷着。
俞时又长高了,肩背也宽阔许多,将那黑色大衣撑起来,有股刀削般的薄凉气质,叫人心生畏惧,不敢前进,看上去太冷漠了。
沈乐没说话,只咬紧下唇,将它咬的血红。
俞时盯了他一会儿,片刻后移开目光,微微提起嘴角。
他觉得头脑空白,身体比刚才更冷,他凝望着垂下的手,闭了闭眼睫,一种反胃感涌上心头。
许凌见他脸色微微苍白,顿时有些慌张,道:“俞哥,他没倒回时差,不大舒服,额,走走,你车在哪?”
“跟我走吧,快一点,会有粉丝。”俞时靠近了,接过沈乐的行李箱,率先迈步向外走。
沈乐目不转睛,那黑溜溜的瞳仁直戳在俞时背上。
他贪婪地用眼神描绘俞时的背影,恨不能将每一处都细细地嚼碎了,他想说点什么,可俞时的眼神能让他瞬间瓦解,这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丢盔卸甲。
“噗呲噗呲。”许凌在他耳边啧了声,戳戳他肩膀,小声道:“魂儿呢?”
沈乐反应过来,视线恢复清明,他站在车门前。
许凌把他推上车,自己也跳了进去,随即撩了两把刘海,愤愤道:“叫你两遍了!”
他冲着许凌翻白眼,用手比了个三,从嘴的左边移到右边,是个拉拉链的动作,许凌瞪他一眼,带上耳机闭目养神。
一时没了声音,沈乐也闭着眼。
车里放的是纯音乐,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香,大概是俞时的信息素。沈乐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将胸口那点闷呼了出去。
窗外风景慢慢模糊,沈乐因为沈志的事几乎一天没合眼,此刻耳边是舒缓的音乐,鼻尖萦绕着清香…还有俞时,这让他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快要睡着时,伸来一只手将什么东西塞进他的耳朵,沈乐睁开眼,前面的俞时正收回手,见他醒了便用食指点点耳朵,转头赶上绿灯继续开车。
他低下头去摸耳朵,将那东西拿下来放到眼前,聚焦了好一会才看清——是个粉色的耳塞。
那耳塞被收到口袋里,沈乐挺挺腰,手腕抻着用力,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他落地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窗外是一片草坪,沈乐没忍住笑了,他爸葬礼办得还真符合他的风格——各种颜色的花簇拥着一幅幅画,他依稀记得这是沈志要求的,为了表达他对艺术至死的热爱。
车内的歌没停,已经切了。
沈乐认真听了一会,眨眨眼睛,想起这首歌的名字,好像叫哪里都是你。
曾被许凌拿去歌颂自己的暗恋史——两年前经常听到他在社交软件上弹这个曲子。
—害怕你的眼泪
窗上覆着一层白雾,鬼使神差地,沈乐搓热手指,在那片白雾之中缓缓写下一行有些歪扭的字——
沈乐俞时
—没人为你抹去
…
沈乐吸了吸鼻子,打开窗,那雨后土腥味的空气让人觉得不大舒服,周围还飘着雾,只能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另一个不远处蹲着一个人。
他直觉那个人是俞时,虽然大家都穿的黑衣,但俞时身上有一种说不明的气质,温和中带着自然的疏离感,让人小心翼翼。
葬礼办的挺快,称得上极速版——对于沈乐和俞时来说,大部分都是小叔在忙,加上没什么讲究,干完该干的就可以走了,剩下的,都是长辈们的人情世故。当然,他爸的遗书中也写到不希望他们呆太久。
没看见俞时,沈乐只好去找许凌。
许凌在大堂后门吞云吐雾,手里捏着个苹果,见沈乐来了,急忙掐灭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冲他挑了挑眉,问道:“孝子啊,没和俞时说点什么?”
“他在哪?”沈乐捂住口鼻,声音闷闷的,待许凌比了个ok的手势才敢呼吸。
沈乐最讨厌烟味,以往在他面前抽烟的,他提了一次后要是没记住,便不再会和那个人一起玩了,这也是许凌能成为他死党的原因,记性贼好,提了一次后就再没在他面前抽过烟了。
许凌回道:“西门那边,孤芳自赏呢。”
-
空气湿湿的,乘着风吹在脸上,居然觉得挺舒服,和丝绸似的。
沈乐脚步放得很轻,一下一下踏在草坪上,不小心沾了些泥水,或许是还有些毛毛雨,细细的,打在他鼻尖儿处——
“阿嚏!”
他心里一惊,脚步陡然顿住,沈乐抬头望去,和背过身的俞时对望着,两人皆是一怔。
毛毛雨打在两人身上,沈乐和俞时隔着一层雨幕,一时居然寂静无声。
“感冒了?”alpha摘下口罩,稍微前进几步,男人的皮鞋擦着草根,也沾上泥水,格外醒目。
那气息靠近了,沈乐忽然觉得鼻头发酸,是那种止不住的酸,他不受控制,只能缓缓垂下脑袋。
一滴豆大的雨落到叶片上,随风颤抖,顺着弧度滑到了尖儿,黑色皮鞋擦过,草也一抖,于是那滴雨砸到土里。
俞时听见很小的抽泣声,沈乐哭了,
他也没想到他的泪点会这样低,在美国一个人参加活动时被骚扰他没哭,枪打碎窗玻璃时他没哭。
俞时的一句话,三个字,让他哭了。
大概是太久违。这样温柔的声音、关心的双眸,已经五年没有见过。
他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好像俞时是上辈子爱过的人,那泪珠决了堤,率先从右边眼眶流下,沈乐双眸氤氲,眼前一片模糊。
只能感觉到清甜的味道凑近了。
俞时将一块手帕按在他眼下,温柔地抬起他的下巴,那语气是熟悉的轻。
“别哭啊,回来了就好好享受一下国内生活吧。”
享受个屁,沈乐在心里偷偷说,我是来追你的啊。
一下没忍住这样哭了,他觉得是有些丢脸,很想逃跑,但遇见俞时的机会不知多少,他不敢松手,于是心里一横,伸手紧紧抱住alpha的腰,将哭红的眼睛埋在他胸口。
俞时没料到他会这样大胆,一时头脑空白,没了动作,手臂停在半空,不知该放下还是怎样。
过了一会儿,沈乐瓮声瓮气道:“你抱抱我,我本来不想哭的,你抱抱我吧,我回来是要把你追回来当我男朋友,我怕你觉得我哭是在威胁…不,也许我的眼泪对你来说已经不是威胁了,但是,但是我真的…我真的很想你,所以才哭的……”
alpha的气息将他包裹住,沈乐几乎痴迷地侧耳听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双手用力地抱着,指甲甚至在手臂上划下了痕迹,这个怀抱太温暖了,他舍不得放开,连指尖也激动地颤抖。
过去五年他只能在梦里触碰俞时,现在这样的场面,他太珍贵了。
俞时放下手臂,轻声叹气,环住他,用手掌拍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
“你还爱我吗?……喜欢我吗?你别讨厌我了,我已经长大很多了,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说气话了,你别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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