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公交车窗，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
弥山遥独自坐公交来到市区内，再准备打车去银座。
按理说她一般会叫辅助监督送她，但是不知怎的她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及川彻来到了东京。
弥山遥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东京街景，高楼大厦，熙攘人群。
她依旧穿着那身便于活动的卫衣和运动裤，头发随意扎着，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倦意。
一路辗转，最后在一家看起来颇为精致昂贵的甜品店附近下了车。
她站在街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临窗位置的身影。
及川彻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外套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看起来清爽又帅气，但此刻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向窗外，而是微微低着头，盯着面前那杯似乎没怎么动过的饮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侧影透着一股难得的安静，甚至…有点低落。
弥山遥顿了顿，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推开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及川彻几乎是立刻抬起头。
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努力压了下去，只是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太自然的笑容：“小遥。”
“嗯。”弥山遥在他对面坐下，服务生走过来，她只要了一杯奶昔。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及川彻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看着她，目光仔细地扫过她的脸，眉头微微蹙起：“你…看起来好像很累。没事吧？”
“还好。刚忙完。”弥山遥避重就轻，拿起奶昔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稍微压下了点心里的那点不自在。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及川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我昨天晚上的新干线到的东京。”
弥山遥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到了之后，我才发现…”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沮丧，“我除了知道你在东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哪个学校，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给你发信息也没回…打电话…好像是关机？”他试探性地问，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一种无力的困惑。
“有时会关机。”
弥山遥承认道。任务期间，通讯通常都是静默或关闭的。
“我就只能…在你以前随口提过的那几家甜品店和游戏厅附近瞎转，想着会不会运气好碰到你。”
及川彻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今天早上，看到你回信息说在学校…我才稍微松了口气。但高专…我查了一下，好像没查到东京有什么出名的高专…”
他抬起头，看着遥，那双总是盛满笑意和自信的琥珀色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他的不安和认真：“小遥，我好像…对你了解得太少了。
少到…如果你不想让我找到，我就真的完全找不到你。这种感觉…有点糟糕。”
弥山遥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冰冷的杯壁。
她能感觉到及川彻话语里的那份小心翼翼。
这和她认知里那个总是光芒万丈、游刃有余的及川彻不太一样。
她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情绪化的场面，习惯性地想逃避，但看着对方那双难得染上阴霾的眼睛，那点“麻烦”的感觉里，又混进了一丝别的、更复杂的情绪。
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街景，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慢吞吞地开口：“你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及川彻愣了一下：“啊？没…没有。我请了两天假。”
“哦。”弥山遥站起身，“那走吧。”
“去哪？”及川彻有些茫然地跟着站起来。
“一个地方。”遥没有多解释，付了钱，率先朝外走去。
及川彻连忙拿起外套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银座繁华的街道上，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弥山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
车子驶离了繁华商圈，逐渐进入一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但依旧整洁安静的住宅区。
最终在一栋看起来管理不错的公寓楼前停下。
弥山遥带着及川彻走进大堂，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门禁，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及川彻也乖巧地没有多问，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电梯到达，遥走到一扇防盗门前，从钥匙串里找出了一把看起来很久没用、但依旧光亮的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
一股干净但缺乏人气的、带着淡淡柠檬清洁剂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公寓内部很大，装修是简洁的现代风格，家具齐全，一尘不染，甚至可以说干净得过分，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像是样板间或者酒店套房。
阳光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这是…？”及川彻站在门口，有些迟疑地问。
“我以前的房子。”弥山遥走了进去，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轻，“去高专之前住这里。有保洁定期打扫。”
她走到客厅中央，环视了一下这个过于整洁和冰冷的空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地方。
及川彻小心地跟了进来，关上门。
他打量着这个宽敞却毫无生气的公寓，很难想象这是遥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没有游戏机，没有随手乱扔的衣服，没有零食袋，什么都没有。
“我父母…常年不在国内。”弥山遥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小时候在宫城，后来他们觉得东京教育资源更好，就把我送过来了。雇了保姆照顾，周一到周五来，周末我自己待着。”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景：“后来保姆辞职了，换了几个，觉得麻烦，就改成只请保洁定期打扫。反正我也习惯了。”
及川彻安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紧了。
他想起弥山遥之前偶尔流露出的对家庭的淡漠，想起她那种过分独立甚至有些孤僻的性格根源…原来是这样。
弥山转过身，看向及川彻，犹豫了一下，然后从钥匙串上，解下了刚才开门的的那把钥匙，递向他。
“这个给你。”
及川彻彻底愣住了，看着那把静静躺在弥山遥手心银色钥匙，一时没反应过来：“给我？为什么？”
“备用。”弥山遥别开脸，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微红，“你不是说找不到我么。
这里我很少回来，但东西齐全。下次你来东京如果没地方去，或者…找不到我，可以来这里等着。”
及川彻看着那把钥匙，又看看眼前别着脸、似乎有点不自在的少女，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着一股汹涌的、难以言喻的热流。
他没想到…他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不是敷衍的解释，不是甜言蜜语的安慰，而是这样一个…实实在在的、带着她独特风格的、笨拙却又无比沉重的承诺和信任。
“我…”及川彻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他下意识地想推辞，“这太…我不能收…”
“拿着。”弥山遥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将钥匙啪地一下拍进他手里，触感微凉，“不然丢了。”
及川彻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紧紧握住了那把还带着遥指尖温度的钥匙。
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种无比真实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钥匙，又抬头看向弥山遥，之前那些不安和沮丧仿佛被阳光驱散的雾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越来越大，最终绽放出一个比窗外阳光还要灿烂耀眼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嗯！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小遥！”
看着他瞬间恢复活力、甚至比之前更加闪亮的样子，弥山遥似乎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有点太闪了，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白痴。”
及川彻却毫不在意，宝贝似的捏着钥匙，好奇地开始在公寓里转悠，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虽然东西很少，但他却像发现了什么宝藏。
“小遥以前就住这里啊…”
“这view超棒！”
“啊！这个游戏机款式好老！小遥你以前玩这个吗？”
弥山遥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没说话，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下，拿出了手机：“饿了。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诶？小遥要请我吃饭吗？”及川彻立刻凑过来，眼睛闪闪发光。
“快点。”
“那我要吃披萨！还有炸鸡！薯条！可乐！”及川彻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堆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弥山遥面无表情地下单，备注：不要青椒。
外卖很快送到。
两人就坐在空旷客厅的地板上，对着咖啡茶几，拆开一大堆食物。
及川彻吃得津津有味，嘴巴塞得鼓鼓的，还不停地说着球队里的趣事和宫城最近的变化，试图将更多他的世界分享给她。
弥山遥小口吃着披萨，偶尔嗯一声，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
阳光渐渐变成暖金色，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及川彻活力满满的声音，原本冰冷毫无人气的公寓，似乎也因此沾染上了一点温暖的、生活的气息。
及川彻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他看着坐在对面、安静吃着东西的弥山遥，看着她垂下的睫毛和那圈总是存在的黑眼圈，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忽然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擦过弥山遥的嘴角。
弥山遥猛地一僵，抬起头，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沾到酱了。”及川彻笑着解释，手指却仿佛无意般，极其短暂地在她脸颊边停留了一瞬，才慢慢收回。
指尖残留着一点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弥山遥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她才猛地低下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拿起可乐猛灌了一口，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及川彻看着她罕见的、带着点慌乱和害羞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
——那把钥匙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回学校了。火鸡面好辣好好吃[撒花]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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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没有问弥山遥去干嘛了这是尊重和信任，他相信弥山遥愿意也会和他说的。
至于弥山遥把钥匙给他是一个给他安慰的意思。大家不要随意把钥匙给其他人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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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北海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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